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熹微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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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畢竟十分鐘的休息時間只夠用來小憩和補妝。她把些微粉底液拍到于牧之臉上,幾筆修齊眉毛,被汗模糊的輪廓陰影,層層掃上,就像套濾鏡一樣,王景依想。儘管這恐怕是個打開手機原相機,也不知道什麼叫面目全非的人。
  用不著三分鐘她就收拾好他的臉,于牧之除了開頭結尾的客氣招呼,不說多餘的話,兩人各在自己的世界,頃刻間達到某種無言的默契;如果必要,他們也不是不能尋出一些棉花似的話題,充填相顧的時間。如果真有必要。
  刷具從他臉上移開,王景依點頭宣告結束。她這才認真看了他一眼,然後嗅出不宜靠近的氣味,像來到水天一色的潭邊,面對無際空曠與清澈,那一陣唐突的心慌。深淵尚且懂得回望,潭水則不盡然。是我族類,也非我族類,王景依更確信了不想深交的念頭,幾步移動到里帆面前。
  里帆人如外號,和那個以狡黠可愛聞名的女演員一樣,有一張狐狸相的小臉,微笑上挑的眼波及唇角。可惜現在她不笑,從王景依走進亭子以後她就不再笑,所幸王景依也見過大風大浪,臉皮厚度非比尋常,她如常補妝,動作迅速。
  「學妹,你認識牧之嗎?」里帆盯著她更換刷具,開口問道。
  「誰?」王景依記什麼都快,唯獨記人名有些障礙。
  里帆悄悄指向長椅另一端。「他最近還滿有名的,你應該認識吧?」
  「不認識,今天第一次見面。」
  「是喔,我看你們好像很熟。」
  「不熟不熟,剛剛都沒講話。」
  「熟才不會閒聊吧,他都不跟熟人閒聊的。」里帆眼裡有些炫耀。
  「是喔,好特別的個性。」王景依示意她閉眼以便修補眼影。
  「他很懂得照顧別人的心情,不會強迫朋友聊天,我們兩個在一起的時候都是這樣。」
  王景依按照社交本能頷首同意,發現她閉著眼,趕緊補上真心誠意的附和,阻擋一些不該問的問題。
  里帆彷彿受到鼓勵,接連補充許多關於于牧之人際處理的優點,人多帥又多溫柔云云。由於王景依從來沒聽懂那些優異之處,內容過耳就忘,應和得越加廉價。
  「我說這些,怎麼覺得你好像都知道?」
  妝面逐漸完整,里帆再睜開眼,益發是個清新的美女,可眼神微泛寒光。
  王景依忍住不皺眉,心裡怪罪肯定是成天跟程清垣打交道,應酬能力過度長進。
  「因為你講得很生動,我越聽越入戲。」
  「真的嗎?我很不會講故事耶。」
  里帆難掩狐疑,預發的下個問句被旁人噗哧一笑給打斷。她倆一齊回頭,于牧之正看著手機淺笑。
  「不好意思,看見好笑的東西。」他說。
  王景依背脊發涼。
  今天終於見到于牧之微笑,如水鏡般的潭上涼風拂面,岸邊枝葉搖曳,水面漣漪,理應使人心曠神怡,王景依卻無端毛骨悚然,她本能感到這是一個手段百出的人。
  里帆心旌搖曳,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應援大旗揮得何其賣力,獵獵作響,于牧之如此不經心的回應也夠她結成滿面笑意。里帆還想搭訕幾句,于牧之已轉過頭去。
   「學妹,你不要太入戲喔。」
  王景依再次忍下皺眉的衝動,笑說學姊等下開機加油,提著化妝箱快步離去。然而越想遠離世間紛擾,它們便會比衣衫上的毛球更難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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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景依眼觀鼻,鼻觀心,心裡只放真霓幾分鐘前的交代,遠離世間一切紛擾。
我仰躺著,腹部表面是岩石壓出的紅痕,體腔裡面應當更精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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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不答應向來不是王景依會做的事,她習慣不置可否地微笑,讓對方決定是否透露事情原委。
 「好痛!」李西揚瞇緊眉眼。「你怎麼可以忘了那年迎新宿營,大昭湖畔,我們一起演小隊劇的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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