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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心料理日常:《昨日的美食》劇場版

2022/02/25閱讀時間約 4 分鐘
  作為原著、日劇的粉絲,知道台灣要上映吉永史老師《昨日的美食》劇場版,自然要進電影院支持。但畢竟無論是漫畫、日劇,都是「一個單元,一個主題」的形式,雖然日劇有依時間順序做適當的調整,更精簡地呈現主角的變化,但要如何改編成電影形式的主題與節奏,應該要頗費心力。
  但觀賞的過程卻非常驚喜。除了一覽懷念的京都、日式料理之美,以及演員們恰如其分的表現之外,電影劇本將原漫畫的題材作了更多的刪修與整合,將故事集中於筧史朗(西島秀俊飾)與矢吹賢二(內野聖陽飾)的原生家庭延伸,鋪陳生活中「還未真正被法律與社會接受」的同性伴侶會遭遇的難處。原作中大策(山本耕史飾)與航(磯村勇斗飾)、佳代子太太(田中美佐子飾)一家、史朗與賢二各自工作場所的家庭問題,在電影裡都成為推動主角的選擇與對照。
  這兩條主線當中,最重要的自然是史朗母親久榮(梶芽衣子飾)情感上難以接受賢二──兒子的伴侶是男人──的存在,要求他不要再來拜訪這件事。為此,史朗藉著賢二生日,安排了京都之旅,還因言行舉止一反常態(太過符合賢二的少女心XD),反而讓賢二產生即將「分手」與「死亡」的聯想,也使事實真相揭露的衝擊變得彷彿較能接受。但在漫畫裡以賢二「回想起來不爽」而在回程吃火車便當時對史朗抱怨收尾,在電影裡卻加以延伸,剪進賢二勸職場的後輩田渕(松村北斗飾)說話不宜太過直率,尤其是對親密的人,卻引來:「不能跟親近的人說真心話,那還能跟說真心話呢?」的反思;史朗在收了大老師送的蘋果,得知大老師與媳婦不和,「不收蘋果是因為不想看到我」的感嘆和失落後,再次細思賢二的真正感受。而佳代子太太來為大策冰箱裡的食材援手,順勢帶出女兒美智留懷孕即將生產的喜訊,在原作裡順勢吐露當初懷孕生女也經歷一番波折、展現史朗性格優缺點來緩解哀傷(不在乎他人的事/能面不改色地傾聽他人毋需同情的傷痛)的趣味橋段,在電影裡卻轉變成一向貼心的佳代子太太,因為喜悅而一時忘卻她分享的對象是不能生育、(在日本社會)還無法結婚的男同志,也讓原作在外人面前還能戴上社交面具的航,當眾吐露了同性伴侶在原生與再組家庭時壓抑在心、不知道該不該道出的不甘與煩惱。
  這些改編與鋪陳,使電影裡的史朗跟父母聲明不再回老家過年的決定前,多了一段與賢二「喝咖啡聊心事」的時光,直指賢二「你其實很受傷吧?」、「你可以生氣」的誘導,讓向來選擇體諒的賢二終能吐露感受:「沒有立場生氣……一般人只會覺得我『不正常』」、「我不生氣,是怕破壞我們的關係;我逆來順受,是為了自己,不是為了對你體貼。」多了這段傾訴,史朗再與父母溝通的舉動,不僅多了深入了解伴侶感受的重視與在乎,也讓日劇最後兩人一起回史朗家形同「結婚」的形式產生變數之後,進一步立下「想跟重要的人一起過年」、「視你為家人」的第二重約定,比原作更緊湊而有層次。
  電影到這裡已是前段的高潮,相較之下,接下來賢二回家鄉收父親骨灰、母親提議他回來繼承店面,以致史朗確認是否續租房子時面露猶豫,加上挽救髮量危機的異常舉動,讓史朗一度擔心賢二外遇、生病的情節,力道就顯得較弱且散漫。但也因此再次強調了中年同居伴侶最首要的兩個問題:身體健康與感情緊密,儘管賢二與史朗都讓前者的擔憂壓過後者的恐懼,但從大策在航失蹤三天後,對史朗吼出:「我們這種人可能因為一點小事,就失去最愛的人。」證實了這是同性伴侶間最難確認的變數。電影裡雖然刪了原作裡航與原生家庭徹底割裂的敘述,但航失蹤,大策只能盲目找尋的片段,也足以證明只有兩人、沒有周遭認同與祝福、也沒有「後代」羈絆的伴侶關係,只要有一方不再用心維繫就會斷裂的脆弱。或許正因如此缺乏安全感,航與大策才會用這種極端的任性與容忍來確認彼此的感情吧?
  但如同日劇裡以「薄鹽」與「芥末牛肉」口味的洋芋片來象徵這兩對的愛情關係,在一切的誤會解開之後,兩人去高級餐廳度過史朗的生日,難得西裝筆挺的賢二為史朗戴上了之前用來「擋桃花」的對戒,比見父母更呈現了「因愛締結婚姻承諾」的形式;前後呼應的「我想跟這裡所有的人炫耀你有多麼好」也為從第一集以來彼此磨合溝通(例如史朗更會配合賢二的少女情懷、調整自省應更自在面對外界眼光、一旦愧疚就用料理來傳達理解與歉意或讓賢二改變壞心情;賢二則是克制吃卡路里高的食物、從對金錢漫不經心到以史朗極度節儉的標準來購買食材)、為對方改變習慣、生活與情感軌跡逐漸同步作了證明。因此最後的「賞花」也改編原作更符合王道情節,不僅更滿足賢二(觀眾?)的少女心,也收結前面的事件,呈現了「跟你一起慢慢變老」是所有相戀之人共有的浪漫。電影以適切的情節堆疊,延續了原作與日劇的精神與角色的成長,並藉由改編調整節奏,讓愛融入日常,一如共食的每一餐都需要用心料理,才能日日端出並延續幸福美好的溫度與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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