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為過年前的一週就能擺脫所有的工作做個清閒的人。過往的年前,差不多就開始放起「沒有工作了而心慌」的假,大部分的人也意興闌珊在工作中,但好巧不巧,手邊一本書都在等著我和編輯空下手中其他的事在年前處理,加上接下幾個社群網路圖片的活,好像也不得閒。
從開始接案以來的十多年,甚或往回推的上班族人生,好像從畢業工作以來,這是第一個那麼無所事事的年假,也不焦慮過完年後要迎來「沒有工作」的心慌。
那時還在台北工作,過年簡直是我的惡夢,總是買不到車票,不論是北上或是南返的,我極度厭惡在人潮裡趕車回家,有時提前南返、有時待沒幾天就北上(也沒幾日可待);那會兒母輩的長輩都還健壯,過年一聚總是在那龐大的家族聚會轉轉。
這幾年母親總說農曆年的味道淡了,我倒覺得只有這個長假能好好休息一番,休息才是假日的本意,但母親在這種節日總想要跟親友們聚聚,特別是在這個疫情的當下,聊起與幾個表姊本來常常在平日裡在南台灣到處玩耍,卻好像因為疫情而疏遠了。
也因為疫情的關係,加上過著幾乎隱居的日子,我也幾乎再沒有任何與誰碰面的可能。
與S上次碰面是2019的中秋。每一年的過年、連假,我總問她:「回高雄沒?」在疫情中,搭個車、碰個面彷彿都會慣性地想想是不是適合跟對方見面,深怕自己會不會不經意地成為了那個病毒的仲介,不小心在碰頭時擴散開來。
終於在開始放假的隔日,我像出國一樣帶著行李在飄著小雨的夜晚回到媽媽家,準備好了書本、電子閱讀器、iPad⋯⋯算好這個年假要把書讀完、寫讀書心得、畫些貼圖、看會兒電影電視劇,或者把本來要搞定的電子書稿寫好,但沒一個認真執行,倒是終於在小年夜的午後與S碰上一面,閒聊著其實平日裡也都三三兩兩在LINE上說過但說不多的日常。
小年夜一早與母親去賣場說是要採買些過年的食物,其實與日常毫無差別,那晚再與白天上班的姊姊去採買年夜飯的食材。(小年夜應該是我這大半年來足跡最多的一日。)
母親應該是最無法在家中待著的人。每日都說:「我要出去走走。」我無所事事,啥事都不想幹,便問母親哪去過沒?要不要去哪?帶著她平日自己不會想去的地方。
高雄燈會風風火火的展開,應該還是礙於疫情,加上大部分人都被綁在家裡,從小年夜到年初一,衛武營大片的綠地上,人與人的距離沒太緊密,可以自在的閒晃,難怪被母親形容一點都沒有過節的味道。
年節的味道還是得再遠離市區才能感受到。年初二本來只是想去大樹舊鐵橋一遊,卻不小心走上高屏大橋到了屏東。都到了屏東,就不如到勝利星村走走,再往縣民公園看看屏東燈節的展場。
家裡人丁少,近年母親也不太準備太多的菜餚(也準備不了,母親不會太多傳統年節的食物)真的需要再去商店買即可。從屏東返回高雄也過了煮飯時間,便去了年初二也少人的百貨公司,難得一家一起在外吃一餐(都在家吃)。
年初三母親依然不得閒,又說:「想出去走走。」便帶她去我兒時大姨眷村家附近走走。母親已認不得當年寄放孩子在大姊家的位置,我帶著她四週繞繞,她才慢慢想起,右邊是姊姊讀了三天哭著不要跟我分開的幼稚園(以前叫幼稚園,聽說我與姊姊上學前就是這麼黏膩)拐個彎就是進入大姨家巷口。
我笑著說這個年假我根本是眷村和燈會的打卡遊(屏東勝利新/星村也是眷村)
從那片已經長草又蓋起屋子的黃埔二村,再帶母親走到它對面的黃埔新村,也是我多年再未踏進的地方。黃埔新村和勝利星村的氛圍不同,新村還留著更完整的老屋瓦。
我不是外省的哪一代,卻有很長的眷村記憶,特別是過年,總是想起家境不好的年節,期待著去大姨家,吃著大姨豪邁準備的年節零嘴,無拘無束地不受母親的制止,大姨和大姨丈會說:「要吃就去拿!」我便窩在眷村裡那間長長的屋子後平日害怕的陰暗廚房中,使勁地咬斷手中的牛肉乾和魷魚絲。
後來索性成日除了寫文、打手遊外便無所事事,本來想要整理的文字、照片和要看的書,就乾脆先擱著,難得有那麼無所事事的日子,就好好的過完它,省得後來的日子一忙,又嚷著想要放假,專心的空下了腦袋和身體,日後才能全心全意的奮鬥。
唯有一點在假期中不舒爽的,大概就是連幾個月坐著不動的做設計、做手工,整個右邊的屁股一路痛到大腿小腿,在年假中還是沒有舒緩,本來想去打打籃球跳跳繩的規劃也沒能實現。
不過,總算是這麼多年的年假裡,過了一個心裡沒有焦慮也自在的一回。
準備開工了。跟大部分的上班族不同,接案人生總是得期待一下開工日。畢竟不開工也沒錢賺,是吧!
P.S
聽說,北部一直是雨天,南部每日都熱得可以在某在烈日當頭時換穿短袖。
20220205高雄。日記
圖:Canon EOSM50
20220202屏東勝利星村、屏東縣民公園、姊姊生日的餐廳招待。20220203黃埔新村莒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