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頭,你是怎麼擠進來的?若不是石俞莫金四大家的門子和門友,是不能夠進來的。」攔人進來的其中一個人看見小妹突然跌出,喝斥道。
「哦,原來還要沾關係?可是,不是你們在門邊貼著『江湖眾平等,人人皆英雄』?那些被擋在門外的,就不是英雄好漢?」小妹反問道。
「你這黃毛丫頭,啥都不懂,不跟你費唇舌。沒有四大家的請帖,只能在外邊候著。走!走!」那人吆喝著,就要伸手過來捉拿小妹。
小妹豈願被送到外邊去?好不容易才擠進來的。仗著身形小,她趕緊見著一處空隙,就鑽;而守門的看見她趁隙逃走,忙喊了同伴看守好門邊擠著的人們,也忙著跟著往小妹鑽擠處鑽去。這麼一來,便起了騷動,眾人紛紛將目光投往這邊來。
小妹回頭望去,只見那人雖然塊頭比自己大,可是動作靈敏,眼見再這麼邊擠邊逃下去,過不了多久就要被抓到了。小妹連忙環顧四周,發現自己恰巧站在一根柱子旁邊,柱子連結著二樓的雅廂。她情急之下,抱著柱子哧哧哧地往上爬,翻身越過欄杆,跌入簾幕,滾進了雅廂。小妹揉揉身上站起,偷偷掀開簾幕往外偷瞧,正好看見那個看守的人正怒氣沖沖地往她這邊瞧,嚇得她連忙把簾幕拉上。
「阿琴,看來你的絕世容顏果真沈魚落雁,瞧瞧,一隻醜小雁都落入我們的廂房來了。」小妹聽到一把戲謔卻不失端方的清雅聲音說道。小妹忙轉過身,只覺這廂房裡同樓下大為不同,不僅沒有酸臭人味,還有一股清香。
小妹又定睛一瞧,只見說話的是一位青年公子,豐神俊逸,一襲絹白滾銀花絲袍子,頭簪一根古玉髮簪,正搖著美人畫摺扇搧風;他身旁則坐了一位書生,但是細細打量之後,就能看出是一位絕色女子。
「驚擾了公子和姑娘,我給你們賠禮。」小妹忙躬身作揖。
「不必拘禮,剛剛一切我都看到了。小姑娘,你跟我們坐吧。煙茗,給小姑娘看茶。」青年公子道,神色溫煦,滿眼是笑,向身旁的書生打扮的女子低聲道:「你白白地喬裝打扮了,眼前這沒見過世面的小丫頭,一眼就瞧出你是個假書生。」
書生女子嫣然一笑,道:「我本就是個姑娘家的命,再怎麼裝扮,也成不了真男人。」她伸出白皙的手腕,替青年公子斟了一碗茶。青年公子也不喫,書生女子也不催促,讓人拿來一把小巧的七弦琴,輕輕地撥弄旋律。小曲過後,青年公子才端起茶碗吃茶。
小妹看著書生女子有點看得呆了。她曾經以為最好看最溫柔的姑娘非薛憶心師姐莫屬,如今眼前的這位根本把師姐給比了下去。不僅姿容絕色,儀態優雅,聲音也好聽。
「若是芙蓉能說話,也不過如此吧?」小妹呆看著書生女子,不小心把心裡話說了出來。
小妹這句話讓正在吃茶的青年公子頓了一下,稍稍嗆了一下;書生女子聞言則忍俊不住,掩嘴而笑。
「沒想到這小姑娘說話挺逗的。」青年公子笑道:「所言不差。小姑娘,你眼前這位阿琴姑娘可是京城大紅人,萬艷樓之首,聶琴姑娘。」
「那皆是虛名,等我人老珠黃了,也就沒人記得了。」聶琴微微笑道,給青年公子揀了幾塊點心。青年公子則面微有怏色,瞧著聶琴道:「老說這種喪氣話做什麼,不是答應我,不再說這些話了?」
「阿琴罪過。」聶琴又一笑,賠罪,看得聽得小妹都痴了。
「還沒問過小姑娘芳名呢。」聶琴笑盈盈地問向小妹。
「我姓趙,單名一個菁字。不過因為我在家排行最小,入了師門後,也是最末一個,所以大家都叫我小妹。聶姐姐也喚我小妹吧。」
「小妹二字聽起來很有意思呢。」聶琴道。遞給小妹一塊點心。
「那麼,這位陪著姐姐的公子的尊姓大名呢?」小妹咬了一口酥,只覺得蜜甜可口,想著要留下半塊給芸香吃。
聶琴聽到小妹膽大一問,只是先笑了笑,投眼公子。公子搖了搖扇子,啜了一口茶,笑道:「我早就聽聞過江湖人士不大拘禮數,也見識過好幾位直爽的豪俠,但是第一次看到年紀這麼小的姑娘家,問話如此耿直呢!更何況是問別人名諱。小姑娘,在這世道走一回,還是得講點禮數才不會吃虧。」說罷,與聶琴一同笑了起來。
小妹卻不覺得這有多麽好笑,只是乾巴巴地又啃了一口酥。二人瞧小妹的模樣,又忍不住笑了一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