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女人。」每當犬說出這句話,她總是會嘟著嘴想反駁卻又膩於反駁的表情──很可愛。
第一次見到她,她孤身一人穿著制服進到黑曜,身形飄忽不定的樣子就像一隻蝴蝶,一隻迷失在滿是花香卻沒有半朵花的花田中的蝴蝶。
我在腦海中刪除她是為了並盛中學被打傷學生來報仇的想法,走近搭話,她紅腫的雙眼跟容易解讀的表情出乎意料的可愛。
犬他們回來時我本想著他們將她打倒,我再將她丟到大路邊即可,畢竟那時候還有著重要的事情。
卻沒料到她眼睛睜不開卻能順利避開犬跟千種的連番攻擊,我出手時,她卻像是看到認識的人一般愣了下,讓我一擊擊倒。
「妳怎會……在此?」
這是她失去意識前的最後一句話……她看到我了?她認識我?
我的記憶中並沒有她的身影,但是,她引起了我的注意。
「骸大人,她怎麼辦?」
「クフフ。」怎麼辦?我暫時還不知道。
我只知道將她抱起來的時候她的身體很輕幾乎感覺不到重量,真的像蝴蝶一樣,就算捧在手心上她好像還在飛舞,一點實質感都沒有。
暫時將她安置在我們休息的房間,不到半天她便醒來了;雙眼無神、一語不發,看不出任何情緒表現。
那雙稍微消腫的雙眼直勾勾地盯著我看,像是透過我看見一個她熟悉的人,但是又有點疑惑。
我跟她認識的某個人很像?那個她以為出現在這裡的人?
「クフフ,妳醒了啊。」我走上前去、蹲下身想摸摸她的臉,她卻避開來了……真令人不愉快,「……要請妳暫時在這裡待上一段時間。」
「為什麼要留著她,像其他人一樣打殘不就好了?」
「這樣沒有按照排行攻擊。」
犬跟千種說的話也沒有引發她的任何動作,她就躺在那裡……
就在我以為她不會動的時候她卻坐了起來,環顧房間一周最後目光又停在我身上……不對,是我身後。
「怎麼了?只要不是想逃離我可以提供大部分的生活所需給妳。」我挺好奇她想做什麼。
「那個借我一下。」我的武器?她想反抗嗎?
「想要……做什麼?」一般來說想反抗不會這麼明顯表現出目的甚至向敵人借武器,而且她的眼神很單純沒有任何的怒意、恐懼,什麼都沒有,很乾淨的雙眼。
「占卜需要使用利器。」
「占卜?」
「恩,占卜。」
這種時候……確實很適合占卜。
我點個頭,千種立刻拋了把小刀給她。
她接住小刀時劃傷了手也僅僅皺了眉頭沒有任何呼叫,那個皺眉的表情不像是疼痛引起的,反倒有點……可惜?
下一刻我就知道原因了,她的可惜是因為──
「謝謝。」她對千種笑了一下,接著將匕首刺進自己心口。
她的可惜是因為,傷,在錯誤的地方。
我看著她咬住自己的下唇,努力忍著要奪眶而出的淚水,這種讓自己受重傷的占卜方式我是第一回見到。
「女、女人妳瘋了啊!」
她轉頭看說她瘋了的犬,深呼吸一口氣,「……抱歉,有事等我占卜……完,再說……好嗎?」
接著便低頭看著自己的血沾溼衣服流向地面,緩緩地,慢慢流出一個奇怪的形狀。
拿出手機開啟內建的指南針,看了看四周的血痕。
「西方……」她說這兩個字的時候抬頭起來看我,她的占卜中,我占了重要的那部份?
我看著地上的血,以她為中心往我的方向像是一根針,尖頭朝著我。
她沒有解釋什麼,只是用手機克難地將四個方位都拍起來並且寫上標註,接著從腰間拿出一個小籠子,形狀就像個圓形的小鳥籠,大小大約眼珠子那麼大,線的一頭綁在籠子上、另一頭上面有根針。
在她昏迷的時候我沒在她的腰上看到任何東西,看來她不是普通的學生,也是,會將刀刺向自己的人,早就不該用上普通這個形容詞。
她再度深呼吸一口氣將胸口的匕首拔出來,刀尖點向鳥籠中心,接著將小鳥籠拋向半空中。
鳥籠懸浮在空中靜止後發出紅色的光芒,她接著將另一端的針頭插入自己的手肘內側,完成這些動作後她用自己的裙子將匕首擦乾淨,接著放在地上推到千種面前,「謝謝。」
真有禮貌,而且好像已經習慣疼痛了。
是過去常這樣子……占卜嗎?
她又打開手機輸入些什麼後,轉頭看著犬,「我沒有瘋,請尊重每個人的方法。」
「沒有瘋妳幹嘛殺自己!」
「……不痛嗎?」
她嘟著嘴、皺著眉頭,一副要解釋卻又懶得解釋的樣子,真可愛,「クフフ,妳挺有趣的。」
這是我們第一次見面,也是我第一次對一個計劃外、看起來也不適合附身的人感到興趣。
而她的瘋狂,才展示了其中的一小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