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枕上書》系列劇評也寫到第十三篇了！之前我從許多角度分析過這部作品，不過我還是有收到一些仙友來信分享他們的疑惑，像是劇裡好像有幾句台詞對不起來，或是劇情設定搞不清楚等。
於是我便想將這些疑問整理出來、回答一下，順道補充一些之前沒有詳談的細節。
⚠ 以下有大量劇透請注意 ⚠
▌鳳九為何不相信東華的告白？
大家應該還記得，鳳九在東華告白後，並沒有給出明確的回應，除了元神剛剛歸位、記憶混亂以外，從「誰知道這次是真的還是假的？」更能看出她並不相信東華的話是認真的。
然而在梵音谷的時候，不管是小燕的洗腦還是姬蘅的耀武揚威，她卻馬上相信了，明明東華才是她喜歡的人，為何反倒無法相信他說的話呢？
我想這背後主要有兩個原因：一是她過去太常因為自作多情受了傷，二則是東華過去的戲弄導致她無法全然信任他。簡單來說，鳳九在感情裡最大的問題就是她既不相信自己，也不相信東華，不相信自己的感覺是真的，也不相信東華的話是真的。
鳳九是個天真的孩子，就像司命及成玉所形容，不管什麼只要講得煞有其事，她就很容易相信，所以她對初識之人往往沒有太大的防備心。
可這不代表她喜歡被欺騙的感覺。尤其當她是用絕對的信任待人，對方卻只會用謊言和玩笑回應自己的時候，而這正是她會沒有疑慮地信任小燕，卻總是無法相信東華的原因。
小燕是個直性子，情緒全寫在臉上，鳳九根本不需要擔心他欺騙自己；反觀東華從太晨宮、九重天到梵音谷都在耍她，當小狐狸時騙她、變成帕子的時候戲弄她、入谷後還變了假帕子誆她……
東華這一次次出於尋樂的戲弄，導致鳳九對他的信任程度越來越低，加上她之前又好幾次因為自作多情受了傷，使她連親身感受的直覺都無法相信，才總會認為這些溫情都是假的。
（這也是她會相信姬蘅說她只是玩伴的一個理由，畢竟客觀來看，東華的所作所為確實像在耍她尋樂。）
鳳九並不是沒信任過東華，他在十惡蓮花境誆她懷孕的時候，她毫不遲疑就信了；剛入夢喪失記憶時，她也很快就相信了他說的各種幹話，這是由於這兩個時間點，鳳九還沒有「東華老是騙她」的印象，自然不會對他有所防備。
可當記憶恢復，想起被他戲弄的種種慘痛經驗之後，鳳九當然就會有所警覺，難以再毫無保留地信任他。
這時可能有人會想，好那小燕就算了，為什麼鳳九連姬蘅說的話都會深信不疑呢？
其實這也是同樣道理，鳳九對初識之人的信任程度都很高，除非這個人做了會降低她信任的事。鳳九確實不喜歡姬蘅，但她也知道這是源於自己對她的羨慕和自卑，若只純論姬蘅的本性，我想鳳九是沒到非常排斥的。
過往她當小狐狸時，姬蘅確實待她不錯，凡間時也沒給她留下什麼不好的印象，頂多就是宗學競技賽有稍微感覺到她的惡意，不過說到底，姬蘅並沒有做出降低她信任的事。
更何況鳳九在小燕的一番洗腦之下，原本就對「東華來梵音谷是為了姬蘅」深信不疑，姬蘅說的那番話其實只是把她心裡的懷疑作實而已，不是什麼太難以接受的事。
▌緲落說的「白衣女子」是誰？
劇情播到梵音谷鬥緲落時，我就看到不少觀眾疑惑緲落口中「東華心裡的白衣女子」到底是誰？畢竟這是電視劇新增的情節，無法從原著中找到解答。
其實從結果論來說，這個白衣女子一定是指鳳九，畢竟東華在遇見鳳九之前，根本沒在意過其他人。那就有人懷疑，鳳九在東華面前並沒有穿過白衣，為何會是白衣女子呢？
我認為主要問題還是出在服裝上。以劇情設定來說，鳳九在葉青緹死後，就為了替他守喪而身穿白衣，但顯而易見，鳳九劇裡穿的從來不是純白色。
為了避免視覺印象干擾，我們就直接看看劇本是怎麼寫的。
劇本中，曾以「翩若白蝶」去描述鳳九舞劍的姿態，這是從小說一字不差搬過來的，而且小說後續也有明確提到鳳九身穿白衣的設定。
然而正片中的鳳九卻改成穿粉紅色的服裝，這才導致「白衣」這個印象產生斷層。
除此之外，緲落與東華的對話在劇本中也不如正片那般簡潔。
按照劇本裡緲落的語氣，這名白衣女子她應該見過面，最可能的人選當然只有與她打過一架的鳳九，只是正片中緲落說的話變得很簡短，一時之間反而聽不出來她說的是誰。
另外，我看到有觀眾懷疑緲落在探察東華內心時，鳳九還沒挺身保護他，那東華應該還沒對鳳九動心才對，那她又怎麼會出現在花海裡呢？
這邊勢必得先來談談這片花海的意義了。
東華心中有片一望無際的佛鈴花海，這是他最有歸屬感的世界，而最早進入這個世界的，就是在十惡蓮花境中出手相救的小狐狸。雖然牠只是隻瘦小、無法化形的靈狐，卻給了東華前所未有的溫暖，讓他對「幸福」有了不同的理解。
所以要進入東華的內心世界，從來不是以男女之情作為門檻，而取決於能否在他平靜無波的眼中留下痕跡。
「緲落當日曾說我心底有一片佛鈴花海，不知花海後藏著誰。」
「我知這花海後藏著的，一直就是隻紅色的小狐狸。彼時雖然並非男女之情，但我待妳從來都是不同的。」
這樣一想，就不難理解為何鳳九會是花海裡的白衣女子了。就算此時東華尚未動男女之情，但從他會主動找她、逗她、在意她的舉動，就能發現他對她一直與眾不同。
這位聰明、漂亮又有趣的青丘帝姬，很早就進入了東華視萬物如無物的世界裡，只不過隨著相處時間增加，她的輪廓被映照得更加清晰而已。
▌鳳九入夢後，取代了阿蘭若；為何東華入夢卻沒有取代沉曄？
討論這個問題前，我們必須先梳理一下「影子」與阿蘭若之夢的設定。
比翼鳥族二公主阿蘭若是鳳九的影子，神官長沉曄則是東華的影子。影子顧名思義，是因正主而生的分身，兩者魂魄相同，影子死後，魂魄便會回歸正主身上。
正主 v.s. 影子：
相當於「主人」和「分身」。影子擁有正主的部分特質（如魂魄、氣息），但都是獨立存在的個體，影子死後，魂魄會回到正主身上。
阿蘭若之夢則是由沉曄造出的幻境。為了復活阿蘭若，夢中所有人事物都完整複製了過往的梵音谷，因此這裡的一切全是由沉曄造出的「幻象」，一旦外面的人入夢，就會取代掉自己在幻境裡的「幻象」。
真身 v.s. 幻象：
相當於「真實」和「虛假」。幻象是按照記憶複製出的幻影，並非真實存在，當對應的真身入夢後就會被取代。
談論東鳳的取代問題前，我們先用蘇陌葉的例子看看正常情況下「取代」會怎麼發生。
就如蘇陌葉所言，他一進入阿蘭若之夢，夢中的幻象就會頃刻消失，不過由於那個幻象是過去的自己，即便不施修正術，其他人也不會對這位外來的「蘇陌葉」產生疑慮。
至於東鳳的情況就要來得複雜一些。首先，就如前面所述，正主與影子有著相同魂魄，所以對幻象來說，兩者視為同一人，因此鳳九（正主）入夢後，就會取代掉阿蘭若（影子）的幻象。
不過大家會發現，鳳九剛入夢時並未發生取代，是直到東華將元神提出，元神才自己跑到了阿蘭若身上，這或許是因為「沒有肉身能附著的元神，會自動進入幻象的肉身裡」。
舉個例子，假如今天蘇陌葉入夢時，肉身也被封印了起來，那他的元神應該會跑去附在幻象身上，也就是說，此時的幻象只有「魂魄」被取代，「肉身」沒有。若要讓肉身也取代幻象，就必須破除封印並接近肉身，就像阿蘭若碰到冰櫃裡的鳳九原身一樣。
當肉身也發生取代後，幻象就會徹底消失，元神回歸本體，也就導回了正常情況下的取代結果。
而東華的情況又與前兩者有些不同。一開始，東華與沉曄皆是從外面入夢（沉曄造夢後也一定是從外面進來），只差在沉曄入夢的時間比較早。
幻境形成之初，裡面也會有沉曄自己的幻象，假如這時東華和沉曄同時入夢，這個幻象就可能因為有兩個可取代它的真身而發生問題。但現實狀況是，東華入夢時，沉曄早已待在夢裡幾百年了，夢中的幻象早已被他取代而消失，根本不會被東華影響。
所以為何東華入夢不會取代沉曄？那是因為他眼前的沉曄並不是幻象，只有幻境造出來的幻象會被取代，就算沉曄是東華的影子，他也不會被取代，頂多是讓東華覺得氣息熟悉而已。
（相同道理，如果阿蘭若在世時，鳳九來到梵音谷並見到她，阿蘭若也不會因此消失。）
▌東華是因為鳳九是小狐狸才喜歡她嗎？
針對東華為什麼喜歡鳳九這點，我從入坑以來，就看過網路上非常多種說法，有人說是因為鳳九生得漂亮，有人說是小靈狐的關係，也有人說是她過去的種種付出感動了他……
當然，我相信這都是東華動情日深的理由，但能讓多年鐵樹不開花的他動了塵心的主因，絕對不會是這些。
若只因為鳳九生得好看就喜歡她，那這幾十萬年來，怎會無一美人進入他的眼中？先不論知鶴、姬蘅等樣貌不差的女仙，即便是八荒美人譜上第一絕色白淺，東華也不曾注意過她，而且東華初見鳳九時，也沒有將她的美麗放在眼裡。
他會真正記住她，一直是因為她活潑有趣的性格，而非美麗的容貌，小說中也有一段獨白能佐證這一點。
對東華來說，鳳九的美貌並非是動心的主因，而是動心後會繼續沉淪的魅力，所以即便他看過無數美人獻舞，卻只有鳳九在碧海蒼靈為他跳舞時，會被她撩撥而無法自拔。
再來，要是東華是因為鳳九是小狐狸才喜歡她，那他在得知鳳九是小狐狸之前，就不會因她和小燕、萌少交好而吃醋。他喜歡鳳九和喜愛小狐狸是完全獨立的兩件事，鳳九與小狐狸的關聯，頂多佐證東華此生都會喜歡上她而已，這也能從小說裡窺見端倪。
他對小狐狸是親近的喜歡，對鳳九則是真正動心的愛，東華雖然感情開蒙遲鈍，但並不會分不清自己的情感。
最後，若說東華是在得知鳳九過往的付出後才愛上她，那姬蘅最後為了他搞得自己差點沒命，為何只換來他的厭惡呢？
對閱盡滄桑的東華來說，想用付出來訛求關愛是沒用的，他的生命一直掌握在自己手上，根本不會在意別人付出了多少，更不會被這些自以為是的人情債勒索。
說了這麼多，那究竟是什麼原因讓他獨獨愛上鳳九呢？我認為關鍵是在於鳳九對他的「守護」。或許幾十萬年來，他見過數不盡的美人，看過不少想用付出訛取關懷的女仙，但像鳳九一樣願意毫無畏懼站在他身前、拚命守護他的女孩他卻從未見過。
當多數人只看見他飛得多高、多遠時，只有鳳九關心他飛得累不累，這份溫柔是身為強者的東華從未得到過的，因此才願意對她敞開心扉，為她付出一切。
他之所以在意她的美麗、付出與犧牲，是基於已經認定她的前提，得出的結果。因為愛她，才會為她的美麗所撩撥；因為愛她，才會為她的付出而自責；因為愛她，才會為她的一切所著迷……我認為這才是東華情感的真正面貌。
▌為何鳳九會覺得阿蘭若像過去的自己？
阿蘭若雖是鳳九的影子，性格與經歷卻與她天差地別：鳳九活潑開朗、阿蘭若淡漠瀟灑；鳳九出生於充滿愛的青丘、阿蘭若卻出生於充滿紛爭的比翼鳥族王室。
不過即使有著這麼大的差異，鳳九卻不只一次覺得自己和阿蘭若很像，這是為何呢？
我認為鳳九說的相似，主要是在對所愛之人的態度上。
鳳九入夢後，為了使這世界的一切繼續運轉，從蘇陌葉那裡得知了阿蘭若的許多往事：靈疏台以血祭刀救沉曄、冒名與沉曄通信、犬因獸石陣……鳳九原本就很擅長體察情緒，更別提演繹阿蘭若這件事還須由她親力親為。
透過親自演這場戲的過程，她很快就察覺到阿蘭若內斂卻深沉的情感，而阿蘭若那樣不在意別人眼光、不管沉曄是否厭惡她，只想盡力對他好的愛，和自己非常像。所以當她得知阿蘭若為了安慰沉曄，冒名寫信慰藉時，才會不禁想起為救東華出賣毛皮的自己。
既然這麼像，那鳳九為何說阿蘭若像的是「曾經」的自己呢？
鳳九指的曾經，應該是下凡之前，會為了帝君拼命追尋的時候。這時的她，既會為了他不顧一切，也希望他有朝一日能看見自己，這正與阿蘭若希望沉曄能記得她的心願十分類似。
鳳九從凡間歸來後就放棄了追求，不再希望自己能被東華注意，反倒想離他越遠越好，這樣的心態，反倒才和阿蘭若有所差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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