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聊劇｜聊聊熱巴偉光的演技──《三生三世枕上書》
繼上篇聊了東鳳的角色魅力後，這篇想接著談的則是兩位主演的演技。
之前我有分析過熱巴偉光在《枕上書》裡的表現，而在那之後，我也有持續 follow 他們近幾年的幾部作品，因此今天我想用較為全觀的視角，聊聊這一年來我對兩位演員的觀察。
同樣地，今天也會聊到比較多其他的作品，如若只想專注閱讀《枕上書》相關文章的話，可以至目錄尋找之前寫的正篇劇評喔！
▌迪麗熱巴
就如同我在正篇劇評提過的，即便我認可熱巴演繹的鳳九，但不可否認她仍有角色理解不夠深刻的問題，比如會太 focus 在鳳九可愛小狐狸的設定，導致她身為女君堅韌的性格被淡化，以及在幾個張力大的場面（特別是哭戲）情緒不到位，導致觀眾難以共情等。
而經過一年的觀察，我認為她這個問題依然沒有獲得改善。
老實說，我並不認為熱巴缺乏表演實力，相反地，我覺得她在適應角色及吸引目光上是很有才能的，幾年前《克拉戀人》高雯與《十里桃花》鳳九的成功就證明了這點。
可至今為止，熱巴獲得普遍好評的角色仍只停留在這兩個「配角」上，反觀她近年演出的主角如公孫麗、烈如歌、李慧珍或甚至是去年的周放，都沒有再獲得相同的好評。就算是《枕上書》中再次演出的鳳九，也有不少人認為她在《十里桃花》的表演要比《枕上書》優秀。
會有這樣的落差，我想很大原因便是出在對角色的描摹程度上。
主角比起配角，會更考驗演員對角色的認知與代入程度，若演員完全只依循劇本演出喜怒哀樂，不去理解角色內在情緒轉折的話，是無法刻畫出一個立體的主角的；而若連演員自己都無法全面理解角色，觀眾當然更無法感受到他的層次，只會感覺螢幕上看到的比起角色，更像是演員自己。
這也是常有人認為熱巴的表演痕跡過重的原因之一。平心而論，我認為她的表演痕跡並沒有重到太誇張（至少跟前幾年的偉光比起來要好太多了），就只是因為這些表演流於表象，只注重外部技巧缺乏內在理解，才導致觀眾容易有突兀感。
就拿《枕上書》兩位主演為角色加入的小動作舉例好了。
熱巴為鳳九加入了像小狐狸一樣會皺皺鼻子、收起雙手等可愛的動作。當然在故事一開始鳳九還是個孩子時，加入這些動作很合適，但連在鳳九成長後還繼續照搬，觀眾就容易忽略這時的她已經成長成熟，不像過去一樣稚氣的設定。
反觀偉光為東華、宋玄仁與沉曄各自加入的小動作就不會有這問題。東華走路的悠然、右手稍稍往前的動作來自於他淡漠的處世態度與站在頂點的權威；宋玄仁輕快的步伐、雙手放在背後的動作來自於他年輕開朗、對人不帶防備的單純；沉曄走路時的佝僂、蜷縮在披風裡的畏縮則來自於他歷經百年輪迴的疲倦。
而且若仔細觀察，沉曄的佝僂是在歷經輪迴後才出現的，最一開始的他並沒有這樣老氣的姿態，反倒非常英姿颯爽。正因有著明確的前後反差，沉曄的滄桑才顯得更加立體。
其實我覺得，如若這些小動作是憑藉對角色性格的認知、清楚劇情對他產生何種影響而生，並不會那麼容易留下表演痕跡，而這明顯是現在的熱巴沒有掌握完全的地方。
我一直認為要演活一部作品的主角，演員設身處地理解他的經歷、描摹他的價值觀與成長是最重要的。就拿我很喜歡的另一位年輕演員胡先煦對「詮釋角色」的這段論述舉例好了：
演員和角色就像兩個小島，你自己身上長了很多植物、開了很多花，有很多人和生物在這個島上生活；角色也是一個島，雖然劇本沒有寫，但在他的世界裡，他也是個活生生的人、有很多故事。
但你們兩個島之間可能長的樹不一樣、開的花不一樣、生活的昆蟲動物不一樣。你是你這個島的主人、他是他那個島的主人。
有的島和島之間有一條高速公路，你直接開著車就過去了；有的島和島之間只有一個獨木橋，你要顫顫巍巍地走過去；有的島和島之間開的花完全不是一種花、樹不是一種樹，可能連河都沒有，你要慢慢地自己種草，種出一條路後再走過去。
這兩個島之間就像角色和演員的關係，只不過有時候你找到一條特別迅速的路，馬上兩個人就見面可以拉著手促膝長談；有的島的主人就不想見你，你要走到他心裡要費很大的功夫。
──節錄自《環球星訪談》
我認為胡先煦這段描述很具體轉化了演員理解角色的過程，也說明了表演時最須謹記的，就是「最後站在觀眾面前的是角色，不是自己」。因此如何脫離舒適圈認識角色、理解角色，最終成為角色，絕對是一位專業演員必須做足的功課，倘若熱巴有心克服演技備受質疑的爭議，這也會是她的首要任務。
最後，我也想聊聊熱巴亮麗的外型為她帶來的幾個影響。
就像我前面說的，她的異域氣質及明星氣場使她在吸引目光這塊有著相當大的優勢，就算演的是配角，也很容易讓人印象深刻，除了高雯和鳳九以外，早期她在《古劍奇譚》飾演的芙渠也是同理。可以說熱巴天生就很適合撐起主角位置，高顏值的她幾乎不會發生風頭被配角蓋過的狀況。
只是與此同時，這份獨特的氣質也成了她演技生涯的一道囚籠。
「因為外表太有特色，所以不管演什麼都像自己」導致她的表演很難有所突破，即便角色之間外貌性格稍有不同，卻無法讓人完全把角色跟演員抽離。
這個狀況我覺得跟《錦衣之下》中飾演袁今夏的譚松韻很類似，她們的氣質都太容易被定型了，很難做到角色突破。只不過譚松韻的情緒感染力和親和力使她能輕易駕馭接近普羅大眾的角色（如《以家人之名》的李尖尖）；相對之下熱巴則需要本身魅力就很強的角色（如大明星高雯及四海八荒第二絕色的鳳九）去與她的個人氣質共鳴，演繹太過普通的角色反倒會有強烈的違和感。
簡單來說，依目前我觀察到的狀況，我覺得熱巴比起演員，更像明星。在過於強烈的氣場之下，她的表演容易被限縮，無法感覺到演員的可塑性，再加上表演缺乏深度的問題，算是有點可惜她相對穩定的表演功底。
當然，我不否認她是一位非常優秀的藝人，無論演戲、參加節目或走紅毯，她的氣質確實有著強烈的魅力，過去出演的高雯和鳳九也成為不少人心中的經典。
只不過目前的她仍只處於流量明星的行列，離專業演員還有一段路要走，我也會繼續期待她未來能有令人眼睛為之一亮的表現。
▸ 額外補充
我知道當我提到《錦衣之下》時，一定會有觀眾想問我對這部作品的心得 XD，索性就把這些作品的評價放在這裡。
《錦衣之下》
之所以提這部去年同樣熱門的古裝劇，是因為我已經收到好多希望我寫這部劇劇評的聲音了（笑）。
其實我還滿喜歡這部劇的！陸大人跟袁捕快一冷一熱的互動真的很可愛！CP 魅力也非常強，整部作品的調性相當輕快，很適合邊吃飯邊看。劇中演員們的表現更是超級精彩，幾乎可以說是被演技撐起來的一部作品。
不過因為這部戲的考據不像《枕上書》那麼多，特別是作為主軸的探案線十分薄弱，有些劇情跟台詞也稍微有點違和感，所以目前並沒有打算寫成劇評，但還是非常推薦給喜歡嗑 CP 的觀眾！
《幸福，觸手可及》
至於這部劇我就真沒認真看了（笑）。裡面充斥太多毫無邏輯的劇情，感覺整齣戲的賣點只在男女主角的火花上，連當初被拿來當宣傳重點的女性自強議題也很薄弱，對重視劇情深度的我來說算是非常 NG 的類型。
熱巴飾演的周放是跟鳳九很不同的角色，氣場很颯，可就如同我上面說的，她的明星氣場太強加上妝容太過顯眼，追劇的時候會一直被她的氣場帶走。又因為劇情深度不夠，一直有種整部戲只有主角沒有劇情的感覺。
▌高偉光
聊完熱巴，再來就討論偉光的部分。
之前的分析中曾經提過，我認為偉光表演上最大的問題在於「放」的拿捏容易失控。比如沉曄的崩潰、東華的害羞或急躁等場景，他「放」的程度都已經有些跳脫角色，回歸本人了。
而這個問題其實很早就存在於偉光的表演上，最經典的例子應該是《親愛的翻譯官》的高家明吧！超級失控的表演我第一次看真的有被嚇到（笑）。
不過跟這些 2017 年以前的作品相比，我覺得近年偉光的表現已經明顯改善很多，甚至按他目前的發展，可算是一位我很看好的演員。
首先，就像我之前說過的，偉光在「收」的拿捏相當駕輕就熟，他細膩的眼神控制可以很好地把角色的厚度詮釋出來。除了《枕上書》的分飾三角以外，《鬼吹燈》中俠義灑脫的鷓鴣哨及《向陽而生》既壓抑又溫柔的林醫生也都詮釋地很成功。能在這兩個性格內斂、肩負重責的角色上收穫口碑，都足見偉光對「收」的演繹確實爐火純青。
可也正因如此，他「放」容易失控的問題就會變得更明顯。像是《旗袍美探》中羅探長跟蘇小姐家人打牌和《向陽而生》中林醫生被熊頓打開心房後的表現，一樣會讓我有跳脫角色的衝擊，這就跟之前《枕上書》東華給我的感覺類似。
而這正是偉光之後需要克服的問題，畢竟觀眾看到的一直都是角色，過度跳脫的表演很容易造成觀眾的困惑或反感，也會導致他的專業能力被打上問號。
再來同樣談談外貌氣質為他帶來的影響好了。
跟熱巴一樣，偉光精緻的西方面孔也讓他有容易吸引目光，也容易被限制發展的優缺，只是偉光因外貌產生的影響還不只這些。
因為他的五官輪廓深，一旦表演失控，表情就容易變得過度猙獰而嚇人，這也是他「放」的演出容易招致批評的原因；不過另一方面，這樣的五官也有著「換個髮型換張臉」的優勢，這其實從《枕上書》一人分飾三角的畫面就多少能感覺到。
只要換部劇、換個造型就會感覺是不同人的優勢我覺得對演員來說是很有幫助的，可以幫助觀眾識別角色，改善因外貌氣質特殊而容易被定型的缺點（只是大概也有不少人因為角色跟演員反差太大心碎的吧 XD）。
剛開始接觸偉光的作品時，我一直認為他的外貌是表演上很強的阻力，無論是混血感對我們這些習慣東方面孔觀眾的不習慣，或是容易被過於獨特的氣質限縮戲路等。
然而他近年的表現卻傑出到另人跌破眼鏡，尤其看到外貌氣質不同以往的鷓鴣哨的時候，應該有非常多人大為震驚。
我覺得鷓鴣哨的成功可說是他將外貌帶來的阻力轉化成助力的轉捩點，在那之後的角色如《枕上書》的東華、《旗袍美探》的羅探長以及《向陽而生》的林醫生，都能明顯看到他逐漸成熟的演技、越漸開闊的戲路。
我記得之前曾經看過《怒晴湘西》的導演費振翔及《旗袍美探》女主角馬伊俐都曾因偉光的外貌不合乎角色而拒絕他出演，可他卻不屈不撓地爭取讓他們改觀的機會，並用實力證明了自己有辦法駕馭這些角色。
或許偉光並不是一位很有天賦的演員，表演上也仍有許多不穩定的因子，不過他對表演的執著是我相當敬佩的，也很高興近年他終於受到肯定、收穫豐碩的果實，期待他未來能帶給觀眾更多耳目一新的作品。
▸ 額外補充
《旗袍美探》
這部對我來說應該算是意外有趣的作品？因為我原先對探案劇並沒有太大興趣，而且它的劇情實在太多槽點了，多少有點興趣缺缺。
然而劇情播到中段，我才發現四位主角的喜劇表現未免也太精采！光看片段都笑到不行，所以後來我基本都把它當輕喜劇在追了（笑）。除此之外，這部劇的場景、服裝跟道具也都非常具有時代美感，挺適合當作創作參考的，算是一部滿適合下飯的作品吧。
而就演技面來說，偉光飾演的羅探長算是中規中矩，畢竟這部戲的主軸還是在女主角蘇雯麗身上，羅探長的角色深度並沒有太深，不過意外是個吃貨這點倒是滿有反差萌的 XD。
《向陽而生》
這部其實是待播時我就特別期待的作品，因為家裡剛好有人罹患癌症，也有人正在醫療體系工作，所以探討醫病關係的故事一直是我相當期待的類型。只是劇播出後，我覺得它並沒有我想像中精彩。
劇情前半部的現實與衝突感我自己滿喜歡的，尤其林醫生邊溫柔開解病患的同時，卻需要服藥控制抑鬱的辛酸，以及熊頓面對突如其來病情的恐慌、害怕給家人帶來負擔等描寫都非常寫實。
但後半段的劇情設計我就不太理解了，完全搞不懂這跟片名的「向陽而生」關聯何在，收尾的潦草算是滿可惜的一點。
偉光飾演的林醫生給了我滿新奇的印象，以往醫病劇中的醫生大多還是高富帥的感覺（偉光之前演的高家明就屬於這種例子），然而林醫生卻非常樸素。緊皺的眉頭、鮮有笑容的臉給人一種疲憊抑鬱的氛圍，可在面對病人時，他又有無比的耐心和安全感，這樣的「負重天使」形象是我看了很驚奇的地方。
他就像是真正存在於社會上的一位醫生，既肩負著沉重的生命壓力，又懷著守護與拯救的職責，能看到偉光演出這樣的「真實感」我自己是還滿欣慰的。
▌總結
總體來說，我覺得兩位主演目前的發展都有找到其定位，也都存在幾個需要改善的缺點。不過無論如何，我依舊很肯定他們在《枕上書》的演出，這樣獨一無二的青丘鳳九和東華帝君我想不管換了誰來演都無法被超越。
如今距離開播也一週年了，身為劇版小粉絲的我今後也還是會繼續喜歡《枕上書》、回味東鳳的一切，也會不時注意主演們今後的發展，期待他們都能在各自的領域開闢出一條光明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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