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續集-EP6.罪惡感(同人小說創作)

（七年前）

于心斐坐在加護病房外。

下午接到台北的某家醫院電話時，她馬上坐上高鐵從台中趕來。

多年前她哥哥跟嫂嫂同時走的時候，她也跟現在一樣，那時候她還年輕，她真的好害怕，沒有想到又發生這樣的事。

「哥!!!求你一定要救小希!哥!求你保佑小希! 」她不斷地在心底默念禱告著，屏息地等待加護病房的動靜。

對面角落，有一位穿著藍色背心高大的年輕人與黃老師坐在一起，之後來了一對夫妻，似乎是那個年輕人的父母，他可能是小希的同學。

「豪廷!到底發生甚麼事了!怎麼會這樣!」

只見那個藍背心的年輕人不發一語，只是呆呆的坐在那裡，把頭埋進他的手裡，她知道他也在祈禱著。

黃老師把那對父母拉到旁邊談話，表情凝重。

于心斐的心跳無法抑止的緊張，每一分鐘都像一小時那麼長。

自從小希上了高中，他就自己搬去台北住，自己賺獎學金自己生活，貼心的他總是跟她說：”姑姑，學校的獎學金真的很夠，再加上在志剛哥那裏打工，我生活沒有問題，你安心好好照顧姑丈跟妹妹就好 。”

偶爾回來跟她吃飯，也總是說一些快樂的事，不過他講的事情都是他一個人遇到的事情，豆漿店客人的事，在路上遇到的小貓小狗。

于心斐鮮少聽到他說關於朋友的事情，她想他可能忙於念書沒甚麼朋友，這對考生來說也好，上了好的大學，總可以好好玩了吧。

她對他總有點愧究，因為他從小懂事，從不任性，功課好完全不讓大人操心，于心斐心疼他，但也就讓他這樣過了，一方面訓練他堅強，人生不容易，要有能量去面對一些挑戰，她總想著等妹妹長大一點，要多花點心思在小希身上…

「姑姑…」志剛哥來了。

她跟志剛哥有一面之緣，于心斐看著他，不自覺哭了出來，志剛哥也哭了，

誰也不知道說甚麼。

「于小姐，有甚麼事情我們都可以幫上忙，醫療費或是其他，你不要跟我們客氣，于同學是我們項豪廷最好的朋友。」項太太跟她說。

接下來的兩天，是關鍵的48小時，用葉克膜支撐心跳，腦部受到嚴重的撞擊，情況不是很樂觀，醫師們說得很含蓄，希望家屬要有心理準備。

大家都先回去了，只有那個姓項的男孩執意不走，沒有人拉得動他。女人的直覺，讓她覺得這個男孩跟小希的關係很特別…

連續40多個小時，這個男孩一直守在外面沒有闔過眼。

「同學，你先回去吧！」

大男孩看著她，眼淚潰堤，

「姑姑!姑姑!是我的錯!我沒有保護好他，是我的錯， 嗚嗚嗚嗚!是我的錯!于希顧!你回來!你回來吧!別跑走…別丟下我一個人….嗚嗚嗚嗚..別丟下我…別丟下我…」

他哭得心碎，于心斐更確定了她的直覺，這個男孩跟小希的關係不太一般，她心思敏感，但她不敢再想下去。

「于小姐，你跟我來一下」

主治醫師在辦公室裡，于心斐有不詳的預感。

「于小姐，目前情況真的不是很樂觀」

「求你救救他，有沒有別的方法或別的醫院的醫生可以會診?現在醫學這麼發達，難道都沒有辦法嗎?」

「他的狀況，可能就是我們醫療團隊拆下葉克膜，讓他好好走了。」

于心斐留著眼淚，她覺得自己對不起小希、哥哥、對不起于家。

「不過….現在我有一個可能算是好消息。」

于心斐抬起頭看他，

「我們醫院跟東京都醫院一直有合作，不知道是否老天安排，前天剛好東京那邊的腦科主治醫生來我們這邊開會，他看了一些腦科的病歷個案，也包括于同學的，他認為于同學的狀況很適合他目前的一個腦科新手術的研究計畫，但這個僅是在實驗階段，沒有任何數據可以預測任何結果，但也有那麼一丁點機率，他可能會活。」

「我想試！」 于心斐覺得老天對她開了一扇窗 ！

「你要想清楚，基本上，這就是拿他的身體去做活體實驗，而且，還是必須負擔一些費用，你還要負擔把人運去東京的所有費用，以及後續如果變成植物人或是其他狀況的所有的照顧費用。」 「幸或不幸，很難說，我看過很多家屬，到後面無法承擔很多事情，會怪罪到醫院，也有打官司的例子，所以你要想清楚， 據我所知，他是妳的姪子…現在讓他好好走也是一個選擇，未來做實驗，他的身體也許會遭受很多痛苦。」

「到底有多少機率可以活?」

「我完全無法回答妳，只能問老天了，你不要勉強自己，我只是義務來告訴妳，妳可以選擇不要，這條路，不好走，對你、對他都是。」

「而且東京那邊沒有多少時間可以等妳考慮，一切都要搶時間。」

這是一個寶貴的生命，是于家的血脈，她想到爸爸媽媽哥哥，我有責任，我不能讓他斷。小希的命現在握在她的一念之間。她今天沒有把握這個機會，她未來會怪罪自己一輩子的。

她盤算了可以動用的錢：給妹妹未來念書的教育費跟…她家現在的房子。

她想了一遍，用電話跟先生討論後，她決定簽下這份協定，她的個性一向堅強，她感激她的先生也是一個善良的人，感激他支持她。

「人命關天，妹妹的教育費再存就是了，房子我們先抵押，不用賣掉啊，也許結果是好的。」

于心斐簽下了這份協定，醫院即刻開始安排將小希送往東京。

「于小姐，這個計畫還處於保密階段，我希望妳不要讓太多不相關的人知道，畢竟有一些人道的爭議。」

「那請院方也答應我一件事，我不希望引人非議，也不想節外生枝，更不希望有誰還要跟我一起承擔這未來有可能負擔，小希是高中生，孓然一身，就讓他這樣走吧!就讓于希顧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吧。讓大家都可以淡忘放下，往前走吧!」

這是真心話，但于心斐知道她也有些私心，外面那個大男孩，不管未來怎樣，就讓他們的關係到這裡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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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項豪廷不知道的時刻，于希顧已經被送往殯儀館，姑姑已經離開醫院，只有請醫護人員送來一張紙條 :

“請豪廷跟同學老師們不要傷心，于希顧已經走了，去當天使了，大家如果愛他，請你們為他祈禱，為他祝福，願他在天堂可以活得很好很健康!也希望你們放下希顧，學會珍惜，愛你們的生命，好好過你們的人生。”

沒有任何聯絡方式，也沒有署名，沒有告別，于希顧就這樣離開了。

撐了48個小時的項豪廷在醫院崩潰。

從天堂跌下來的那一年，他才18歲。

PS.圖片來源為LINE TV自製劇集【那一天】之劇集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