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業快樂。
光是在過去的一個小時之內，這四個字他已經聽了不下二十次。經濟學上有個理論叫做邊際效益遞減，如果他對經濟學的了解沒有錯誤的話，那麼此時此刻的「畢業快樂」，帶給任何人的感動都應該早已趨近於零了。
畢業典禮這樣無趣的場合，像是電影結束後的片尾字幕，雖然對於電影的完整性而言，確實是相當重要的一部分，但卻也同時讓人感覺可有可無，如果就這樣硬生生的刪除掉，似乎也不會有什麼人有太多的怨言。
他經常這樣，感覺自己和身旁的世界格格不入。比起親身參與，他似乎更適合冷眼旁觀。
L不一樣，他是那種無論如何都能百分之百投入的人。
他抬起頭看向坐在斜前方的L，L正目不轉睛的看著講台上，發表著演說的來賓們。即便是枯燥乏味的此時此刻，L的眼神也依然興致勃勃。
他忍不住好奇，從那樣的眼神裡所看見的，究竟是怎麼樣的世界；而在那樣的世界裡的自己，又會是什麼模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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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看到電影裡青春熱血的校園戲碼，他總是忍不住吐槽，那種遠離事實的劇情，應該被歸類在科幻領域才是。
而實際上的，即將在今天正式告終的高中生活，在他看來更像是一齣平鋪直敘的長壽劇，不斷重複的劇情貧乏又缺乏高潮迭起。
從這樣的角度看來，冗長的畢業典禮倒也算是從一而終的表現。
如果要為高中三年寫下註解，他應該會用單純來形容。
男校是個單純的地方，每天單純的上課，單純的考試。
同學間單純的嘻笑打鬧，單純的用熟練的粗話互相問候，單純的講著一些勉強只能算是擦邊球的黃色笑話。
一切都是那麼單純而容易預測，單純到沒有人發現，他對L的不單純。
不過說穿了，那樣的不單純，也不過是單純的，在青春裡悄悄萌芽的情愫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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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畢業典禮的尾聲，依循往例的用畢業歌做為結尾。
大合唱的確是個具有極佳情感渲染力的環節，就連他也忍不住開口唱上幾句。
在音樂結束的剎那，L轉過頭，微笑著望向他。
「畢業快樂。」L說。
那個瞬間，是例外的邊際效益遞增，是片尾字幕裡的彩蛋，是青春劇碼裡的慢動作特寫。
「畢業快樂。」他說。
不知道是不是禮堂的燈被人開亮了，他突然感覺，眼前的世界，正耀眼的綻放著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