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每天都出現在對面月台上。
自從來到這座城市後,我已經很久沒有心動的感覺。直到幾個月前,他突然出現在對面月台,身穿一襲黑色大衣,圍著丈青色的厚棉圍巾,看不清他瀏海底下的眼眸。
我喜歡冬天等末班車的時候,他總會站在遠遠的那一端,陪著我傾聽寂寞的聲音。每次他出現在我眼前,我就再次確認自己的生命仍有希望,仍可以獲得一點滿足與虛榮。但在公司調職通知信送到我面前時,我再次感覺到失落。
一樣的夜風,一樣的寂寞。我望著對面閃閃發亮的月台,期待著他的最後身影出現。「妳好?」我回頭,發現是他。
我們找了一間優雅的酒吧,在櫃台凝視對坐。他說他注意到我很久了,因為我穿著一襲白色大衣,圍著暗紅色的厚棉圍巾,看不清瀏海下的眼眸。我微笑地接過他請的馬丁尼,在迷幻的燈光裡看見幸福。
清晨,我熄滅菸灰缸裡的菸蒂,告訴枕邊的他,自己準備離開這座城市。他驚慌要我留下,不捨如此罕見的機緣竟要斷送,我答應他,自己會再考慮考慮。
老闆對我的遭遇很是理解,但是公司業務擴張,勢必需要有經驗者前往支援,而我是公司裡的不二人選,如果到別座城市,或許會有更絕妙的機緣。
我一邊想著他的臉,一邊用電話告訴男友,我可能會拒絕升遷。男友不解我的事業心,怎麼說變就變?前陣子以工作為由推托的約會,難道只是幌子嗎?我安慰男友,把自己不捨離開的心情坦承相對,男友以為我不捨的是他,哭著說好。
那晚酒吧,我與他暢飲著青春的餘溫,把所有力氣都留在床褥上面,看著他瀏海底下的青澀眼眸,我突然發覺自己想要的幸福不在裡面。
清晨,我吃著飯店提供的早餐,不想繼續留守在這座乏味的城市,於是我提起手邊的行李,搭上前往北方的列車,無人知曉的。
幾年後,我在公開場合遇見老闆,他驚訝我就是新合作廠商的專案負責人,對我當年的離去可能怨恨,但無處發洩。我把新合約交出去,對老闆的無可奈何感到滿意。
事成之後,我到樓下抽菸,卻看見男友跟他。他們是什麼機緣認識的?幾刀之後,我雙腳一軟,倒在自己的血泊裡。看著他們手忙腳亂地逃跑,我突然覺得荒謬,忍不住爆笑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