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北韓的36個小時（一）

去過一些國家旅行，但是去北韓的那一次經歷，很特別，也很難忘，跟朋友說起的時候，僅僅36個小時旅程，似乎比去別的地方一周時間經歷的談資更多一點。

那是2010年，金正日執政期間，我們一行人去東北考察項目，在琿春，停留。那時剛入秋不久，但北方已經是深秋的景色了，一路的山坡上面，五彩繽紛，一眼望去，像高更的畫作《神聖的山》，大塊的金黃，遠處的藍色天空和斑斕的山坡重疊，近處鮮紅的花朵與楓葉相宜，美不勝收。

當時先去了中俄邊境，嚴格地說應該是中、日、俄邊境，因為前面就是日本海。邊境處有一個建築物，駐軍把守，與俄羅斯綿延的邊境線只是用簡易的鐵欄圍著，當走到舖有柏油路面的邊境線時，我一腳在中國，另一腳跨過白線，踏在俄羅斯的土地上，拍了一張照片。

走在邊境線上，心理想著其實外面的那一片曾經都是我們的土地，有同行的當地官員指著鐵欄外不遠處的地方，草叢中有一塊石碑，上面是繁體字"大清地界"，他說那時是清朝末期設立的。

"哇喔，那邊境線為什麼退進來那麼多？"我驚訝地問他，"嗨，這只是你看得到的一小塊，海參崴那塊才大呢！"對喔，海參崴這個東北唯一的出海口，1860年被清朝割讓俄羅斯後改名符拉迪沃斯托克，意思是"控制東方"。據說，俄羅斯為實質性控制該區域，把當時在那裡居住的三十萬華人，全部殺了，還有朝鮮人和日本人，實施種族滅絕。所以，俄羅斯一直是一個霸權國家，對周邊國家蠢蠢欲動，他們不能忍受視為原來是自己馬仔的烏克蘭，背棄他，故而武力相向，但這次他們失算了......

在與當地官員吃飯的時候，我們不僅聊了當地的發展和產業，也聊了與周邊國家的關係。我忍不住問當地官員：

"聽說，北韓的人跑過來，如果被發現，送回去會很慘，是嗎？"

"是啊！過圖門江的大橋，他們就會被打斷腿，或者敲碎膝蓋，還有用鎖鏈從肩胛骨穿過去，一個連著一個，拉回去的。"

"那麼慘！"我驚訝地下巴都要掉下來了，立刻沒了吃飯的興致，"那麼，你們為什麼要把他們上報呢？明知道他們會慘遭迫害？"

"我們也是沒有辦法，兩個國家關係一通氣，就下指標來，必須得抓幾個回去，完成任務，如果沒有指令，我們也是寧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他們真的怪可憐的。"官員吐一口煙，喝下一口酒。

"那你們能看出來哪個是脫北者嗎？不是長得都一樣？"我繼續纏著問。

"我們一眼就能看出，他們的眼神和樣式還是不一樣的。有的在這裡為了留下來，被賣給農村的老光棍，生了孩子，老光棍求情不讓抓，就會放過幾個。"說完，他去敬酒了，我也不好再追問下去，這個官員內心還蠻純良的。想著那一幅被鎖鏈拖回去的人的畫面，再也沒有拿起筷子了。

席間，有人提議："我們能過去朝鮮看看嗎？"

"可以啊，你們護照都帶了嗎？"

同行的大部分人都說帶了，"那可以的，很方便，我介紹一個旅遊公司，他們會給你辦理行程。"

就這樣，我們帶了護照的人，餐後去接洽了旅遊公司，拍了紅底的一寸照，接下來就等他們通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