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層】|在巴黎的那場誤會

【斷層】|在巴黎的那場誤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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斷層指的是兩人在亞維儂邂逅與重逢間的那六年,也可能是兩人在亞維儂邂逅後,以手機聯繫了一段時間,中間女孩談了四年的感情期間偶爾他們又有聯繫,每次的聯繫都讓女孩考慮與交往對象分手。

女孩甚至認為那段是她的「黑歷史」。


六年的期間,他們真正有聯繫的時間加起來沒有超過兩年。只有起初的一年有聯繫,後來斷斷續續加起來的時間也差不多是一年。

男孩曾經和一個巴黎女同居兩年,然後其餘的時間都是單身的,據說男孩經常旅行,他經常工作到晚上十點,根本沒心情交女朋友,他與女孩都知道彼此是自己的唯一,自己也是對方的唯一,但他們用不同的方式保留這份感情。


他確實不是個好男友人選,她之後也漸漸明白。

等他們再次見面,女孩已接近的三十歲生日,早已不再是男孩與女孩。


只是兩人在彼此的心中依然是二十幾歲的形象,之後在職場上遇到的人總是過於俗氣、世故而無法拿來相比,而初戀又是不愉快的結束,這或許是男孩早已認定自己無法遇到比女孩更讓他喜歡的對象的主要原因。


超過二十五歲的他們成為女人和男人。

男人印象中是女人二十二歲時的臉孔,她是亞洲人,本來就比實際年齡稚氣,工作後在各種社交場合中遇到的法國女人相對成熟。每次有女人拿著酒杯靠近與他攀談,他聽到的都是那些不在字面上的「潛台詞」:你一個月薪水有多少?你的公寓在巴黎哪裡?你父母的房產在哪?


他確信,那些現實的女人只要知道他帶有異國色彩的全名就會藉故轉身離開了。

女孩從來沒問過這些,她永遠不會問。女孩只會聊最近看了哪些書?為什麼你不相信上帝?你要和我去看表演嗎?下次帶我去吃cous cous。


男人還是有著和二十幾歲時相同的笑容,那是一張友善的臉,他內心早已學會無視於這些女人,只是出於禮貌的問候隨即離開。他常常想起「J小姐」,她還在他的手機通訊錄中,只是她的號碼早無法聯繫。


亞維儂藝術節後沒有再見過面,他們在首次見面兩週後開始聊天,持續了好幾個月,彼此沒有明確的承諾,但雙方都有默契不考慮和其他人交往的可能,那時他們等著與對方再見。

至少男孩這樣相信著。女孩曾經問他是否相信她不會和其他人約會?

男孩說,若你這樣告訴我,我就相信。


聊了四個月後,他們計畫著隔年法國國慶日,在他們邂逅同一期間要再見面,就約在普瓦捷吧!男孩說她只要負責買自己的機票,其餘的旅費皆由他負擔。女孩說那她要在機票最低的時間出發。

兩人的生活都很忙,再等個七個多月並不困難。他們都知道下次的見面是有計畫性的,要開始考慮未來,那是兩人從來沒說出口的,彼此間的默契。

他始終沒和她說出「愛」,但他經常說:我必須和你見面、我需要看到你、我無法等了…然後他終於說:「我想你」。

她不一樣,她可以輕鬆説出「愛」,僅管自己還不確定。但她選擇不說,男孩沒先說出口,她就不會說。


在約定見面的前兩個月他們突然斷了聯繫,那時他們已進化到iMessage和WhatsApp,兩者都無法傳送訊息及撥語音電話。女孩覺得男孩拋棄了她,她的內心無法完全接受男孩的消失,他不像是那種會不告而別的人。

她先是不解、懷疑、憂慮,最後轉為憤怒。

她一直認為兩人的感情和其他任何人都是不一樣的,她不願意相信男孩會用這種低劣的方式消失。但慶幸的是男孩並沒有拿走她身上的任何一部份,他們連牽手都沒有,這樣的退場根本沒有意義,只是把兩人的關係變得和其他人一樣平凡了。

女孩以為她和男孩的相遇和一般邂逅不一樣,她也經常獨自旅行被異國男子搭訕,但那些人很明顯是有目的的,只有男孩是獨特的。她問過男孩相不相信他們可能是靈魂伴侶,他說:「當然!」若男孩只想和她在手機上聊天,確實沒必要在約定見面前消失,只要說清楚自己的立場。


不過女孩對男孩是有隱藏的,她沒告訴男孩全部的故事。

男孩不知道還有一個義大利人F,F也是女孩的靈魂伴侶,一個人怎麼可能會有兩個靈魂伴侶?男孩很討厭被欺騙,不要說欺騙,光是沒有告訴他完整的事實,他都會覺得這是不誠實的。


有次男孩要求看女孩的自拍照,女孩覺得自己膚色不太均勻,稍微用修圖軟體調整。男孩一收到照片就很嚴肅地表示他不喜歡修圖,他甚至認為這是欺騙的行為,「這樣和那些Vogue時尚女孩有什麼差別,可是你跟她們是不一樣的。」男孩說。

那是女孩首次發現兩人其實並不相似,男孩期待她是「知識份子」,絕對不會追求偏向時尚及物質的一切。雖然她愛閱讀和旅行,但她同樣也在社群媒體上追蹤時尚部落客及明星,她會瀏覽男孩唾棄的時尚雜誌網頁還在20歲時訂閱了兩年份的Vogue,她就是個在85年後出生的普通台北女孩。

男孩會因為發現兩人不相似而人間蒸發嗎?

約定見面前幾個月甚至開始看歌德、席勒、尼采,為了迎合男孩的口味,以便下次見面能談論,比起德國的浪漫主義,女孩還是喜歡晚期法國浪漫主義的文學作品及思想,好比雨果、大仲馬。

還是他遇到恐怖攻擊?

他消失的那段期間女孩不安的想著,而她輸入他的名字查看新聞,卻沒看到相關報導。最後,她對男孩的消失轉為憤怒。

女孩想到,他們根本不了解對方,為什麼像被洗腦一樣的相信彼此?「之前說的命運安排根本是我們自己創造出來的…」女孩在日記本中寫著。

至今,她還沒到過普瓦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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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黎的盧森堡公園是所有觀光客都會去的,在法國電影中也經常出現,附近上班的人會拿著午餐去那裡吃,他們也會在公園散步、聊天、玩小帆船。但女孩更喜歡路上其他小小的、不確定是否稱為公園的小綠地,她坐在其中一個公園的椅子上,沒計劃的傳了簡訊給男孩,發送的時間跟內容都沒經過計畫。
她經常想著他的臉,有些部分已經模糊了。短短的黑捲髮、像雕像般立體的臉型,他的鼻子很挺,但不是白種人的尖鼻子或是像有些法國人彎曲的鼻型,而是阿拉伯式的高挺直鼻子,他的眼睛很深邃,她不確定是琥珀色還是棕色的眼球,他的睫毛是她見過最濃密的。 女孩之後也從不避諱地告訴男孩,她對他物理上的迷戀。 他真好
男孩和女孩告別後就等著她聯繫,他猜想女孩或許會在離開亞維儂後才聯絡他。
那年夏天女孩第一次到法國。 國慶日後的某日,一早臨時起意從巴黎搭火車到亞維儂參加藝術節,那時她還不特別喜歡看戲劇,只想著不要錯過一年一度難得的盛事,全球有許多遊客前來朝聖,她剛好在這個國家,那天沒其他計劃就到亞維儂看看。
「這是我最後的告別,我的第一封信,但是你收的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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