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駄天》被詛咒的東京奧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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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次東京奧運因疫情延期,同時醜聞不斷,由性別歧視到政商利益輸送,搞得開幕及閉幕典禮七零八落,令人看得直搖頭!此時補完由宮藤官九郎(宮九)主理的「奧運大河」《韋駄天~東京奧運故事》,反而意外有趣味,因為沒想到如此有既視感!

雖然有點晚,但是以古鑑今,對照當年與今日,發現奧運與政治千絲萬褸,醜聞等人為災難絕對有跡可尋,諷刺的現實才是今時今日看《韋駄天》獨有的醍醐味,不得不感慨難道宮九有預知能力?(笑)

不受歡迎的「奧運大河」

《韋駄天》架構龐大,以首位代表日本參加奧運的「馬拉松之父」金栗四三(中村勘九郎),以及為日本爭取首次奧運主辦權的田畑政治(阿部貞夫),兩人的生平事蹟為主軸,再輔以「落語之神」古今亭志生(森山未來/北野武)作為承上啟下的引言人,講述1912年斯德哥爾摩奧運至1964年東京奧運,日本體育在大環境下與歷史、政治間的興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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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悉日劇的朋友都知道,播足一年的大河劇,目標觀眾群口味非常固定,最喜歡的題材以戰國及幕末(新選組及坂木龍馬)為主流,以近現代為題材的大河非常罕見,加上專出「低收視經典」的宮九愛寫小人物的失敗故事,跟想看「英雄主義」的大河觀眾完全對著幹!結果《韋駄天》不意外地創下大河劇最低收視紀錄(平均8.2%,單集最低3.7%),傳統大河觀眾經常問「何時播完《韋駄天》?我們要看《麒麟來了》(翌年以明智光秀為主角的大河劇)!」,令宮九「過了地獄般的一年」。

收視奇爛,戲外亦「多災多難」,演員相繼傳出醜聞,導致易角(瀧正則→三宅弘城)及刪戲(德井義實),再到2020年因為疫情奧運延期,宮九本人患上新冠(武漢)肺炎,彷彿跟東京奧運扯上關係就倒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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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宮九鐵粉專頁一開始就絕讚,其實當時有不少路人粉跟我一樣,頭幾集看不下去就棄追——可能嫌劇中大部份真人真事,還與紀錄片影像交錯,難以充分發揮宮九的惡搞創意,亦可能單純不愛看運動員的熱血故事。托PTT板友的提示,直接跳到第25集〈田畑政治篇〉開始看,然後津津有味地追到最後,吸引人的除了是宮九「老班底」阿部貞夫之外,竟然是史上東京奧運相關的不祥事?!

多災多難 因為體育與政治割不開

田畑政治,又叫「河童」,熱愛游泳卻未能成為選手,大學畢業後成為政治部記者,同時身兼日本游泳聯盟會長,後來更為日本申辦兩屆東京奧運(1940年、1964年)奔走。經常像大炮般到處「辣火頭」,不時得罪人,但單純熱愛運動,認為奧運能夠激勵年輕人士氣,幾乎一生的時間都貢獻給奧運。

《韋駄天》劇情橫跨多場奧運,與田畑政治有關的共有四場:1932年洛杉磯奧運及1936年柏林奧運(以日本游泳隊領隊身分參與),前者自由奔放的美好經驗,令他畢生難忘,後者的舉國體制卻使他渾身不舒服;至於跟日本有關的1940年(最後歸還申辦權)及1964年的東京奧運,國際形勢與國內狀況都叫他左右為難,無論再聲稱「體育歸體育,政治歸政治」,到頭來影響一切的原因都是政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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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種國家舉行奧運,對奧運太失禮了!」(こんな国でオリンピックやっちゃオリンピックに失礼です!)
「現在的日本是你想展示給世界的日本嗎?!」(今の日本はあなたが世界に見せたい日本ですか?)
——田畑政治(第37集)

東京東京申辦1940年奧運的前後,有多宗歷史事件發生——

  1. 1931年九一八事變
  2. 1932年五一五事件(首相犬養毅被極右軍官刺殺)
  3. 1936年二二六事件(少壯派軍官發動政變,多名政府要員被殺害)
  4. 1937年七七盧溝橋事變

九一八事變後,日本退出國際聯盟,繼續對華侵略戰爭,開始被國際孤立,同時以嘉納治五郎(役所廣司)為首的大日本體育會,不只帶領運動員參加洛杉磯奧運,亦開始為日本申辦奧運舖路。《韋駄天》毫不掩飾當中的矛盾之處,甚至多次借劇中人之口,批判當時政治動盪,軍方箝制言論自由(報館甚至被軍方查封),還應該搞代表和平的奧運嗎?

更諷刺的是,為了申奧他們到底做了什麼?當時競逐1940年奧運主辦權的,還有羅馬(意大利)和赫爾辛基(芬蘭),嘉納治五郎認為只要令羅馬退出角逐,東京就能夠取得主辦權,為此日本代表向意大利獨裁者墨索里尼遊說,後來更邀請國際奧委會主席來日視察,過程雖然熱血,但最後卻被眾議員河野一郎(桐谷健太)點醒:意大利只是礙於希特拉的壓力,才賣人情給日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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縱使嘉納治五郎份屬劇中第四主角,《韋駄天》沒有美化他堅持申奧的行為,甚至毫不留情地批判當權者利用奧運粉飾太平的心思;後來奧運停辦,日本政府要把年輕學生送上戰場,地點正是嘉納治五郎為了奧運興建的明治神宮外苑競技場,場面荒謬又悲壯!相對其他聚焦於日本二戰受害者的影視作品,《韋駄天》秉承NHK風格,毫不掩飾甚至落力批判日本作為侵略國的歷史,當然不為傳統大河觀眾所喜。

「政治家給我滾出去!」(政治家は出てってくれ!)
——田畑政治(第41集)

憑藉田畑政治多年來累積的人脈及籌備功夫,日本終於角逐成功,將會在1964年舉辦東京奧運!雖然只佔全劇8集篇幅,卻讓觀眾明白到「成功申奧」並不是什麼美好結果,而是一連串是非麻煩的開始!以為「體育歸體育,政治歸政治」,結果連田畑政治都要被拉下馬!

其實早在1940年奧運亦有類似情況:申辦奧運前政商界沒人理會,成功後卻有很多人加入組織委員會,包括軍方、政界及其他界別的大人物,由比賽場地到奧運主題,各有不同的意見,互相角力的場面少不免,雖然最終停辦而令爭執不了了之,卻預見體育與政治不可分割,將會大大影響日本如何舉辦奧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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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九劇鮮有出現「絕對反派」,但《韋駄天》終於出現了這樣一號人物:淺野忠信飾演的川島正次郎,當時的自民黨幹事長,歷史上他當然不是絕對的「壞人」(甚至對中日關係及1968年「沖繩返還」作出很大貢獻),可是劇中卻被描述成唯一的「反派」,三番四次搞小動作,後來還把田畑政治趕出奧委會!劇中描述川島正次郎看田畑政治不順眼,但說到底他代表的不是個人利益,而是政治集團插足奧運,借奧運作跳板以助日本昇格為經濟強國。

政治利益高於奧運的結果,就是幕後團隊人心渙散,最得民心的田畑政治被鬥走,原定為奧運拍攝紀錄片的黑澤明導演亦辭職,改由市川崑執導,題外話:市川崑一角由名導演三谷幸喜飾演。到了奧運正式開幕之前,仍有不少問題出現,例如東京供水不足之類,當然比起2020年奧運來說,這些問題是「小兒科」。

2020年東京奧運因為疫情,日本國內反對繼續舉辦的聲音強烈,差點就變成1940年的翻版;延期一年後舉行,卻醜聞不斷,甚至有很多人事變動,又充滿著1964年的既視感!以「東京奧運故事」為副題的《韋駄天》,不只紀錄過去,更提醒世人歷史會不斷循環。難怪有網民提出,若干年後可以拍《韋駄天2020》,把這次的荒唐事通通拍出來,看似荒謬又令人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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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福同學的沙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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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偏好日本影視,亦會討論香港、台灣及海外的戲劇作品,觀點未必獨特創新,就是愛胡言亂語,希望能找到同好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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