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之五·六月三號,大連市旅順口區,終於是來到旅遊城市了
早上十點,昨夜酒吧還留有微醺,不過是兩杯調酒三杯shot,配上城市的溫柔,已經足夠讓人沉醉。只是旅人擔不起怠惰的後果,大連地鐵站上,聽著有日文廣播到站,咦,這麼友好的嗎?
還是這是不是鼓勵著人們去懺悔過去的貪婪野心?
一個半小時,從大連到了旅順,門口外一個阿姨看著我倆一臉觀光客的茫然,衝了過來問我們去哪裡,不要打車坐我的出租車算你起步價,打車更貴我是正規的出租車,我沒有騙人真的不會騙人
真的嚇死人,說的我與旅伴只想趕快逃離。
阿姨看著我們越走越快,語氣變得近乎哀求,說都沒有旅客,你看車站下來都沒人,就你兩個,讓我做個生意吧,真的就是正規出租車的起步價,不會騙你們。
好吧,這座城市的信任感還有額度可以用。
上了車,阿姨還是拿出了地圖,果然,該來的還是少不了,阿姨看著我們抱緊書包說道,先跟你們介紹一下旅遊路線別怕,看你們是想走歷史路線還是自然路線,要不要包車一百塊。
隨便怎麼走,還有免費導遊服務喔!
一百塊等最後都跑完行程了,回地鐵站再收錢就好,不會騙人。我與旅伴互看了一眼,問了句,不會其他收費齁。出租車阿姨說,對對對,一口價不收錢,不會騙人不會騙人,我是正規的出租車。
好,我知道不會騙人,先不要再說了,那就走吧!.
阿姨再次拿出地圖,問我們想怎麼走,建議看一下日俄監獄、軍港之夜,砲台或是203高地二擇一去,最後去個闖關東影視城差不多了,途中再去看看關東軍司令部、俄國留下來的木造旅順火車站。
一個下午挑戰極限,先吃個飯再說!
下午十二點十分,阿姨看著軍港之夜表演到點了,先領著我們去看,入場門票180,再訴說一次大連的歷史過去。聲光效果還是蠻棒的,北洋艦隊戰敗和日軍屠殺的舞蹈力量讓人流淚。
長亭外古道邊的音樂響起,芳草碧連天。
表演看完接著去203高地,路上看著旅順舊舊小小的街道,日式矮房俄式煙囪比大連更密集的座落在道路兩旁,阿姨的話接過我的思緒,說起旅順作為海軍軍事重鎮,不對外國人開放,投資居住都不行,所以保留著自力更生的城市原貌,兩旁的房子現在要嘛住著軍眷,要嘛荒廢放著。.
這種遺留歷史與現實的方式,不知道是不是有善待它,但至少安放了。
203高地是日俄戰爭旅順包圍戰最慘烈的戰場,1904年11月日本第七師團從一萬五千人戰到剩下一千人,整整五天。日軍參謀總長兒玉源太郎從日本國內調來最先進的28米口徑榴彈炮支援,12月5日,日軍終於攻頂,居高臨下發動砲擊,殲滅港灣裡苟延殘喘的俄國艦隊。
我們20分鐘的路程,戰爭了一個月,其慘烈無法猜想。
曾是第三任台灣總督的圍攻旅順總司令,乃木希典大將,把這座山命名爾靈山,203師的諧音。乃木希典的次子乃木保典少尉在進攻時被俄軍擊斃,如今也長眠於此。
203高地頂上用砲彈製成的紀念碑,是僅剩的見證者,孤立著等著遺忘這悲傷。
今天最後的行程是旅伴最期待的闖關東影視基地,進去前不禁想了一想旅伴他是不是不知道,這是個進去容易出去難的地方,沒有幫我拍照拍到求饒不准出來。
闖關東是吧,我這就來。
不得不說去過的每個影視城都誠意滿滿,時而古裝劇那荒涼城關,時而民國初那北方中心,加上寥寥遊客,說有多關東就有多關東,太適合演情景劇了吧。
願意在俄羅斯的歌舞廳和五彩霓虹燈下,就你跟我,跳一支舞嗎?
把手給我吧!
旅之六·六月四號早上十一點半,大連周水子機場,回到塵埃裡
我們依然在城市裡流浪,只是此刻多背負了命運女神祝福。
背負這個詞用的有點沉重,因為人們終將從哪裡來回去哪裡,雖然霓虹燈總是在閃爍在誘惑,也總有雙眼神在遠方等候,那是看向星星的眼睛,照亮家門前的路。
但星星在文明的天空裡看不見。
看不見星星的世界沒有色彩如同機械,在機械的城市裡,我們感嘆自己丟失了力量逐漸麻木,日復一日的失去愛與意義,又在黑洞裡尋找救贖。
別無所求只是也別無他法,所以還好,這是一趟夢想成真的旅行。
探險般的來到這陌生的城市,沒有認識的朋友沒有安排的行程,只有略帶著疲憊和期待。說走就走說穿了也是就走了吧,反正也沒差。
還好命運女神還照顧著願意多看看的人們的靈魂。
從在機場偶遇開始的奇幻旅程,似乎拉著一條線引領生活走出泥沼,望穿上海浦東機場的玻璃帷幕,深夜最黑的星空預示少年Pi般的奇幻漂流。
命運女神是你嗎?雖然那拉著的線只是條手機充電線。
抵達大連的第一晚與最後一晚,與旅伴儀式性的住了同一間溫泉會館,第一晚是命運女神美麗的指引,洗去塵埃;最後一晚是回應命運女神的饋贈,洗淨皮膚,再多吸收這座城市的精華好帶走。
放縱的自由呼吸又放肆的煥然一新。
海鮮的肥美與實惠加劇狂歡與喜樂,海風的呼嘯是推著前行的背景音。我們華麗與野性的,吸吮這座城市,不渴求哺育只希望療癒,而我們所求不多。
只求像城市老建築一樣,在世界某個角落裡能安放一個位子。
安放一個位子就好了,沒必要總想著那更好的樣子,更好的樣子總是存在卻又無法兌現,只能鼓勵迷失的人說聲無所謂。
若祂說放下執著,我怎能波瀾不驚去附和。
想通了好像很多事也真的無所謂了,可以回歸上海,找一個地方安睡。是真的要睡一下,昨夜溫泉會館大廳的另一端,有個哀嚎的呼聲,震得我兩點醒來無法抵抗。
話說明天就是芒種了,要開始迎接盛夏。
旅之後記·星星電燈,照亮我的家門
人心其實比天高比海更遙遠,但在大連的我在海與天那兩端的中心裡,看著來時的路,在連綿三天的水霧裡,點了盞希望的燈火。
照著街頭酒吧門口握把。
旅途某日晚上九點半,打開酒吧門,裡頭低聲放著英文歌,具體歌詞是什麼在微醺後有些遺忘,但記住了加利福尼亞是放縱的歸屬,好的,大連的下一站就到加利福尼亞了是吧!
好喜歡這家歐式酒吧傢俱的香味。
#camelot ,調酒師說店名取自亞瑟王的宮殿,黃金時代裡的嚮往所在,不受邪惡魔法的侵擾。所以酒保問想喝什麼,推開酒單的束縛,就來杯不要太苦不要太酸的滋味。
不受外在侵擾,什麼都剛剛好就好。
調酒師看了我們一眼,托著下巴陷入沉思,我在一旁想著他是不是偷偷抱怨,遇到找麻煩的神經病客人。我看著他,他想著我,時間靜止了三分鐘後,調酒師將龍膽酒Suze,twist進Gin Fizz,送了上來,我嚐了口清清淡淡卻清香滑口,我看著他他看著我,再喝了這剛好味道一口。調酒師看著我與旅伴碰了杯,又喝了一口後,終於還是忍不住問了。
你們是哪裡人?口音好特別。
我們愣了愣,略帶不好意思的說,台灣人。該來的還是跑不掉,台灣人這個詞就這樣貫穿了旅程。調酒師也愣了一下說真的假的,你們真的是台灣人嗎?乾(四聲版),挖系逮丸郎,水蓮功挖逮亦嗯賀。
哇,那你們是從我夢想之地過來的欸。
咦,調酒師的這番話讓我們又愣住了,他說著台灣是最後一片淨土,想去看看作為心靈的歸屬,拿起手機說他有小物想去台灣買,再拿出幾本台灣的酒的介紹書,也給看了YT分享他的心靈避風港,國光幫幫忙,當下立刻推薦了綜藝玩很大給他,當作另一個調味劑。聊著聊著調酒師拿出他的私藏特調,倒滿三個shot。
敬海峽兩岸,也敬調酒師松松遲早的寶島行。
我自己還小聲的說,敬松松喜歡像YT金魚腦這樣的台灣女生。我們就這樣喝了三輪,酒吧變成三個人專屬的台灣老鄉偶遇,聊了台北台南這兩座城市,聊了城市的私房行程,聊了所謂私房就是放輕身上的行囊,在街道裡漫遊接受驚喜。台灣的城市不適合尋找些什麼,不要有太多的預設,讓城市引領你,然後在轉角遇到愛。
其實就像是這趟大連之旅一樣,快點來台灣吧。
我與旅伴原本預計十一點離開,儲備隔天的體力,一杯一杯,卻一路坐到十二點半,什麼大佛普拉斯你看了?那血觀音你應該要看看;什麼原本19年要來台灣?但你最後去了香港見證雨傘革命之後。說到我們終究還是微醺了。
果然流浪才會遇到流浪的人。
但我終究不習慣流浪,想回家了,推開酒吧Camelot的大門,希望星星可以照亮我的家門,大連的深夜才剛雨夜,正是最黑的時候,在這充滿俄羅斯風情的異鄉上,我連月亮在哪都找不著。
只好在心裡刻著那名字,回到收容流浪的海景套房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