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凝魚三十六

2022/01/21閱讀時間約 12 分鐘
《廟會》
華燈初上,新月高掛於空中,卻無人抬頭欣賞,眾人只專注在吃喝玩樂上。
今朝有酒今朝醉,莫使金樽空對月。這句話就被張貼在酒樓大門口前,靳若魚走過去時還特意看了眼,裡頭坐得滿滿當當的,生意火紅得不得了。
也許是人天生的劣根性也可能是酒意,酒樓內也有不少女子穿著裸露薄紗穿梭在期間,倒酒陪客巧笑勸酒。
「別看。」嚴成瀾側身擋住靳若魚的視線不讓她見到人間天黑後陰暗的一面。
視線尚未拉回就被遮擋了不說,還被人拉走,靳若魚幾乎快要變成跑步了。
來到河堤邊,已經有不少女子在此放水燈。
這一日是北塘祈願節,一大早就開始熱鬧,廟宇的主持祈願後開始遊街,挨家挨戶的點燈灑祈福水。
靳若魚就是一大早被吵雜的聲音吵醒的,當顏梅進屋幫她梳洗時才知道,北塘的祈願節是個大型的廟會活動,早上會有廟宇的人敲鑼打鼓的掃街,中午會去廟中討平安水回家飲用,下午擺糖在門口讓小孩子拿,到了晚上就是逛夜市、猜花燈和放水燈。
今年又比往年更加熱鬧,因為今年多了一個武林大會的人,故而參加廟會活動的人除了本地人武林中的江湖兒女也參加不少。
廟會活動從早到晚不停歇,靳若魚一開始還能看看書算算帳寫寫信,可到了後來真有些坐不住,她抬眼偷看嚴成瀾,卻見這傢伙好似老僧入定般端坐在榻上調息,動也不動絲毫不受影響,她內心感嘆著,這不是嚴成瀾定性太好,那就是他耳聾了!
就在靳若魚想著是不是該爭取出去走走的權益時,嚴成瀾調息完成已經在收功,只見他緩緩睜開雙眼就見到某個人在屋內走來走去的模樣,再靜心一會兒就聽見外頭的熱鬧聲響,立即明白有人也待不住了。
「小魚兒,過來。」
「嗄?」靳若魚不疑有他的走過去以為嚴成瀾有什麼事想吩咐。
「想出門?」等靳若魚來到自己跟前時嚴成瀾開口問。
靳若魚的雙眼馬上亮了起來趕緊點頭。
嚴成瀾微哂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臉頰說道:「怎麼做就看妳的表現了。」
靳若魚眨了眨眼看著沒臉沒皮的嚴成瀾,緩緩開口問:「表現好能逛久一些?」
嚴成瀾點頭答應。
靳若魚咬了咬唇把內心的羞恥感給壓下去,雙手捧著嚴成瀾的臉就唇就咬了下去。
好一會兒後嚴成瀾才放開靳若魚,仍有些意猶未盡的舔了舔唇說道:「表現得不錯。」看來多看那些小書還是有用的。
靳若魚則是紅著臉把頭埋入某人肩膀裡,她真的只是想咬一口而已,誰知道有人竟然不要臉的壓著不放手⋯
等靳若魚起身整理好衣著時,嚴東在門口喊了聲:「少主,萬少主來了,就在門口等著。」
靳若魚因為那句就在門口等著而紅了臉,萬北鳴到底是什麼時候來的?有沒有聽見或看見什麼?
萬北鳴大喇喇走了進來,朝嚴成瀾打了聲招呼就熟門熟路的自個兒走到桌旁倒水喝,「咦,靳妹妹這臉這麼紅?太熱了?」
「是,是啊。」靳若魚尷尬點頭。
「熱就在屋裡擺冰盆子唄,我那兒早擺上了!咱北方人就是耐不住熱。」萬北鳴喝了一大口水才繼續說:「我說靳妹妹也別看咱嚴老弟不論天有多熱都不流汗,那是他武功修為高所致,可不是他不熱。所以靳妹妹可千萬別熱著自己了!」
萬北鳴也是好意,靳若魚只能尷尬的直點頭微笑。
「你來有事?」嚴成瀾問道,這人無事不登三寶殿,也不知道又想玩什麼花樣了。
「吶,今兒個就是北塘的祈願節,明日呢要用抽籤方式決定誰和誰打,我這不是趕來帶靳妹妹跟我一起去拜拜,求我這個萬哥哥別太早對上嚴老弟你,搞不好我的排名還能往前提了提。」
「⋯⋯」有這麼貶低自己的人嗎?
「誰是你嚴老弟、靳妹妹?」嚴成瀾起身下榻,不太高興某人張嘴閉嘴就靳妹妹的喊,他也不想當人免費的老弟。
「咱們都這麼熟了,況且幾日前才聯手拐了那些武林人這麼多錢,這不是同一條船上的?ㄧ個稱呼而已別計較這麼多。」萬北鳴一副我是老大哥不跟你這小老弟計較的模樣。
「你來就為了參拜?」嚴成瀾挺懷疑萬北鳴的說詞,這唯恐天下不亂的人應該還有話沒說。
「對啊,不然還能有什麼事?」萬北鳴理直氣壯點頭。
「不去,你可以走了。」嚴成瀾大手一揮果斷拒絕。
要去也是他和靳若魚兩個人去,多這一個人算什麼。
「欸,嚴老弟你話可就說錯了,我是問靳妹妹又不是問你,我才不管你去不去。」萬北鳴也學聰明了,不要問嚴成瀾,這人孤僻自傲的很,找個正常人問才對。「靳妹妹去嗎?」
靳若魚看著萬北鳴,心底有種又被當擋箭牌的感覺,這萬北鳴也挺賊精的,知道嚴成瀾那條路走不通就找自己,可她靳若魚真不想這樣被人利用了。
「我能不能出門還得問我家少主呢。」這種問題絕對不能回答,四兩撥千斤將問題推回去最好。
「不去,你可以滾了。」嚴成瀾一副沒得商量的餘地。
「得了,得了,我說,我老實說成吧!」萬北鳴放棄了,覺得自己還是誠實將目的說出來比較好。
事情其實很簡單,萬馬堂堂主萬北鳴的爺爺替他選了位姑娘當妻子,是這次參加武林大會的玉清殿殿主玉峰樵的女兒玉梓璇。
萬北鳴起初也是很排斥說什麼都不願意,是後來屬下建議可以先看看玉梓璇的模樣品行,要真不喜歡也才好跟老爺子說道說道。
這萬北鳴一想也沒錯,所以他差人打聽到玉清殿的人還沒離開,而玉梓璇還會參加廟會活動,晚上不僅會和自己殿內的弟子參加猜花燈比賽,晚一點還會去河堤放水燈。
機不可失啊!
所以萬北鳴來找嚴成瀾借人,他想藉著靳若魚去接近玉梓璇看看這位姑娘的長相和人品究竟好不好。
靳若魚心想你早這麼說就沒事了,非要說一點漏一點的誰知道你究竟是想幹啥呢。
「你沒其他人可用?」嚴成瀾不太相信萬北鳴找不到一個女子幫忙。
幾次和萬北鳴扯上關係靳若魚身邊多多少少都會受到影響,所以他不是很想幫萬北鳴的忙。
「我現在可是誰都不相信啊!」萬北鳴兩手一攤解釋著:「這越接近尾聲人身安全越受到考驗,我身邊都經過幾次暗殺了,可我只相信嚴老弟你和靳妹妹。」
嚴成瀾這人其實很好處理,別惹到他也別踩他底線其實還挺好說話的。他更不會主動招惹是非,沒看到他除了出場參賽外,基本整個武林大會的日子裡他都宅在客棧裡哪兒也不去,應酬什麼的也不出席。
而靳若魚這人更簡單,一個連強身健體的武功都學不來的人真沒什麼好怕的。
若要說下毒?下毒也很考驗一個人的武功和耐力的,此時還能在這裡的誰不是武功修為都到一定程度,區區普通毒能毒倒誰?無色無味的毒?那也得要內力催發才能無色無味在無形中讓人中毒。
光是一個內力靳若魚就不可能有,這還有什麼好怕的。
自然這些話萬北鳴是斷不會說出口的,故而他只說了就相信同舟共濟的兄弟哥兒們!
靳若魚看著萬北鳴問:「玉清殿的殿主人是怎樣的?」知其父而猜其女大約能猜出個七八成。
「玉清殿就是⋯」
「玉峰樵這人武功人品還可以,只是為人一板一眼、一絲不苟。」嚴成瀾率先分析出來。
萬北鳴看向嚴成瀾驚呼不已:「嚴老弟你行呀!足不逾戶的人竟然會知道玉峰樵這人的品行方正。」
嚴成瀾對於萬北鳴的暗諷不理會,若他連這些參賽的人的武功和品行如何還調查的不清楚,早在暗殺裡死了好幾回了,哪兒還能站在這裏!
再說萬北鳴這人就是學不會,要求人就該要有求人的樣子,他這樣明著求人、暗著嘲諷也難怪他沒什麼朋友。
靳若魚也大概知道玉峰樵這人的品行大概,說好聽一點是方正,說難聽點就是食古不化,那麼玉梓璇應該也會端著世家姑娘的身份不輕易露面,難怪萬北鳴要找上門來,再不找到可以遇見玉梓璇的時機瞭解這人,等到家中長輩談妥親事一定下後,他就沒機會反悔了。
於是,靳若魚就在一旁看著萬北鳴對著嚴成瀾軟磨硬泡的,就差跪在地上喊爺爺叫祖宗了,嚴成瀾才勉強答應。
看著萬北鳴開心離去的樣子,靳若魚就忍不住要替他掬一把同情淚,這嚴成瀾是玩人玩上癮了吧?明明就是要去的人還硬要坑萬北鳴一把才答應。
所以,此時他們才會出現在河堤邊放水燈,實在是在找玉梓璇這位姑娘。
靳若魚是真的很認真地在找人,奈何她人矮別被人擠走就算不錯了,身旁的嚴成瀾光是站在一旁護衛著靳若魚就一臉不耐,最後他一個不高興攬過靳若魚就往附近的石橋跳。
橋上雖然還有行人卻沒有河堤邊那麼多,嚴成瀾攬著靳若魚站在石橋上說道:「就站這找,找不到就算了。」萬北鳴的事用不著如此上心。
「哇,真的很多人。」說是萬頭鑽動也不為過,並且大多是姑娘家,難怪剛剛嚴成瀾雖然一臉不耐煩了也沒出手。
靳若魚就看著橋下的人來來往往,每個人手上都拿著一盞水燈,水燈的造型通常都是蓮花狀,中間可以放置人們祈願的紙條,雖然也有些不同種類造型的水燈,但反而更引人注目,有些水燈根本就飄不到大河上就在沿岸被人給取走了。
顏春這時候領了個頭戴圍帽的女子前來,她說:「少主,姑娘,奴婢找到玉姑娘了。」
靳若魚看著比自己高了快一個頭,穿戴保守的女子,那女子的圍帽紗層還比靳若魚的多層,因此靳若魚看不見圍帽後的女子面容是如何,只覺女子給人的整體氣質優雅,但這麼熱的天氣她還穿的密不透風,靳若魚真有點擔心她會悶出病來。
「你們找我何事?」玉梓璇聲線婉約柔美中又帶著直爽個性。
靳若魚有些緊張的點頭還在想該如何開口,身旁的嚴成瀾就一針見血直說了:「萬馬堂的少主想見妳。」
玉梓璇似乎沒料到嚴成瀾說話會這麼直接,她著實愣了一下。
「那個,如果妳不方便其實也沒關係。」靳若魚往前走一步說道。
「他在哪?」玉梓璇語氣堅定地問。
「咦?!他,他在⋯」靳若魚指著自己的身後石橋盡頭處一道陰影。
「謝了。」玉梓璇毫不扭捏率先走了過去。
靳若魚想跟上去卻被嚴成瀾給拉住:「別去,讓他們自己談。」他們只能幫忙雙方見面其餘的事他們幫不上忙。
最後靳若魚只是待在原地,看著玉梓璇和萬北鳴談了一刻鐘後直接轉身離開,萬北鳴也沒有再走過來而是直接離開了。
「現在是⋯?」靳若魚真的很想知道他們之間究竟談了什麼。
「放水燈。」嚴成瀾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買得水燈,他手上此刻正拿著一盞蓮花水燈,差別在於水燈中心放了一隻魚。
「⋯」什麼時候嚴成瀾這人也這麼有創意了?
靳若魚將水燈拿到唇邊輕聲呢喃著自己的祈願,而後蹲在石橋上將水燈丟入河中,看著水燈漸行漸遠,心中總有願望一定會成真的感覺。
這時候天空中突然爆出燦爛煙火,整個夜空霎時間都被點亮了。
靳若魚就隨地坐在石橋上看著煙火,嚴成瀾則是長身佇立在她身後,目光始終不離靳若魚身上。
石橋下河水裡,一尾龍魚和一隻烏龜在河床底下看著石橋上的靳若魚的身影。
龍魚擺著魚尾嘴上吐著泡泡:「就這樣等?」
烏龜慢慢游到岸邊準備上岸,他慢吞吞說著:「不等還能咋辦?!」
這是書裡的世界,也有一定的規則要遵守,嚴成瀾只是書中寥寥幾筆的人物,靳若魚更是不曾存在的人,因為只有幾筆帶過的人物才好隨意更換人物的性格,只是人物在書中的經歷以及命運是無法更改的⋯
煙火之後就是廟宇施放天燈,一盞盞天燈緩緩飄盪在空中彷彿是一顆又一顆閃亮的星星。
活動持續到後半夜,可惜靳若魚沒有體力繼續欣賞,此刻嚴成瀾抱著熟睡中的靳若魚和找來的萬北鳴說話。
「玉姑娘說了,她的婚事都聽長輩的。」萬北鳴雙手環胸如此說著。
「哦?」嚴成瀾一副不鹹不淡的模樣,彷彿對此事沒有多大的興趣。
「嚴成瀾,假如,我是說假如,你有沒有過腦海中浮現的是一個人的畫面,腦中一直都是這個人的一顰一笑、一舉一動?」
嚴成瀾面對著萬北鳴抿著唇沒有開口。
「你倒是說話啊⋯⋯」萬北鳴看見嚴成瀾的目光根本不是在看自己,而是看著熟睡中的靳妹妹。
「今日還是要謝謝靳妹妹的幫忙,不過她睡著了改天我再來謝謝她。」
「不用了,跟我說也是一樣的。」嚴成瀾實在不太想在比賽場地外再見到萬北鳴這人。
「你再這麼孤僻下去小心靳妹妹受不了你!」萬北鳴丟下這句話趕緊轉身落跑。
嚴成瀾沒有追上去的打算,萬北鳴沒有說錯,他知道他的性子似乎就是如此孤僻,跟著他過日子應當會很無趣甚至感到無聊,可他還是不想放手,不論這條魚要什麼他都可以捧到她的面前給她,前提是,魚兒是自己的,一旦魚兒想離開了⋯
河水裡的龍魚此時看著嚴成瀾的側身問著:「老頭,你看成瀾劍是不是有些不同?」
烏龜慢條斯理抬頭看一眼緩緩說道:「由人化魔的過程都是如此,他內心的魔性終有一日將會壓抑不住而爆發⋯」
這就是為何會挑上這本書這個人物的原因,裡頭的設定幾乎都與他們需要的條件相符。
嚴成瀾知道,正值花樣年華的靳若魚可以更盡情的看看這世界,只是這樣他養的這條魚就會變了。
他只想他的傻魚兒永遠依附著他生活,永遠只圍繞著他游轉,目光始終都是他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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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遙遙無期的種田路上慢慢爬行 然後突然發現 啊!缺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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