詹小姐晚上出門了,回松山的娘家去探望外婆,孩子們爽打一波電動,每一次從娘家回來前,她都會去饒河夜市買點藥燉排骨,帶回來給小孩啃。
回到家的時候她看起來比小孩更興奮,手上提著一個小小的觀察箱,裡面有個奇怪的生物。
「這什麼?」孩子湊上來
「這是寄居蟹,我看到夜市在賣,你們沒看過齁」詹小姐得意的講著。
「好醜,會不會咬人?」 除了狗跟貓,其他的一概不認識。
「不會咬人啦,你看牠有殼,長大了還會換殼,所以叫寄居蟹」你才醜,你全家醜。
「那要怎麼養,牠吃什麼?」
啊靠腰,是要怎麼養,忘了問,隨便講好了。「牠什麼都吃」
那是我能記得的唯一一次,詹小姐主動帶回家的生物,後來寄居蟹怎麼了我不太記得,想當然爾下場沒有太好,動保意識沒有那麼普遍的年代,在夜市可以買到很多想不到的動物,老鼠,兔子,貓,狗,烏龜,魚,現在想想很殘忍,但是小時候最喜歡站在攤位前東張西望,除了那幾條大蛇跟變色龍,其他我都想帶回家。
詹小姐不喜歡我們養寵物,尤其毛茸茸的貓啊狗的,據她的說法是,她小時候曾經不小心踩死一隻小鴨子,從此心理有陰影,加上生活已經夠辛苦,為什麼還要整天照顧畜生讓自己更累 (孩子=猴子,以她一打五的狀況,她家已經有很多畜生了。)
話是這樣說,她總是唯一一個會問寵物吃飽了沒的人,你忘了餵,她一邊念你,一邊準備食物,再一邊說:「為什麼好好的人不做你要做動物的奴才,我侍候你全家不夠,我還要侍候你的寵物」,接著轉頭對著寵物繼續唸:「還有你啊,你跟錯人,你跟了一個沒責任感的主人,以後眼光要好一點,挑錯人連放飯都不準時。」
是的,詹小姐有張刀子嘴,話一出口,句句不饒人,做的事卻件件口嫌體正直,心比誰都軟,就拿餵寵物來說,放飯完的她,非得補一句「我是看牠可憐,不然我才不理牠,自找麻煩!」才罷休。
有那麼一段時間,她的口直心快讓我煩躁,經過了年歲的洗禮後,我才理解了她,在心裡偷偷的與傲嬌的她和解,也漸漸接受了詹小姐有她的不完美,如同每一個平凡的母親一樣,她們的各樣缺點在生活中一覽無遺,有時候我們忘了她只是個母親,也只是個女性,跟你的姐姐、妹妹、隔壁桌同事一樣,總有ㄧ些時候,會做些讓你翻白眼的事,但那都是一部份的她,而我們在長大後,依然有自己的選擇權,挑選好的那一部份保留給自己,我選擇繼承了她柔軟的善良,把傷人的利刃放在過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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