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歧點悖論ψ ver.collapse】第三章 第３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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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全都明白了。
但要去相信，實在太困難了。
蘭為什麼會知道莉娜和姐姐的事、為什麼要離開桑卡幫助莉娜——
在偏振通訊器的訊息裡，姐姐提到只有她一人的原因，以及「那個人」的真身——
被隱瞞的真相，如同被開啟的箱子；貓的命運，也成為了唯一。
只不過，那只讓莉娜無法接受。
沉重的事實，令她無法喘息——她巴不得所有的真相都只是虛幻的泡影。
如果被自己信任的人欺騙……就是所謂的遭到背叛——
那麼現在這種感覺，就是遭到背叛的感覺了吧。
只是，作為最後的確認，莉娜深知她必須聽見蘭親口說出實情。
在那之前——在一切變得和曾經不一樣之前，她依舊祈禱著，自己可以再繼續信任那唯一的伙伴……
*
踏入研究中心時，莉娜就看見蘭向她奔跑過來。
「莉娜！妳終於來了……讓我把那台機器修好吧。」
蘭跑到莉娜面前，順手取走被莉娜抱在懷裡的球型機器。
突如其來的舉動使莉娜手足無措。她甚至沒有想到蘭已經在這裡了。
但仔細想想，這也是當然的。莉娜在前往研究中心的途中迷了路，蘭自然會比她早到達這裡。
莉娜也不明白蘭為什麼那麼急於修理史瓦西壓縮器，但不論如何，這些對莉娜來說都不重要——
因為此時的她，有不得不問蘭的問題。
「對了，歡迎來到拉普拉斯研究中心。」
然而，沒等莉娜回應，蘭就轉身看向背後。
「這裡是以觀測時間和因果律為主的研究中心，我們需要用到的『光錐』——也就是測量時間旅行可行性的那台時空觀測儀——就在這裡。」
蘭說道。
莉娜不情願的掃視周遭。
研究中心也是一片蒼白。但，雖然同樣是毫無色彩，這裡卻比入口處還要寬廣許多。
四圍的牆面，整齊擺放著各式各樣的設備和螢幕，個個都有著莉娜從沒看過的外型。
其中，一台離她們兩人不遠、外表如同大型電子顯微鏡的機器，正發出細小刺耳的噪音。機器上的螢幕，顯示著密密麻麻的紅色文字。
平時，莉娜絕對會被這些新穎的儀器所吸引，但此時的她，卻完全沒有心情理會那些東西。
「蘭……」
「啊，那就是光錐。」
蘭注意到莉娜看見了那台發出噪音的機器，再次打斷莉娜，樣子顯得異常急躁。
莉娜不曾見過這樣的蘭。
「剛才在等妳的時候，我就順便把妳姐姐傳的座標拿去測量了。座標是在十年之後的圖書館附近，是實質存在的座標。不過抵達那裡的可行性……」
蘭看了看螢幕上的紅字。
「……很遺憾，跳躍到那個座標，將會有超過三分之二的機率產生封閉類時曲線……風險已經遠遠高於平均值……」
「蘭，聽我說……」
蘭所說的，似乎是非常壞的消息——然而若是不先解決那關鍵的問題，現在所說的一切都是白談——
「所以，莉娜，還是別去比較好吧？測量出的結果真的不太樂觀……」
「——蘭！」
莉娜喝斥。
蘭瞬間住了口。
黑髮少女直盯著蘭的雙眼。此時的蘭，臉上也不存在任何表情。
「蘭……」
短暫的沉默後，莉娜重新開口。
「……妳到底，在著急什麼……」
「——這個問題由涅希斯來說明。」
意料之外，第三個聲音響起。
一個頭顱般大小的四面體機器人，從其中一具機器後方飄了出來。
小型搬運機——涅希斯終於再次現身，並在空中緩緩靠近兩人。
「涅希斯……？」
發問的是蘭，聲音參雜著驚愕。
「稍早發現蘭的位置時，涅希斯偵測到蘭的呼吸及心律發生異常，判斷蘭正在執行可能對他人造成危害的行動。因此涅希斯暫時進入匿蹤模式，對蘭進行觀察。
「跟隨蘭抵達此處之後，涅希斯觀察到她測定了克緹所在的時空座標，並修改了測量結果。」
浮在空中的搬運機，一五一十的將事實報告出來。
莉娜將視線移回蘭身上。她看見蘭此時正低著頭。
「妳果然……有事情瞞著我。」
莉娜說道。她的聲音顫抖著，並不是因為憤怒，也不是因為害怕。
「告訴我，蘭——」
百般不願的，她深深吸了一口氣。
「——妳是『觀察者』，對嗎？」
異界的空氣停止流動。
和此處一樣空白的寂靜，迴盪在他們的周圍。
「觀察者的任務，是觀察智人的活動。」
莉娜再次開口，複述最後從導覽系統那裡聽到的事情。
「目的有兩個。第一，是確保過去對智人的研究和現今沒有出入；第二，是當智人的文明中出現未曾被記錄的現象時，將其記錄並更新數據……
「除此之外，為了確保觀察的精確度，必須讓智人的文明自然衰敗，不進行任何干預……此外，每一位觀察者在地球上都有屬於自己的觀察區，一人只需觀察自己觀察區內的智人即可。當一個觀察區內的智人全數死亡，負責那個區域的觀察者就完成任務，並且會被『轉移』，也就是離開這個維度……或者說，被終結性命。」
「……真是多管閒事呢……入口那個機器。」
片刻的沉默後，蘭開口低語，聲音已和剛才天差地別。
「……不過，妳要怎麼證明我是一名觀察者？剛才那些，都只是單純從導覽系統那裡聽來的吧。」
「系統說了，現任的觀察者，只有一人……那唯一的觀察者，唯一還沒有被轉移的凡人，就是妳，蘭……。」
前所未見，莉娜第一次對說出事實感到如此抗拒。
「……而入侵妳意識的那個人，則是失憶前的妳。『那個人』說的一點都沒錯，她就是妳，妳就是她。妳就是觀察者z07。
「我，還有姐姐，都是妳的觀察區裡面的智人。如果我們都死了，妳也會跟著被轉移。太陽風暴發生之後，妳為了避免自己被轉移，妳決定離開桑卡、打破規定，到圖書館把唯一存活的智人——也就是我，救了出來。」
每吐出一個字，心臟就好像被扎入一針。莉娜從來就不知道，揭發一個人的罪刑，是那麼痛苦的事情。
「……所以，妳才要求我來桑卡，還有在收到姐姐的信時，阻止我前往未來。現在也是……妳為什麼要修改光錐的測量結果？原先的數據，肯定是沒有問題的吧？
「妳……打算把我留在這個地方……不，是把我幽禁在這個狹小的象限裡，讓我『好好的活著』。否則一旦我離開這個時空，或是在地球上死亡，妳就會被轉移成無形的資料。
「至於失憶，只不過是一種偽裝手段……確保妳在我面前不會穿幫……不過，妳現在都想起來了吧。請告訴我，這是不是真的。」
除非聽見蘭的回答，否則莉娜仍無法相信自己的推測，即使，所有的拼圖都如此吻合。
白髮的凡人，這時緩緩仰起頭。
她的雙眼，像是望著那並不存在的天空。
「不愧是年僅12歲就獨自組裝出時間機器的女孩。」
她恍如嘆息一般吐出字句。
「除了一些無傷大雅的細節，妳說的大部份都是正確的。那麼就攤開來說吧。在樓上恢復記憶之後，我就全都想起來了。我的身分、我的任務、我觀察妳們的那些日子，還有——我第一個學會的『感情』。」
蘭的雙眼一沉，盯上莉娜。
「恐懼。」
在相交的視線裡，蘭的瞳孔看似比以往都要冷冽。
「我，害怕被轉移，害怕自己消失在這個世界上——所以我違反規定、離開桑卡、把妳救出，干預了智人的文明。」
她原先就難以看透的雙眸，現在又變得更加無法捉摸。
「只是，『那個人』絕對不是我。他和我是相同的個體——這樣的機率是趨近於零的。請想想，我沒有道理把想要活下去的自己殺掉吧。
「還有，我並沒有刻意讓自己失去記憶。雖說我現在還是想不起我是怎麼從桑卡抵達地球的——那中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我依然無法確認——但不論如何，我都不認為我會做出『把自己的記憶清除』這種對我極度不利的事情。」
「……誰知道呢，或許妳用了什麼連自己也想不起來的方法讓自己失憶……失憶後，原先的那個人格也扭曲了說不定。」
「……真是大膽的假設。不過我確實無法拿出任何能夠反駁的證據。」
蘭說完了。莉娜不發一語。
兩人的對話被畫上了休止符。她們彼此，只是靜靜的對望。
蘭正在想什麼？她接下來有什麼打算？莉娜已經無法像之前那樣，多少能揣測蘭的心思。
她此刻能確定的，只有自己的肺腑，正在難受的躁動著。
胸口傳來陣陣如火燒般的痛處。跟姐姐離別的時候，以及看見蘭受困在工廠的機器裡面時，都不比現在還要痛。
這時，莉娜突然想起她起初替蘭包紮傷口時，蘭一邊說著要來救莉娜，一邊露出的那個微笑。
接著，是蘭嘲笑自己是電工狂、上下顛倒的身影——
閃爍著粼粼的日光，蘭站在雪地上，袖子隨風飄逸的畫面——
還有在橘紅色的營火邊，蘭哭喪著臉對著自己告白，以及蘭開懷大笑的模樣——
泡影似的回憶漸漸消散；最後出現在自己眼前的，是此時此刻，以冰冷的眼神，盯著自己的蘭。
視野模糊了。
眼中，不斷溢出淚水。
「蘭，告訴我——我們遭遇太陽風暴的時候，妳是不是也在這裡目睹了一切？」
話裡參雜著濕潤的聲音。
「妳，是不是在我和姐姐遇到危險時……就這麼在一旁觀察？」
就算像餘燼那樣也好，莉娜期待著至少還有一絲溫度的回答。
「是的，」
但，蘭只是無情的開口——
「那正是我的任務。」
——並說出一句冷冷的斷言。
「妳明明可以來救我們的！」
莉娜痛苦的咆哮。
「——新人類！妳們真的一點感情都沒有！根本是一群只會袖手旁觀的機械！」
「袖手旁觀？這也不是我們願意的。若是干預你們的文明，只會失去觀測的精確度。當然，在那之後我學會了恐懼，所以『一點感情也沒有』的指控也並不成立。」
蘭說著不可思議的話。
莉娜用著盛滿淚水的雙眼，怒視眼前的凡人。
站在幾步之外的新人類，已不再是莉娜所熟知的夥伴，更不是那個將莉娜救出來的少女。
恢復記憶的觀察者，已成為徹底冰冷、思想荒唐的外星人。
被淚水浸濕的視線裡，那個人影看起來是如此的陌生。一切彷彿都沒有改變，卻又與先前徹底不同。白色的頭髮、白色的衣服——
以及手上的光芒。
——光芒？
突然，莉娜的目光被凡人手上的反光物吸引。她認出那是蘭剛才從她手中拿走的史瓦希壓縮器。
看見機器的同時，她就發覺蘭一開始就搶走它的目的。
——蘭想禁止莉娜旅行到未來。
「把它還給我……」
莉娜哽咽的開口。
「讓我去找姐姐……。」
那雖然是一句命令，卻聽起來更像是在哀求。
「很遺憾，我無法讓妳那麼做。」
凡人的回答有如程式語音。那是比導覽系統還要冰冷的聲音。
接著，兩人之間，只剩下寂靜。
只有自己越來越急促的吐息，還存在於空氣之中——
直到她再也無法忍受。
「……把它還我——！」
莉娜牙一咬，扔下背包，踩起笨拙的步伐，衝向了蘭。
看著漸漸逼近的莉娜，凡人臉上依然掛著如雕像一般的表情。
莉娜來到凡人面前。她伸出手，打算奪回機器，然而下一秒，凡人卻以肉眼無法捕捉的速度，將身體往後挪了半步——
易如反掌的，就這麼躲開了莉娜魯莽的舉動。
莉娜失去重心，向前踉蹌了幾步。好不容易站穩腳步，她猛然回頭，含著淚怒視凡人。
——得先抓住她……
莉娜再次朝凡人撲了過去。這次，她的手伸向的是凡人的臂膀。
「……！」
相似的事情再次發生。在碰到凡人的皮膚之前，對方如蛇一樣輕輕滑動了身體。
——即使是抓住手腕也好——這麼想著，莉娜盡可能朝凡人靠過去。然而，注意到的時候，自己的面前已經什麼也不剩。
最後，連袖子也沒摸到，莉娜就重重的撲倒在地上。
「還給我——」
膝蓋傳來劇痛，但莉娜沒有打算去理會。她扭著臉，忍痛站了起來，嬌小的雙手握成了拳頭。
「把那台機器還給我——！」
莉娜奮力握緊拳頭，指頭傳來灼燒感，指甲也掐進手心中。
朝向凡人，她揮出拳頭——
只是，前一刻還存在於莉娜視野中的凡人，再次消失。
背部傳來巨大的衝擊。
貫穿全身的劇痛，從脊椎和胸腔迅速擴散開來。
「——」
肺裡的空氣被擠出身體，內臟紛紛發出哀號。莉娜痛苦的閉上眼，失足摔在冰冷的地面上。
這時，背後傳來凡人的聲音。
「剛才只是普通的肘擊。莉娜，請冷靜思考……靠武力贏過我，那樣的機率會是多少？」
而那個聲音，太過冰冷、太過沒有人性。
「涅希斯……」
淚水不斷湧出。莉娜用灼燒的喉嚨，發出沙啞的聲音。
「攻擊這個凡人……」
莉娜命令道。只是，等了許久，身邊卻什麼動靜也沒有。
「……依照現在的情況，涅希斯無法攻擊人類，那將會違反機器人三法則。」
電子語音響起，而莉娜也早已心裡有數。
搬運機恢復安靜後，莉娜試圖撐起自己的身體，卻發現身體痛得動彈不得。
她洩氣的癱軟雙手，讓身體倒回地面——
喀噠。
意料之外，當身軀接觸到地板時，莉娜感到胸口被某個硬物抵住了。
「……」
似乎是什麼東西放在口袋裡。這麼想到的同時——
一個渺小機器的外型，就這樣浮現於腦中。
那是幾乎被莉娜遺忘的機器——也是能成為莉娜最後希望的機器。
莉娜微微轉動頭部，瞥見凡人的後頸上，依然閃爍著金屬光澤。
「莉娜，妳就在這裡待下吧。」
凡人像是機械一般站立著。她依舊維持著肘擊的姿勢。
「這裡有食物和水，機器和資料也比圖書館還多……就像那晚我在工廠頂樓說的，這裡可以讓妳探索無窮盡的知識，妳可以像我們一樣，真正的活著。」
「……你們凡人……只知道追求那些沒用的東西……」
莉娜不理會痛到快要碎裂的肋骨，吃力的擠出每一個字。
「就連我們……也不放過……在我們快要滅亡時冷眼旁觀，把我們當成是純粹的知識來觀察……」
她明白自己是在多嘴。只不過，只有最後一個問題的答案，是莉娜想要聽見蘭親口說出的。
「……蘭，對妳來說……我也只是單純的知識而已嗎？」
莉娜以浸滿淚水的雙眼，盯著凡人毫無溫度的雙眸。
「大體而言，是的。」
短促的幾個發音，從凡人的口中說出。或許在凡人的耳裡，那幾個字也是毫無意義的聲波與震動。
「……那麼，再見了，蘭——」
所以，莉娜向凡人道別——向著那才認識一週的夥伴道別。
她把手伸入胸前的口袋，並且按下那個機器——「泰瑟電擊鈕」——的遙控開關。
那是原本是為了預防「那個人」再次入侵而準備的機器；是一旦蘭的身體被其他意識掌控，就能以電擊讓她失去行動能力的機器。
莉娜看見凡人露出了吃驚的表情。下一刻，寂靜的空間裡就響起了劇烈的電擊聲。
蘭的背頸爆出藍白色的電弧，電弧蔓延至胸腔，同時侵蝕著凡人的頭部。蘭想要開口大叫，卻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藍色的火花一下子就消失了。隨後，凡人雙腿一軟，抽蓄著倒在地上。
漸漸的，她痙攣的身軀靜止了下來。她四肢僵硬，藍色的瞳孔撐得老大，像條魚一樣動也不動的瞪著莉娜。
莉娜從沒看過人被電擊的樣子，她嚇住了。她想起自己在工廠中被涅希斯電擊的那個時候，蘭或許也看見了相同的景象。
——為什麼，會是這種結局？
莉娜看著凡人那猙獰的表情。
——明明是拯救自己的人，明明曾經一起度過重重難關……
如今，兩人卻是這樣的下場。
眼淚似乎停止了。不，並不是停止，而是再也哭不出來了。
背部的疼痛已經減少許多。莉娜緩緩起身。
她爬到蘭的身邊，拾起掉在一旁的史瓦希壓縮器。
「對不起……」
莉娜無力的開口，用誰也聽不見的聲音低語道——
「是我……碰觸了引力障蔽……」
——因為那唯一需要聽見這番道歉的人，現在早已昏迷不醒。
為了不讓蘭跟著被傳送到未來，她一邊啜泣，一邊帶著史瓦西壓縮器，爬到距離蘭兩三公尺的牆角邊。
莉娜把背靠在牆上，在機器的面板上輸入姐姐給她的座標。最後，她選擇以手動開啟蟲洞的模式，啟動了機器。
『二十秒後即可手動開啟蟲洞。』
球形的機器再次發出劇烈晃動。再不到半分鐘，莉娜就要抵達姐姐所在的時空。
那是她唯一的寄望。那裡不會有凡人，只會有她和姐姐兩個人，在未來過著狩獵狼鼠、研究機械的生活。
就跟曾經的日子一樣。
『還有十秒。』
莉娜望向蘭那張雪白的臉龐。她想起蘭最後所說的話。
——大體而言，是的。
對蘭來說，莉娜只是單純的知識，就跟宇宙的誕生、天空的散射，或是土壤中的細菌，是相等的東西——大體而言，絕大部分是。
那麼……剩下的那一部份，會是什麼呢？
『可隨時開啟蟲洞。』
怪光包覆整個身體，所剩無幾的知覺讓莉娜只能勉強挪動手指。
在按下最後的確認鍵之前，莉娜因為剛才的困惑而猶豫了。只是，在她躊躇不前的同時，她依稀聽見了支離破碎的語言。
「……不能……死……」
似曾相識的話語和聲音，流入耳中。
緊接著，蘭的臉孔就突然從怪光之中衝了進來——
她的雙眼，散發著如死亡一般的空洞。
是「那個人」。
「……不能……到那裡……！」
「……！」
沒有多等一秒，莉娜就嚇得按下開啟蟲洞的按鈕。只是「那個人」也在瞬間就抓住了莉娜的脖子。
「住……手……放開我……！」
莉娜驚恐的掙扎著。她完全沒有想到「那個人」竟然還存在，還支配了失去意識的蘭。
只是，不論怎麼揮動手臂，莉娜都無法掙脫他的箝制。莉娜奮力的抽動喉嚨，卻吸不到任何空氣。
「放……開……」
四肢漸漸變得無力。那或許是因為越來越扭曲的空間令自己窒息，也可能是因為自己真的快要被絞死了。
然而面對一切，她無能做出改變。
緩緩的，她只能閉上殘存著淚水的雙眼，任由越發模糊意識，墜落進無盡的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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