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垠之夜(3)

結婚這麼多年以來，第一次，廣在沒有出差的情形下，徹夜未歸。雖然有傳了訊息回來：「臨時公司有案件要忙，可能要熬夜了。」但身為一個女人的直覺，似乎沒有這麼單純。

自此之後，這樣的情形雖然不是常有，但織的內心總覺得，廣，已和之前的他有些不同，而織也越來越清楚，自己的猜測可能是真的。

一天，與大學的學姊幸一起相約逛街時，忍不住問了：「最近幾個月公司有重要的案子要忙嗎？廣他偶而會一忙就忙到天亮，也都沒回家。」

「是有一些大案子，不過沒聽說要忙到大家熬夜的那種。」幸回答。

幸不但是織的直系學姊，更是秘書室的頂尖人物，是社長秘書，也就是旭的秘書。兩人也是大學同社團的幹部，織結婚時更協助籌備了一部分的婚禮內容，就像姐妹一般的交情。可能是因為工作的關係，幸相當擅長保守秘密。除了真的必要，她從不輕易透露。

「先別擔心，我幫妳打聽看看。」

幾天後，織接到幸打來的電話：「織，我不知道該怎麼說。我已打聽到，廣並沒有在公司忙工作的事，有可能是在別的地方······」

其實，之前在停車場時，詩與廣的舉動，幸全都在角落看到了。對於兩人的情愫，她也不知該如何反應，只能將這份秘密藏在心底。一個是學妹的先生，一個是老闆的妹妹，她想說，卻什麼也不能說，處於兩難的境界。但事到如今，紙真的包不住火了。幸找了一個適當的時機，和旭全盤說出。

同一天晚上，織趁著廣在盥洗時，東翻西找，終於在廣的公事包深處，找到了一副不屬於家中的鑰匙，是電子密碼鎖專用的感應式鑰匙。

「這是什麼？」詩問。

「妳是···在哪找到的？」廣有點心虛的問。

「在你的公事包裡。」詩的語氣，已經透露出相當的不耐。

「喔，這是客戶的鑰匙，忘了拿走的，明天剛好要拜訪客戶時再拿過去。」廣故作鎮定的回答。

「······」

「可以，請你不要再騙我好嗎？這是她的嗎？」織的情緒已經到了頂點，眼中含著淚水的她，想聽到真正的答案，但，卻也可能是殘忍的現實。

「······無論如何，你才是我最重要的人。」廣似乎也知道，一切都已無法掩飾。

織流下了委屈的眼淚，難過得無話可說。第二天早上她只帶了簡單的行李，搭了最早班的新幹線回去名古屋的娘家。

最近一直感到身體不適的詩，胃口也極差。身為一位內科醫生的她，綜合一些症狀自我判斷，覺得應該再進一步確認。到住家附近的婦產科診所就診後，果然是：懷孕了。

在詩與廣說了之後，相當渴望有孩子的他，說著：「真的！我一直希望有個孩子。」

多年來的期盼，竟然在這一刻真正實現，廣的內心相當激動。他將詩輕輕地擁入懷裡，鼓足了勇氣，說著：「放心吧，我一定會照顧妳們的。」

但，詩卻完全有著不同的想法。對於廣的太太織，她有著深層的愧疚。

就這樣過了一個月後。結束了當天門診的詩，正要從診間離開時，看到站在門口的織。雖然未曾謀面，但從廣的手機照片中也曾看過幾次。

「妳如果愛他，就讓給妳。」織開門見山的說。

「他一直想要個孩子，我努力了這麼多年，卻還是沒辦法做到。而你卻這麼容易就有，我又能說些什麼，只能將他讓給妳。」織用帶著不屑的語氣說完後，轉頭就走。


「等一下。」詩說。

「我並沒有打算要和他繼續在一起。」詩接著說。


這句話，讓織有些震驚。她停下了腳步，但沒有回頭。剛才看到詩從診間開門的那一刻，她肚子已經微微隆起。織想著：「應該···快4個月了吧。」她的心中帶著相當的嫉妒。

織接著想：「為什麼不是我？」對於廣，她有著十分的怨懟，卻也無可奈何。

「這是我的孩子，我有權利決定要怎麼養育他，和在哪裡撫養他。我也已經決定，要回去海外。」詩帶著堅定的語氣說著。


「······」

「希望妳說到做到。」織頭也不回地說。

但，人生的這齣劇本，永遠都是無法預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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