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了一張椅子,請這位身形單薄、眼袋發黑的樓下太太門口就座。
「我能體諒妳一個人離鄉背井、嫁來台北的心情。我和妳一樣,以前在家、在上海、在紐約、在法蘭克福......從來沒有住過這樣老舊公寓。都是透天別墅、花園洋房,哪有什麼隔音的問題......」開門前刻意換上緊身俐落的小洋裝,手裡拿著威士忌酒杯,輕輕晃動著杯裡的冰塊。
「妳先生是不是對妳不好?從妳睡不好、精神耗弱以來,妳先生為妳做了什麼?除了拿棒子捅天花板叫樓上鄰居安靜以外,妳先生為了妳,還做了什麼?」
「為什麼他只能讓妳,住在這樣的老舊公寓裡?」
「妳念茲在茲先生是家中獨子,一肩扛起傳宗接代的責任,妳放下頂尖大學博士的光環,選擇為愛,在這個台北市的邊陲地帶委曲求全。妳先生為了妳,還做了什麼?」
「他沒告訴妳,這裡好山好水,不過環繞風化區;他是不是也沒告訴妳,繼承所居上千萬,不過老房子......總有些歷史?」不經意望向門上備妥的符咒草紙,一邊輕撫陽台邊的香爐和珠串。
對了,別忘開門前先點燃艾草,讓煙霧裊一會兒。
「不瞞妳說,這幾天我還是請法師來了一趟,為了讓大家安心,我想這是必須的。妳想知道結果嗎?」放慢語速,瞪大眼睛,誇張吞口水。
「法師委婉地表示......他......」此時深呼吸一口氣,就算戴口罩看不見抿唇,咋舌一聲「嘖」很重要。
「法師說......他也無能為力。」倒抽一口氣,緊接著緩頰語氣,略顯急促。
「當然有可能是這位法師,嗯,專長不是針對這棟公寓的......不過妳放心,我會再請人看看。那,就我的立場,也就先......試著和平共處,像新冠病毒一樣。」
送走樓下太太,願她一切安好。輕輕闔上門,記得在陽台搖晃三叉鈴,讓樓下太太在鈴聲中,一步一腳印。
記得樓上太太的祝福,願鄰居們一切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