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才聊電影【 時代革命 】無法被抹滅的時代印記

2022/02/26閱讀時間約 4 分鐘
《時代革命》是一部2021年香港紀錄片,由周冠威執導,2021年7月16日於第74屆坎城影展首映。本片獲得了第58屆金馬獎最佳紀錄片獎。
這是一部在全世界被隱性封殺的紀錄片,也許後續會有更大規模的放映計畫,或是在某些國家全面上映,我不能確定,但至少就目前來看,台灣是唯一把《時代革命》帶進連鎖戲院全台放映的國家。
即使是坎城影展這麼歷史悠久的指標影展,都得採用突襲式的手段讓這部紀錄片進入戲院,背後面臨的壓力可想而知,這也讓我對這部紀錄片有了更多期待,既然是獨裁者不樂見的作品,那就讓更多人看見吧。
作為2019年全世界最受注目的事件《香港反對逃犯條例修訂草案運動》,又稱反送中運動,本片詳實記錄了從六月初開始,直到十一月底告一段落的運動過程,鏡頭視角基本站在抗爭者的立場,以極近距離的第一人稱帶領觀眾,回到那段為民主自由上街抗爭的日子,同時也是對抗獨裁政權擴張的第一線。
為了保護當事人,許多訪談都是以錄音搭配演員示意的方式呈現,或是戴著口罩、臉部後製處理等等,也許多年以後,不了解的觀眾會以為這是為了故事張力而刻意呈現的手法,但對熟悉中國共產黨的台灣人和香港人來說,他們這些人即使模糊了身分,還是承擔相當大的風險在發聲。
訪談的對象有抗爭者、社工、醫護、農民、記者等不同面向的社會人士,也有專家學者和被政治迫害的受難者,他們從自己的角度去看整件事情的發展,也從各自的角度去解讀香港的過去和未來。
你可以看到抗爭者們是如何藉由科技通訊和分工合作,以無數個小組織的形式在街上與香港警察對抗,他們沒有顯而易見的首腦領袖,也沒有至上而下的層層命令,他們是自動自發走上街,憑藉快速流通的資訊和情報傳遞,讓這些抗爭者能夠像水一樣(Be water)地流動。
紀錄片採取線性敘事,從六月的大遊行開始說起,如果你對太陽花運動還有印象,這時候會有些既視感,讓你想起青島東路上的種種經歷,但隨著香港政府的立場越來越強硬,態勢也不斷升溫,幾乎每個禮拜都是新的抗爭格局,更激烈的手段會導致更激烈的反抗。
從一開始有人以死明志,到元朗出現黑社會與香港警察聯手動用私刑,更有港警在街上槍殺抗爭者,無名屍體在海上漂流,事情越來越失控。不管我怎麼用文字敘事,都比不上紀錄片裡真真實實拍下來的畫面和聲音。
必須得說,從新聞認識反送中運動跟看紀錄片是完全不一樣的感受,有許多畫面你也許都在電視、網路上看過了,但當整件事情從頭到尾串在一起時,又是另外一種震驚和惆悵,即使是香港這樣一個被世界認可的先進城市、文明社會,在獨裁者的鐵蹄下仍被撕裂開來。
我知道有許多人會去指責抗爭示威的人,認為他們是亂源、專門搞破壞,或是不認同他們的手段,就算在香港仍都有這樣的聲音,但說真的,以一個民主政體而言,政府根本沒有理由要去跟民意作對,不管人民是為了什麼事情不爽。退一百萬步來講,就算是很胡鬧的事情,也該由人民自己去辯論找答案,而不是政府踩在對立面,更何況是涉及到人身安全的送中條例。
政府應當去執行人民所決議的事情,小從路燈大到公投,我相信這是現代公民的共識,即使涉及到錯綜複雜的民族和歷史問題,暴力仍不該是被考慮的手段,更不會是少數人的獨斷獨行。
在民族主義的激化和意識型態的衝突下,台灣未來只會更頻繁地面對來自中國的威脅,尤其最近俄羅斯出兵攻打烏克蘭,更是一場警示,讓我們知道現在這個世界絕對沒有大家想像中的穩定,也不是絕對的理性,事實上,我們隨時都會因為某個領導人的判斷失誤而付出慘痛代價。
在未知的變局中,我們能做的就是看清楚這些血淚斑斑的歷史,堅守自己的信念和立場,清楚認知哪些是我們該追求的價值,哪些是獨裁者的侵略手段。
在電影院觀看《時代革命》時,同場就有香港人也買票進場,剛開場就能聽到他們的哭聲,每個畫面都是他們曾經的噩夢,但香港人沒有逃避,他們強迫自己記住每個人的犧牲,就算泣不成聲,也要深深記下每張陌生又模糊的臉孔。
到了紀錄片尾聲,導演放起《願榮光歸香港》這首歌,廳內的香港人也輕輕跟著唱,這瞬間,你以為離自己很遙遠的事情,遠在香港、遠在螢幕裡的事情,現在就活生生的出現在你身旁,提醒你,暴政的迫害其實並不遠。
也許總有一天,坦克的輪子會壓上我們的沙灘,戰機會從天上呼嘯而過,熟悉的市區冒起濃煙,不論是香港人還是烏克蘭人,他們都見證了家鄉的破碎,見證了敵人多麼可怕,但他們都沒有放棄,他們持續作戰直到今天都沒有放棄,我們更沒有理由對獨裁者視而不見。
願正義降臨,願心存善念的人們能戰勝邪惡,願香港和台灣永遠閃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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