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
這是個不再需要真實的時代。
當第一個交友軟體誕生之後,當近乎全世界都進入智慧型手機之後,當交友軟體如雨後春筍一樣冒出來之後──有誰能夠在僅僅五秒鐘的左滑右滑之中去理解螢幕的另一端是個怎樣的人呢?
於是,「我們」開始填塞那些資訊。
出生的日期、喜歡的電影、喜歡的音樂類型、最近看的一本書;貓派還是狗派、拉麵或是滷肉飯;平時的休閒是什麼?擅長的領域是什麼──好像當我們把這些東西全部填滿之後,輕鬆地按下一個按鈕之後就能找到能夠相隨一輩子的人一樣。
那當然不可能。
於是交友軟體的最佳夥伴出現了——社群網站。
你能夠寫出更多的「關於我」了,甚至可以花上數天數月的時間去塑造出一個不同於現實的「關於我」。靠文字和圖片堆積出一個虛假的人物設定從來不是一件困難的事,尤其是在這個時代──
這個大家都喊著需要美麗靈魂,實則只要滿足肉體慾望的年代。
當我們把在那之上的所有裝飾全部抹去之後,不過就是最純粹的三句話:
看我。
抱我。
幹我。
──但我們必須學會換句話說,或者換很多句話去說。
儘管存在為數不少認真使用社群網站的笨蛋,儘管這些笨蛋才能給張以蝶的心靈帶來真正的和平喜樂,但她偏偏是個樂於在網路上「狩獵」的壞傢伙。
既然稱之為「狩獵」,那必然存在著目標──張以蝶對那些認真經營現實人生和網路人生的正經笨蛋不感興趣,她知道文字是有重量的,她只想要用最輕挑的方式去解決這最下流的欲求。
她從不諱言自己是個性格惡劣的人,既然要狩獵,那出征的目標總該好好挑揀一番才能獲得足夠的樂趣。
而台灣男人總是簡單的。
無論對方經過多少包裝,字裡行間總是會透露出更多的訊息,多到足以清楚描繪這個推特使用者的真實輪廓。
這個晚上她要做的事情和以往沒有任何不同──事實上,她已經把所有的前置作業如約完成,提早十五分鐘來到和對方相約的飯店,簡單巡過一圈確認設施和房間沒問題之後便坐回床邊。
和一個無趣而又沒有任何魅力的人做愛並不是最糟糕的一件事。
儘管動機可議,但上了床之後張以蝶還是願意盡最大的努力去扮演對方希望看到的角色。而當兩具肉體赤裸著糾纏在一起之後只要別被弄傷或是生命有威脅一切都不算什麼,如果對方表現優異那非常好──這是台有溫度的炮機;如果對方和網路上聲稱的相去甚遠那也無所謂──對性格惡劣的張以蝶來說那或許更契合她預想的情況,身經百戰的她非常清楚該怎麼應對小雞雞、早洩仔、硬不起來等等脫光衣服後才發生的突發狀況。
然而等待的時間總是令人焦躁。
特別對熱愛複習、存在著資訊焦慮的她來說更是如此。
她只是想要翻開手機和對方進行最後的行程確認,卻下意識地打開推特翻看起本日目標的帳號。
「這傢伙……真的很極品啊。」張以蝶看著發出亮光的螢幕,輕輕嘆了口氣。「哪個文學家會寫出這種不知所謂的字句呢?哪個科學家會在基本的敘述中完全不存在邏輯呢?哪個藝術家會拍出這種構圖直接寫上『人家的奶子很大吧』這種照片呢──欸稍等,之前沒有仔細看,現在才發現他胸部真的很大……還好,以他的行文邏輯的話老娘這樣應該算是具備畜牧學家的尺寸。」
她一邊吐槽著一邊滑動對方的帳號,一邊描繪出對方更深層的輪廓一邊在腦袋裡複習起這次的攻略順序。
即使這只是一次例行性的狩獵,但這年代無論是飛機杯還是按摩棒都有各種參數精雕細琢了,真人怎麼能夠輸給冰冷的塑膠道具呢?約都約出來了,總是要想辦法讓對方跟自己都有好好爽到吧?這是一個狩獵者的基本道德素養。
距離約定時間還剩下五分鐘的時候,張以蝶走向化妝台。
當她和鏡子裡的自己對視的那瞬間,她按下了手機的播放鍵。
──那是日本摔角選手武藤敬司的入場曲,Hold Out。
「從現在開始,妳不是張以蝶。」伴隨著激昂密集的鼓點,她說。
「妳是個膚淺的、為男人的大奶而春情湧動,忍不住私訊對方的傻妹。他會相信妳涉世未深、對這個『世界』感到好奇,他會用那愚蠢的蠻力和不知所謂的言語羞辱讓妳知道他非常地『Dom』、非常地『Top』……而妳要做的,就是笨拙卻又帶上一絲好奇和熱情的口交,在適當的時機不小心將『想要深一點』、『屁屁想被打』這些關鍵資訊透漏出去,塑造出雞雞友善環境……」
當她幾乎結束這段喃喃自語,當音樂逐漸淡出直到徹底安靜的時候,門鈴響了。
她望向沒有跳出任何通知的手機,再次打了個叉。
她調整自己的笑容,在打開房門之前默默補上一句──
必要的時候,假裝高潮。
以蝶是個好孩子,以蝶很努力。
然而就在對方宣稱自己「懂一點繩子」,卻連單柱縛都沒做好,讓她輕鬆掙脫的那瞬間──
師承神威大人多年的她下意識地脫口而出一句「繩手之恥」。
他愣住了。
她後悔了──
她受過嚴格的台灣繩縛訓練,所有動作都自信能夠在神不知鬼不覺間完成,當下腦袋雖然不知所措,可久經訓練的繩藝卻在這時刻爆發出來!只見張以蝶輕喝一聲,一手捏住繩頭,一手捏住無名肉棒的乳頭,頓時各樣技藝翻飛,便止頃刻,大胸部葛格便已成肉粽。
「我為什麼要綁他呢?」
「我又為什麼要突然用衛斯理武俠體呢?」
張以蝶一邊思索著,一邊下意識地用腳玩弄起對方的肉棒。
──而僅僅是這樣的觸碰,就讓對方過度驚嚇而軟掉的陰莖再次硬挺。
「……喔?原來多才多藝的勃學家是這個意思啊。」張以蝶沒有停下動作,她將動作輕輕放緩,用腳趾輕撩。
根據友善多元尊重包容準則,張以蝶並不認為對方現在的反應「不合時宜」,只是她仍舊有些失望──在推特那種環境下,用大量文字讀出來的性格輪廓果然不會騙人啊。
雖然有點遺憾今天晚上不能夠好好扮演好一隻小母狗了,但或許這樣的突發意外也不錯?
「事出突然,現在來檢討一下您今天的表現吧。」她熟練地操弄著,「我其實挺喜歡學歷羞辱的,但是這可能有點使用前提:你的對話邏輯必須足夠清楚──清楚到讓我願意忽視你的愚蠢。不然就很像是對教育體制的無力控訴,如果你能解決這問題的話那真是太好了呢。」
張以蝶調整了一下姿勢,將對方攬進自己的懷裡,這讓她的腳更方便移動,同時從嘴裡訴說的話語也更精準地傳達過去。
「我知道你們喜歡以母狗為基礎加上許多詞彙,但是欠肏的母狗這句前提是我表現出『我欠肏』而不是我『欠你肏』,語言學家應該能夠理解這個邏輯?另外我需要真摯地建議您一件事,母狗母狗不要臉地喊,這樣會讓你很像是神奇寶貝,可能是今年新推出的母狗獸之類的……」
「你買過愛心筆嗎?你有資助過窮學生完成夢想嗎──那你要知道一件事情,對應這種糾纏爛打的復讀機要做的事情就是忽略,而不是停下你的腳步。」
大胸部葛格射精了,在保險套內放肆而充滿著醜態的噴發。
可正如張以蝶所說,她根本沒有想要停下腳步的意思──
讓我教你。
她說。
──你知道你硬了嗎?你知道你的廢物雞雞是在射精之後幾乎沒有軟掉持續保持著現在這個硬度嗎?你知道現在的興奮度比你剛剛喊著母狗打我屁股時還要明顯嗎?
──剛剛不是想要偷偷錄影偷偷拍照嗎?你真該看看現在手機裡的自己,如果你喜歡賤貨騷貨的話,那從今以後你只要把自己綁起來就可以解決一整天的性慾了。
──我是不太介意被人知道我現實中有多淫蕩啦,那你有想過讓那些盲從你的高中生妹妹們看到你現在連射精都無法控制無法忍耐的醜態嗎?現在的射精頻率跟強度是不是完全讓你大腦一片空白了啊?
──你還需要我花多少字來羞辱你呢?這章已經要三千字了呢……啊又射了,已經射到極限,只能持續噴出這種丟人的東西了吧?真是個乖孩子。
張以蝶一言不發地看著被榨乾淨的大胸部葛格狼狽出逃──多虧她的提醒,對方才在離開前好好戴上口罩。
「是不是應該偷偷戰一下學歷呢?還是要告訴他其實他的推特可以看出內核的仇女及自卑呢……明明爽的是對方,可是搞成這樣總覺得是我不對……」
然後她突然像是突然想到什麼,急急忙忙地拿出手機,發送訊息。
──回去把你的自我介紹改掉,以後說自己是Switch吧,這比較符合你的情況,啾咪。_<
雖然身體有點空虛,但此刻的張以蝶心靈是富足的。
只差一根菸,一切就徹底圓滿。
因為現行法條,又因為讓角色的登場有個合理性,於是張以蝶順理成章地拿出了加熱電子菸。
就在她音樂準備好,裝置也充好電,即將準備放鬆的那瞬間,電話響了。
她毫不掩飾地露出了有些厭惡的表情,卻沒有猶豫將電話接起。
「找我對社課內容?你不是一直強調自己腦袋裡有無限的稿子可以直接掏出來說嗎,幹嘛還要對稿?當天直接掏出來啊大作家。」
「你是不是想要假借對稿內容其實是想要在對完稿之後趁亂發情搞我?今天雖然很累但是我已經……好啦,我知道菸彈都是你幫我弄的,你現在就開始吧我在聽,離退房還有一小時。」
她一邊抽著沒有異味不會造成周邊環境困擾的加熱電子菸,一邊頻頻點頭,偶爾還能指出對方哪段有什麼問題,可能需要仔細寫成文字整理──畢竟她很清楚電話對面那個人現在真的就只是拿著二十個字不到的大綱在講課。
「……知道了啦!會去會去,會幫你保底!」
掛上電話,赤裸的她將自己砸進柔軟的床內。
她看著手中的兩副加熱電子菸裝置,一邊觸摸著、一邊思考有沒有人拿這個東西「玩過」,一邊覺得自己現在的精神狀態實在是不太對勁,終究還是扔到一旁。
被那個人提醒後她才想到自己錯過了今年的社團迎新──或許錯過的不只是和朋友們久違的相聚,還有今年的全新貨源們。
……這次,就用溫柔的學姐登場吧?
YOASOBI - 群青
另外強烈推薦聽一下以蝶用的入場曲。
Hold Out
啊,我回來惹。
其實本來只想打這幾個字就發文的,但畢竟是第一章還是想要先強調一件事:這本書理論上不會有便當,大家可以安心服用。
(之所以說理論上不會有便當是因為《驟雨》那時候我本來也沒有打算寫便當分支結局……)
這次主線之一是在大學社團還有各種線下實體聚會活動穿梭冒險,主角有三位,整部應該都會是這種智障智障的搞笑吐槽為主。
……昨天小說明明寫得很順但在閒聊這邊不知道為什麼就很卡,果然是近鄉情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