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小說】【末日獵場】〈你快把褲子脫了〉〈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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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葉玗空提早到了雲氏企業的十九樓，也就是訓練場。

大部分的實習訓員，都和自己一樣，早一個小時抵達了現場，有人是怕遲到，有人是興奮得想趕快通過訓練，獲得更高的報酬，不過他們和葉玗空截然不同的是，葉玗空是因為昨晚發生的事情睡不著才早起的。

昨晚，在白星宅邂逅了白彩苓，從和她的談話中得知雲氏企業藏有不為人知的一面，也就是說，他們並未像媒體所報導的那樣光明磊落，就這點來說，足以讓葉玗空心生不安。

他並不是害怕或膽怯，而是對於未知的事物抱有謹慎之心，起初他會對雲氏企業懷有很高的期望，全是他自以為很瞭解此企業，認為媒體所播報的雲氏企業就是它的全貌，殊不知他這次錯得離譜，而且是大錯特錯。

雲氏企業並沒有那麼簡單，他們不是單純的能源開發公司。

昨晚白彩苓給葉玗空看的，是一份駭入雲氏企業的中控電腦所盜出的資料，那份資料是雲氏企業近年來的裁退名單。

還有一份......來自各家葬儀社的死者名單。

令人驚駭的是，所有被登入雲氏企業裁退名單的人名，都可以在葬儀社所提供的死者名單上找到，也就是說，被裁退的人都死了。

這意味著什麼，葉玗空細想便知，若不是雲氏企業有意殺害那些員工，就是企業在運作時所造成的傷亡多到必須用這種手法來掩蓋，才能息事寧人。

事實上，白彩苓並沒有說出全部的內情，她只給了葉玗空這兩份資料的複本，其中的詳細內容卻隻字未提，只單純讓葉玗空去推論、去思考，這反而給他增添了不少困惑。

還是說，白彩苓又在作弄自己？這其實也不是沒有可能性，單就葉玗空對白彩苓認識一個晚上的瞭解，他雖然認為對方並不是一個會散播不實謠言的人，卻也不認為對方不會有別的意圖，但至少可以保證的是，那兩份資料都是真的，只是這兩者中間有沒有關聯，葉玗空仍不得而知就是了。

「先專注訓練吧。」葉玗空低頭喃喃，暫時不去思考那些昨晚發生的事情，將所有心神全部放到今日的訓練課程上。

當所有實習訓員一到齊，雲氏企業的魔鬼操練便正式開始了。

經過一個早上的講解，葉玗空大概瞭解了企業所採用的方式，他們先是將一百位實習訓員平均分到甲乙丙丁戊五個區，再分別由五位教官來領導授課，規劃一整套堪比特種部隊的訓練清單，著重加強他們體能上的優勢，也會依據每個訓員的不同，對他們的身體素質進行大幅度的改造。

據說能存活超過兩個月的訓員，到了外面都可以成為某項目的奧運選手，儘管是否屬實大家無從得知，但既然來到了這裡，所有人早就做好覺悟，都是以不成功便成仁的決心在奮鬥著。

葉玗空被分配到的是乙區隊，他仔細觀察後發現身邊的實習訓員竟都是生面孔，不見白彩苓及其他三位佼佼者，自己似乎和他們分開了？

按照這樣的分配，該不會每個區隊都會安排一位前五名的人吧？雖然只是推測，但葉玗空覺得這個可能性很大，正當他還在想這些事的時候，乙區隊已被引導至二十樓的訓練場，那裡正站著一位體格壯碩，雙臂肌肉非常粗大的中年男性，左眼還有一道深深的刀疤由上而下，穿著一身運動背心搭配長褲，嚴肅地瞪著迎面而來的訓員們。

「各位訓員早上好，我是姚伯修，是負責乙區訓練的主教官。」姚伯修環顧著站成一排的二十位實習訓員，目光犀利地說：「醜話先說在前頭，我不會對你們客氣，畢竟你們是來領錢的，不適任者我會直接淘汰你，最好不要給我有半句怨言。」

透過宏亮嗓門喊出的句句言詞，深深地扎入訓員們的內心，但眾人不愧是從二百二十三人中挑選出來的精英，即便在聽到姚伯修如此震懾全場的宣言，依舊面不改色地立正站著。

「還有一件事要告訴你們，在這半年訓練的過程中，會有十幾位助理教官從旁觀察並作記錄，你們在這裡的一舉一動都會列入評分標準。」姚伯修說。

「請問！」一位男實習訓員舉手道：「有哪些行為是會列入扣分標準的呢？」

「這個我們不會透露。」姚伯修蹙眉搖頭說：「我們要篩選出的，並不是在知道標準後才刻意約束自己的人，而是那些具有天賦又真正符合我們要求的人。」

「可是這樣一來，被淘汰的人不就很莫名其妙嗎？」那位男實習訓員說：「我認為這方面應該透明化，不然太不公平了。」

「公平？」姚伯修冷笑說：「不好意思，在這裡我就是規則，如果有人覺得不滿，隨時可以滾蛋，我這裡不需要懦弱和問題一堆的傢伙！」

姚伯修的氣勢瞬間壓過那名男實習訓員，原本想以理說教的他這次倒是踢了個鐵板，他暗暗心想，或許自己在社會走跳多年的那些經驗，在這裡都用不上了。

雲氏企業，有一套自己的規則。

「我聽說，你們這第九十七期的實習訓員是歷年來成績最好的一批。」姚伯修左右環顧了一下，嗤之以鼻地說：「但在我眼裡看來，你們每個都是弱雞！」

怎麼可以這樣說話？眾人紛紛出現不滿的情緒，一個個眼神越來越冷狠，只有少數幾個心性比較差的人，連憤怒都不敢，膽怯地站著低頭不語。

另一面，葉玗空在面對姚伯修威嚴有力的演講時，卻依舊是面無表情、不卑不亢地站著，這點倒是有被姚伯修側眼瞄到，心中稍微記住了這個年輕人的長相。

「所有人稍作休息，十分鐘後開始訓練！」姚伯修背過身離開的同時，一面露出淺笑說：「沒用的菜鳥們，如果有辦法活到半年後就好了。」

活給你看！所有出現不滿情緒的人，此時在心裡都大喊著這句話，現場這些訓員多少都是對自己實力有一定信心的人，當他們被姚伯修這個外人貶低輕視時，理所當然地沒有人會無動於衷。

只有葉玗空比較特別一點，他是乙區隊裡唯一不受姚伯修動搖的人。

◇

真他媽不是人幹的！經過十小時的操練，備受摧殘的葉玗空狼狽地來到二十樓的茶水間，打算休憩片刻。

葉玗空的體力和身體素質一直都很好，但那是在和普通人相比的情況下，他一直以為自己平時跑的那些路程，還有游泳、引體向上、伏地挺身的標準已經非常嚴苛了，想不到在雲氏企業這邊，主教官姚伯修真的像魔鬼一樣不把訓員當人看，事實上就在五個小時前，已經有兩個訓員自動退出訓練，連這一週的薪水都不想領就匆匆離開了。

如此高強度的訓練，還要堅持半年？而且姚伯修還說他的訓練只會越來越嚴苛，要求也會越來越高，今日對你們這些訓員的操練僅僅只是熱身運動罷了云云。

葉玗空坐在販賣機旁的板凳上，喝了口運動飲料補充電解質，一面把頭往後靠在牆壁上，一面用毛巾蓋住眼睛，他試著靜下心讓自己能感到放鬆一點，但全身上下傳來的痠痛，彷彿在哀求著不要再訓練下去了一樣。

正當葉玗空闔眼癱軟在板凳上時，感覺旁邊的販賣機忽然有動靜，他取下覆蓋眼睛的毛巾望了過去，只見一位體型嬌小，身高約莫一百五十左右，綁著俏麗的馬尾，穿著某高中的運動外套和短褲，在販賣機前面上下打量，不知在找什麼東西。

「奇怪，怎麼沒有投幣孔......」少女嘟嘴低語著，但依然是葉玗空能聽到的音量。

葉玗空側眼瞄過去，大概知道對方遇到什麼問題了，但他此時又累又想睡覺，實在不是很想和人說話，他思索了片刻，最後還是把毛巾蓋回臉上，繼續放鬆心神。

「大哥，不好意思！」葉玗空感覺自己的肩膀被人戳了兩下，他不耐煩地掀開毛巾，映入眼簾的正是那位馬尾少女，對方正用楚楚可憐的表情看著自己說：「請問一下，你知道投幣孔在哪嗎？我找了好久都找不到。」

果然還是來煩自己了，葉玗空板著一張臉，沒好氣地說：「我不知道。」

「咦？」少女對這個回答有點意外，面有難色地說「可......是，你手裡有飲料啊。」

「麻煩死了......」葉玗空先是輕嘆一口氣，接著起身走向販賣機，轉頭對著少女說：「妳要喝什麼？快說！」

「哎......那個，我要運動飲料！」少女慌忙地說。

葉玗空隨即按下對應的按鈕，下方的出口立刻掉出一瓶運動飲料，只見他拾出瓶身的同時蹙著眉頭，接著遞給少女說：「喏！拿去。」

「謝謝你！」少女目光一亮，露出燦爛的笑容，長相竟是有點可愛，只見對方頓了頓說：「奇怪，為什麼不用投幣也可以？」

「雲氏企業的自動販賣機都是免費的，只要按按鈕就行。」葉玗空慵懶地活動一下脖頸的關節，板著臉說：「吳亦賢當初在電梯裡有講，妳肯定沒在聽。」

「喔！那個帥哥經理嗎？」少女試著回想了一下，但似乎真的沒什麼印象，她也不深究，反正飲料也到手了，此時她的心情特別愉悅，嘿嘿地笑說：「我應該忘記了啦！但還是謝謝你幫我，大哥你人真好！」

大哥這個稱呼也太彆扭！葉玗空感覺快要起雞皮疙瘩了，雖然對方的年紀確實比自己要小很多，但自己因為從沒被人這樣叫過，心裡難免覺得怪怪的。

既然事情解決了，葉玗空轉身正準備離開，打算換找個地方休息，茶水間這種地方難免會有很多人進出，一開始選這個地方休息確實是自己的考慮不夠周全。

乾脆去逃生梯那邊好了，那裡應該比較安靜，正當葉玗空想到這裡，突感衣角被一股輕微的力道拉住，回頭一看是那位馬尾少女，只見她露出可愛的笑容，心情雀躍地說：「大哥你先別走！我叫楊曉穹，你也是乙區隊的嗎？」

還沒完嗎？葉玗空此時越來越不高興，但又不好直接掉頭走人，只沒好氣地說：「對。」

「太好了！我們同區，這樣以後就能互相照顧了！」楊曉穹輕輕合掌道：「大哥你叫什麼名字？」

「葉玗空。」葉玗空微微蹙眉，白了對方一眼說：「別叫我大哥，聽著很奇怪！」

「好，我不叫！那......葉哥行嗎？」楊曉穹輕笑說，接著彷彿想起了什麼，突然頓悟說：「哎？葉哥你是徵選排名第二的那個葉玗空嗎？」

不然還有哪個葉玗空？葉玗空翻了翻白眼，沒好氣地說：「對啦。」

「哇！」楊曉穹精神異常亢奮，目光閃閃發亮，在原地不斷跳動說：「是本人耶！葉哥你真的好厲害！能從這麼多人當中脫穎而出！甚至贏過那三位女強人！」

「嗯？」三位女強人？葉玗空回憶了一下當初宣布排名的時候，那三張若隱若現的臉──古靈精怪、豪邁陽剛、冷漠寡言，三人裡面除了白彩苓特別清晰之外，另外兩個倒是已經沒什麼印象了，他頓了頓說：「那三個女生很厲害嗎？」

「何止厲害！她們在城裡還很出名呢！」楊曉穹似乎對這類事情相當瞭解，很有條理地解釋道：「但無論如何，都比不上位居第一位的那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