芊儀的心事

18.

「林小姐，這是妳的親子鑑定結果報告書，兩份。」

「謝謝。」芊儀心理緊張萬分，故作鎮定地從鑑定人員手中接過牛皮紙信封，還禮貌地道了謝。

「需要向您做進一步的解釋嗎？」

還未等對方說完，芊儀已優雅地轉身離開，其實內心已經焦急了一個星期了，她迫不及待地找了個安靜的角落，慌亂地把其中一個牛皮紙上袋封口緊繞的細繩往反方向解開，抽出裡面的報告書，框框裡的符號是「Ｏ」，表示不可排除親子關係，她把一隻手放在胸前並閉起眼睛，同時深深吸一口氣，默默祈禱希望第二張也一樣，她重複剛剛的動作，結果是「X」，表示可排除親子關係。

芊儀去做親子鑑定並不是因為劉沐晴找上門來了；也不是王揚智改變主意，貪心的想堂堂正正地以爸爸的角色自居，光明正大地和孩子在一起享受親子之樂。而是一則關於試管嬰兒的新聞：有一對父母親覺得自己的小孩越長大越不像一家人，做了親子鑑定確認無血緣關係後向醫院提告，但生產醫院對當時的作業程序，確認再確認後堅持否認，當事人不服，鬧得沸沸揚揚，引起醫界注意，也使得同時期在該醫院生產的父母驚慌失措，紛紛到醫院做親子鑑定，怕抱錯小孩，後來有生殖專業醫師質疑是胚胎植錯母體，震驚社會，一時人心惶惶，幾乎所有的父母都對自家的試管嬰兒做了親子鑑定。芊儀也不例外，而且還冒名去。

「一個是，一個不是。不是書林的，那會是誰的？」芊儀把文件放回牛皮紙袋，六神無主的回到車上，她在車上仔細回想孩子出生前後的每一個環節，她的龍鳳胎是在肚子裡就確定的，到知名度數一數二的中心教學醫院剖腹生產後，孩子都跟書林和自己在一起，出院後也在五星級的月子中心做的月子，孩子抱錯的機率不大，那到底哪裡出了錯？到底孩子是誰的？她發動車子直接前往李達毅的診所。因為相關新聞議題不斷擴大，李達毅的診所門庭若市，還有採訪記者駐守。芊儀好不容易才從擁擠的人群中走到李達毅醫師的辦公室前，完全還沒想到見了醫生要從哪說起，就撞見了王揚智與李達毅一起從辦公室門口走出來，頓時空氣凝結，芊儀倒抽一口氣，腦子一片空白，而王揚智的表情驚恐，驚嚇程度不輸眼前的芊儀，李達毅看在眼裡，立刻明白一切已是紙包不住火，要王揚智和芊儀先找個地方談談。

「所以，孩子是你的？」芊儀開門見山，語氣有幾分絕望。

「根據李達毅的說法，其中一個是。」王揚智小心翼翼地望著芊儀，像個做錯事自知無法逃避的孩子一樣，用心虛的的聲音回答。

「怎麼會？」芊儀語帶些許的痛苦。王揚智不知所措，做錯事又沒有立場為自己辯白，

只能安靜的等待芊儀的責難。

「甚麼時候知道的？」

「這次回台灣才得知的。」

「你確定李醫師沒有騙你？」

「他建議我做親子鑑定。」

「你做了嗎？」

「沒有，還不想。」

「為什麼不？」

「不想破壞妳的平靜生活。」

「那現在呢？」

「如果妳想做也可以。」

…

王揚智從芊儀十分微弱的聲音裡聽到五分驚嚇、三分憤怒和兩分哀傷，像向日葵終日戀著太陽般，他目不轉睛地注視著芊儀，小心翼翼地對待著她的一舉一動，亂了方寸的心噗通噗通敲打著，他努力讓自己鎮定。芊儀的手緊握著桌上的咖啡杯，他無意識的看了看別處，隨即又將目光移回芊儀，他把身子靠向椅背，沒兩秒又坐直身子，旁邊並不安靜，但芊儀激動的鼻息聲急促又清晰，他如坐針氈但也只能靜靜的等待她發話。

時間似乎過了有一輩子那麼久，王揚智幾次欲言又止，好不容易等到芊儀再開口，王揚智先安撫芊儀的情緒，再解釋事情的前因後果。芊儀不答話，於是王揚智又接著交代自己目前的狀況，與太太沐晴的婚姻處境，若芊儀想帶著孩子跟他一起過，他欣然接受，他可以和沐晴協議離婚，和芊儀和孩子共組家庭，一切以芊儀的決定為是。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