擬像與真實

2021/08/09閱讀時間約 7 分鐘
畢設週記|創刊號 你曾想過自己周遭的一切是否為真實嗎?
年輕俊美的道林.格雷在看到自己的肖像畫後,開始憂懼自己終將老去、變醜,於是他以靈魂為代價與畫像交換,他本人青春依舊,畫則承擔一切年歲與品格的變化,日漸老醜扭曲。故事最後,他為了不讓醜惡一面被發現,用刀子摧毀畫像,卻也同時殺死真正的自己。
出自王爾德【道林格雷的畫像】,在小說當中將畫像取代人的真實性為暗喻,讓我們看見影像也可能迷惑真實,甚至使人偏執。思考的焦點不再是將真實符號化,而是整個符號化的過程使的真實與想像之間差距的消失。圖像它薄薄的一片會令人忘了它的存在,這也就是為什麼人們無法發現,圖像不但沒有將世界呈現給人們,反而將自身取代世界重新呈現的原因。另外一方面,影像與本人之間真實性的對調,使得「真正那個人」變成模糊不明的指稱,作為血肉之軀的格雷本人,不再需要承擔他的真實自我或小說中所謂的靈魂,一步步邁向不可遏制的醜惡。其實在書寫中王爾德文字中,流洩出敗德議題與同志情慾,將作家本人超乎社會常規的行徑與情慾,投射到這虛構的故事中,或許王爾德的真實自我也透過格雷的故事而移轉到文字世界了呢?

影像中的偏執視角

照片在某個角度,在千分之一秒的當下被拍下來,這種東西只不過是真實的千分之一,它只能拿來當參考。你可以靠照片去“想像”被拍下來的事物,但你無法具體“感受”照片上的事物。
畫家捕捉的僅是剎那片面的知覺,格雷本人卻無腦地以為那就是真實的自己,從而沉迷於畫中呈現的那個影像,偏執於透過畫家視角而再現出來的片面的自己,以之取代自己,將影像視為真實。「格雷症候群」(Dorian Gray Syndrome)一詞,用來指稱那些恐懼正常衰老,為了保持青春不惜一切代價的人,這個詞彙在一定程度上的確表述了格雷的偏執。
影像雖然並非真實卻有極大的影響力,有時真會讓人偏執到難以理解。在所謂「美國民主史上最黑暗的一天」,大量川粉攻佔美國國會山莊,許多狂熱份子好不容易衝擠進入建物後最重要的一件事,不是高舉政治標語申張意識,而是高舉手機拍照上傳!彷彿所有真實世界的真實運作,都不如一張上傳到Instagram的圖片。對偏執於這類影像的人們而言,實質的政治作為並不存在,攻佔點閱率的影像,取代了真實。
眾人開始沈迷於Instagram中的限時動態(stories),由於他只存在24小時的特性,人們利用他拼湊出自己的生活,也同時窺探且參與他人的一日,但影像的存在並不能取代真實的生活,卻因為渴望窺視與被他人關注的心態,逐漸視這些擬像化為真實,如同小說中畫像也承載了他多年來積累的罪狀。依舊俊美的他完成了一連串毀屍滅跡的勾當。最後為了消滅剩下的唯一一個見證自己醜惡的證據(那幅畫像),他抓起刀子插進畫裡。格雷殺死了真的格雷,也就是他自己。而畫像恢復原有的天真,依舊是當年畫家繪製時的美。小說從頭至尾沒有人真正看見過變老變醜的畫像。他卻還以為可以拿自己的真實性去和畫像的影像地位交換,其實分不出影像與真實的,只有他而已。

當影像取代了真人

Instagram中stories的故事,和你的記憶裡的故事,哪一份才是你真正發生過的回憶?
現在Instagram中精選動態成為別人閱覽你過去生活的媒介,但那都只是擬像化過後的你。
不論影像多麼逼真,影像是影像,人是人。影像不是真正存在的那個人,只是虛假的影像,是仿本。以畫作為例即使用辭上我們說肖像與所畫的人「相像」,兩者的「相像」卻是不對稱的。當一個人的肖像畫得很像時,我們會說「這幅畫真像那個人」,而不是說「那個人真像這幅畫」。這種看法下,影像與真正的那個人,存有地位上就是有差距。影像低人一等。當然,藝術也可能脫離模仿的範疇。例如,許多當代藝術作品,試圖讓影像不再附屬於真實,展現方式不再有模仿的意圖,也無所謂「像不像」的問題,如此一來,作品的存有地位可能從其他進路加以建立。然而,對於傳統繪畫,對那些旨在模仿的藝術作品而言,比方說,致力於盡量描繪得惟妙惟肖的人物肖像畫,其實,影像也常常上演逆襲的劇碼,反過來奪取畫中人物的真實性。

當代影像成為生活

你一天花了多久的時間在度過虛擬生活呢?
21世紀至今,隨著社群媒體的興盛,科技日益革新,時時刻刻都在滑手機早已成為現代人的習慣,依據TCS台灣傳播調查資料庫顯示,目前台灣有88.2%的民眾平常會使用手機(其中僅有2.4%的民眾使用非智慧型手機),每天平均使用手機時間達2小時58.5分鐘,再看到各年齡層使用時間,可看出隨著使用者年齡越小,使用時間有遞增的趨勢,尤其是18-19歲的民眾每天平均使用時間高達5小時12.6分鐘,表示一天中有超過1/5的時間被手機佔據。而有八成的民眾睡前明明無要緊的事,還是會忍不住查看手機,無論吃飯、等公車、搭車多半都不是因為需要與親朋好友聯繫或者查詢資料,而是無意識地瀏覽社群媒體。
在我們之中,確實有愈來愈多的人將拷貝當成原件,日益疏遠真實的體驗,過度依賴經由電視及印刷媒體傳遞到眼前的現實之再現,我們似乎愈來愈願意將信賴托付給那些將這個世界「再現』(represent)的中介者。是什麼事物讓我們走上非真實(unreality)這條道路呢?列出來的單子看來就像本世紀重大趨勢,有都市化,消費主義,上升的人口流動,地域性的消逝,和土地的疏離日益嚴重等等,而它們的「共同特質」則是科技一這一朝向抽象化旅程背後真正的動力。

真實與擬像邊界逐漸消逝

社群媒體時時放映著的是真實生活嗎?
我們的世界已經沉迷於外表、形象、個性、商店櫥窗裡的東西,以及人們對我們的看法。今天看起來漂亮比好更重要,看起來健康比健康更重要,擁有漂亮的表面比擁有更多的完整性和深度更重要。我們到處都看到了這一點,在我們對完美外表的痴迷、對形象的崇拜。人們開始追求外在形象遠大於內在提升,成為自媒體總是分享包裝過後的真相,是一種欺騙的行為。布希亞說:「擬像從來就不是隱藏起真相的東西;它隱藏起的是『從來就沒有所謂真相』的那個真,擬像本身即是真實。」
社群媒體上用來經營自我形象的照片,數位或非數位媒體上散播的宛如真相的畫面,或是各類視覺藝術呈現的作品,都是「影像」。許多時候,我們預設「影像」附屬於真實。或許我們的生活如同經典的電影【楚門的世界】,身處的生活一直並非真實,而為何楚門一直無法知曉從小生長在一個「被建構」與「被設計」的環境呢?那你能確定生活在真實與影像夾雜的世代中,真實還存在嗎?
無論是畫像或是影像對於真實的意義,都源自於人們沈迷於擬像的世界,也逐漸無法觸摸真實與擬像之間的邊界 ,我決定探索更多關於真實與擬像的議題,從這座失真的城市中找尋更多真實的詮釋,拼湊出多重面向與不完整的真實。期望能在不斷辯證中提出「社群媒體時時放映著的是真實生活嗎?」為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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