萊納斯帶著席妮的屍體回北境後,洛基與丹尼爾娜歐蜜朝奪冠會遺址前進,三人一路無語。
丹尼爾早已習慣洛基的沉默,更確切的來說,他向來喜歡這樣的沉默。他知道洛基雖然一言不發,卻始終都在,光是聽著他沉穩的腳步聲與低沉的呼吸聲近在咫尺,就能使他放心,洛基永遠都在身旁的沉默讓他感到安心、溫馨。但此刻的沉默全然不是這麼一回事,不只是因為身旁人從席妮換成了娜歐蜜,也因為他能感覺到洛基此刻的沉寂不是他慣有的冷靜,而是他刻意壓抑下來的,縱使他仍和往常一樣一言不發,丹尼爾仍能清楚感覺到他的焦躁,冰山般冷冽沉穩的外表下,正極力克制壓著即將噴發的熔岩。
丹尼爾看一眼身旁的娜歐蜜,「妳還好嗎?」
娜歐蜜奇,看一眼洛基,小聲說:「那海盜剛死,這話該是我問你,怎麼反倒變成你問我?」
丹尼爾:「妳稍早不是身體不舒服嗎?現在好了?剛才萊納斯離去前也在擔心妳吧?妳怎麼了?」
娜歐蜜:「沒事,你不用管。」抬頭掃一眼夜空。
丹尼爾:「妳的呼吸明顯比剛才喘得多,不舒服嗎?不要逞強,我去和洛基說一聲,說妳需要休息‧‧‧」
娜歐蜜:「我們有要事在身,小王子。現在去都怕別人捷足先登,還分不分的到聖泉都不知道了,你竟然還有閒情逸致休息?我們是來爭奪寶物不是來出遊的你知道嗎?有那閒工夫聽別人的呼吸聲不如管好你自己。你不知道自己是最弱的嗎?大難來時你自求多福吧!別想著有人有閒工夫救你‧‧‧」
丹尼爾:「放心吧,女帝。我家的人不在此,沒人會要我的命‧‧‧」話還沒說完,忽然衝出一個人將丹尼爾擄走。
四面八方竄出人影,頓時將三人團團包圍。
娜歐蜜大驚:「福爾摩沙人?」
忽然出現將丹尼爾擄走的正是福爾摩沙人,只見他們為數眾多,個個來勢洶洶。他們身型高大,抓走丹尼爾的人更是單手抓著他的下顎讓他雙腳騰空,丹尼爾像隻落網的魚在空中撲騰,那人無動於衷,只是靜靜盯著丹尼爾問:「你是布魯?」
丹尼爾不答,腦中思緒飛竄:我們家和福爾摩沙人有仇?
卻忽然下顎一鬆,那人鬆手,丹尼爾重重摔在地上。洛基一拳就讓那福爾摩沙人鬆了手。
眾福爾摩沙人見洛基拳頭威力非尋常人類,皆不敢小覷,頓時一擁而上,打算來個包圍。洛基此刻心情差到極點,正無從宣洩,這群福爾摩沙人卻偏要這時候往眼前湊,洛基下手再無留情,一人一拳,應聲倒下。他一個人擋在丹尼爾身前將來人盡數打退。混亂中,丹尼爾擔心娜歐蜜,四下張望,只見她一個人伏在加魯身上,低著頭不停顫抖,丹尼爾見狀,忙跑至她身旁,「沒事了,娜歐蜜‧‧‧」將她的臉抬起,卻彷彿看見了不一樣的人。
娜歐蜜的牙齒瞬間變長,變成了野獸的獠牙,她的指甲也變成了利爪,除了身上沒長出野獸的毛皮,她宛若成了一匹狼。丹尼爾嚇壞了,從這雙陌生的瞳孔看見狠戾與夜空中正圓滿的月亮。
娜歐蜜變成狼了。
她不僅有狼的利爪與獠牙,也承襲了狼的兇猛與暴戾。她在加魯身上,從一人一狼,變成了兩匹狼。他們越過丹尼爾,逕自攻向福爾摩沙人。她的利爪撲抓在福爾摩沙人身上,張著利牙撕裂敵人,丹尼爾見過北境的狼群,見過牠們群起將敵人蠶食鯨吞、生吞活剝的樣子,此刻的娜歐蜜,身上印著她家狼群的影子,她活生生成了匹惡狼。
丹尼爾嚇得愣在原地,絲毫沒注意一隻手臂正朝自己後頸靠近,但那手臂卻在半空被折斷了,洛基伸手截下順勢折斷,他低聲喝:「跟緊我!」丹尼爾小雞啄米般點頭,不敢再東張西望,牢牢跟緊洛基。
娜歐蜜雖然成了狼,卻未失神智,她並未忘記此刻的廝殺是因何而起。她與洛基一樣,擊退任何將爪牙伸向丹尼爾的福爾摩沙人,他們兩個將丹尼爾護在中間,奮勇殺敵。丹尼爾只覺得自己像是被忠犬與惡狼保護的小白鴿,他們圈領地,護獵物,將踏入者噬個屍骨無存。洛基正值宣洩怒氣,娜歐蜜則是完全變了個人,丹尼爾看著發狂的兩人,此刻卻覺得無比安心。
福爾摩沙人的目標是丹尼爾,他們不願為了這發狂的兩人再折損人力,紛紛停手,與三人拉開一段距離。
福爾摩沙人從未見過像洛基這樣的人,「你來自何方?勇猛的戰士?」
洛基:「我是大海的孩子。」
福爾摩沙人笑:「有趣,如你所知,我們來自海島‧‧‧你能將布魯交給我們嗎?」
洛基:「你們要他幹嘛?」
福爾摩沙人:「無可奉告,這是布魯家與福爾摩沙人的事。」
娜歐蜜:「若將他交給你們,你們會將聖泉分給我們嗎?」
福爾摩沙人:「妳是狼人?從前聽聞陸上有這種人,今日親眼所見,沒想到竟是真的。」
娜歐蜜:「我是狼的後裔。別瞎扯了,回答我的問題。若我們將丹尼爾‧布魯交給你們,你們會將聖泉分給我們嗎?你們在這場聖泉爭奪戰中佔盡優勢,分我們幾滴換丹尼爾‧布魯,如何?」
福爾摩沙人:「我很驚訝妳會提出這樣的交易。」
娜歐蜜:「各取所需罷了!怎麼?丹尼爾‧布魯不值得你們分出幾滴聖泉?這不具說服力啊!看看剛才你們爭奪他的樣子。」
福爾摩沙人:「我們很訝異妳會這麼說,妳會這樣說就代表你們一無所知。陸上的人啊,聖泉並不存在,從來都沒有,這只是卡瑪女巫捏造的傳說罷了。」
三人聞言,皆不敢置信。尤其是洛基,臉色瞬間慘白。他一把揪住剛才說話的福爾摩沙人,沉聲喝問:「你說什麼?」
福爾摩沙人被洛基一把就提起,也不驚慌,似是見洛基正遭受無法承受的打擊覺得有趣,他們無法對洛基造成傷害,卻能憑著既定的事實讓他受挫,且看他臉色,這可遠比讓他受點皮肉傷更重創他。
「你聽見了,聖泉不存在,」福爾摩沙人繼續說:「我們都被卡瑪女巫騙了。這全是那陰狠女巫的詭計,她要逼得陸上人為了聖泉爭的你死我活,自取滅亡。」
洛基全身都在顫抖,只覺得腳步虛浮,他再也抓不住那福爾摩沙人,緩緩將那人放下。彷彿有人在他胸口重重一擊,這一擊不只將他的心挖走,連帶將他的魂都抽空了。
「你們說的是真的?」娜歐蜜冷笑,「不會是想,不付出代價得到丹尼爾‧布魯,才撒下的瞞天大謊吧?世人一旦知曉這謠言始於你們的不擇手段,絕對會群起反攻,丹尼爾‧布魯可不值得你們這樣。」
福爾摩沙人:「事實還是謠言,你們很快就會知道。畢竟當初親眼見證的除了我們,還有卡瑪女巫的學徒和鷹族,這消息過不了多久便會傳的天下皆知。」
娜歐蜜:「你們要丹尼爾‧布魯幹嘛?我可看不出來他身上哪一點能成為聖泉的替代品。」
福爾摩沙人:「剛才就說了,無可奉告,這是布魯家與福爾摩沙人的事。我唯一能說的就是他會為我族帶來威脅,必須剷除。」
「帶來威脅的是丹尼爾‧布魯,還是布魯?」娜歐蜜冷笑,「據我所知,他是最弱的布魯,卻是最多人想要置於死地的布魯。你們確定沒找錯人?我可看不出來這小子渾身上下有哪一點會帶來威脅。」
福爾摩沙人:「即使妳這麼說,仍是不肯將他交給我們?」
娜歐蜜:「他再弱總歸是個布魯,留著有用處,除了聖泉,我不會將他平白交出去。」
福爾摩沙人的目標是布魯,據說布魯家有件相傳的繼承信物能召喚陰兵,這足以為福爾摩沙人帶來毀滅。但既是繼承信物,想必只會在繼承人手上,他們見丹尼爾這麼弱小,一點王位繼承人的樣子都沒有,且娜歐蜜也說了,眼前的丹尼爾是最弱的布魯,東西不該在他手上,與其將時間花在招惹像洛基與娜歐蜜這樣棘手的傢伙,不如去尋找真正的布魯繼承人。反正像丹尼爾這樣的布魯,他們隨時要殺都輕而易舉,不需要在此刻與他身旁這兩人硬碰硬。
既定主意,福爾摩沙人頓時散了。他們來時一擁而上,退時一哄而散,來去之迅捷,將曾存在過的痕跡抹的一乾二淨。
丹尼爾心思紊亂,因為洛基總說著要用聖泉讓席妮復活,自己對此深信不疑,他相信洛基的能力與決心,只要洛基願意,沒有他做不到的事。但現在不是洛基願不願意、能不能夠得到那東西,而是那東西並不存在。當發現寄予重望的東西實則是一場空,這叫人怎麼能接受?
丹尼爾的心亂成一團,他不敢去想洛基此時是什麼心情,會是什麼表情。他連看都不敢向洛基看上一眼。
出乎意料的,倒是洛基率先開口了。
「妳曾說我長得像福爾摩沙人,」洛基對娜歐蜜說:「又問除了海盜洛基,我是誰。直到此刻,我終於明白妳說那些話的用意。妳看見了,我不是他們的同夥。」
娜歐蜜:「我知道,是艾瑞托。」
丹尼爾想起,當時他們在石陣迷宮裡,洛基曾說牆上有記載出去的方法,想必當時那也是艾瑞托告訴他的,艾瑞托要洛基別告訴任何人,洛基才沒有提起,丹尼爾慶幸自己當時沒將這件事多嘴說出來,不然只怕會更加重洛基的嫌疑。
洛基彷彿沒聽見,仍是自顧自說:「我一直不明白,為什麼席妮堅持要接下這任務,她甚至到中陸王面前毛遂自薦。我以為她只是很想親自揪出混在盟軍裡的叛徒,她向來不能原諒背叛兄弟的傢伙,從以前就是‧‧‧她喜歡立功,從以前就是,但這次的任務不一樣,我不認為她分辨不出其中的危險‧‧‧直到此刻我才明白,她會接下這任務,全是為了我,一定有許多人與妳有一樣的疑問,懷疑我是叛徒,我不在意,但席妮不會不在意,她是為了我,為了親自洗刷我的嫌疑。我長得像福爾摩沙人,但不代表我是。我之所以長得像他們,是因為我與他們一樣來自東方島嶼,東方島國或許有相近的祖先,才會造就我們擁有相似的外型,黑髮黑眼、麥色肌膚、身長兩米,風刃島上許多戰士都是這樣,更高的甚至也有,」盯著娜歐蜜,「妳曾問起我的眼睛,我的碧瞳來自我母親,我父親從風刃島逃來這塊大陸與我母親相識,我母親是陸上人。」忽問娜歐蜜:「妳是狼人嗎?」
娜歐蜜笑:「你還知道狼人?」
洛基:「席妮曾說過,聽說陸地上有種人,看見滿月就會變成狼,他們叫狼人。」抬頭看一眼月亮,「今日正是滿月。」
他提起席妮胸口一陣抽痛,以前提及這名字只會覺得心中一甜,胸口暖呼呼,此刻卻盡是苦澀與酸楚,說不出的難受。
娜歐蜜:「百聞不如一見啊。」
洛基:「妳是狼人?所有北境人都是?」
娜歐蜜:「天曉得。」
洛基:「回答我。」
娜歐蜜:「我不知道其他人怎麼樣,但據我所知,只有我撞見滿月時會這樣。」
她既這麼說就代表北境只有她會這樣了。丹尼爾此刻恍然大悟,萊納斯為什麼會在娜歐蜜身體抱恙時放心離去,他走時看了眼天色,他早就知道娜歐蜜會變成剛才的樣子,剛才那副模樣沒有人傷的了她。
娜歐蜜:「接下來怎麼辦?你相信福爾摩沙人說的嗎?是要親自去遺址確認,還是就此放棄?」
洛基:「這麼多人親眼所見,他們不會說謊,但我也不打算放棄。」對丹尼爾說:「你身上還有現形粉嗎?」
丹尼爾一愣,忙點頭。
洛基露出個如釋重負的微笑,「能給我一點嗎?」
「當然。」迎著這樣的笑容,洛基不管要什麼丹尼爾都會毫不猶豫雙手奉上,何況他要的只是區區現形粉。
丹尼爾從懷中掏出一包東西交給洛基,卻忽見有血滴在上面,抬頭一看,驚叫:「你流血了!」
洛基的嘴角正不斷滲出血,他嘴上沒有傷口,這血是從體內透過嘴流出來的。
丹尼爾著急,「你受傷了?」卻不見他身上有傷口,「內傷?」
洛基接過現形粉,「沒事。」只覺得喉嚨一甜,嘴裡都是鐵鏽味,用力一咳,吐出一大口鮮血。
娜歐蜜:「內傷沒錯,抑鬱又刻意壓抑才會有淤血,吐出來就好了。他經歷悲痛,卻又刻意壓制,不肯宣洩,一直憋著當然會這樣。」萊納斯懂醫術,從小教了不少給娜歐蜜。
洛基雖然吐著血,臉色慘白,眼裡卻閃著光,他的臉色分明前所未有的悽慘,神色卻是從所未見的明朗,他看現形粉的樣子,彷彿那包東西是他僅存的希望。
丹尼爾:「‧‧‧這現形粉‧‧‧你要拿來幹嘛?」
洛基:「還記得我們之前為了取鑰匙,曾去過那巫師畫家一手打造的石陣迷宮嗎?」
丹尼爾:「記得。」
洛基:「看見這些福爾摩沙人我才想起來‧‧‧那你還記得,當時有幅泉水的畫嗎?」
聽到這裡,丹尼爾已猜到幾分,「‧‧‧你該不會是想‧‧‧」
洛基:「我想,說不定那泉水就是聖泉。」
丹尼爾:「洛基,我不認為‧‧‧」
洛基:「就算不是聖泉,那終究是巫師創造出來的東西,或許會有法術,能‧‧‧總之,那泉水的模樣,它不會只是普通的水,我要回去那裡,將那泉水從牆上取出來。」
丹尼爾:「那東西可能已經不在了,畢竟我們取走了鑰匙。」
洛基:「當時我回頭看見了,縱使我們將鑰匙取走,牆上的畫並未消失。我想,它們或許仍完好如初‧‧‧不管畫還在不在,我得親自去看。」
丹尼爾:「所以你才需要現形粉?」
洛基點頭,「還記得當時你便是對著壁畫撒上現形粉,才讓守著鑰匙的犬和鑰匙從畫裡出來的嗎?若我也對那畫撒上這粉,或許能取得畫裡的泉水。」
丹尼爾:「你要我將現形粉給你‧‧‧你不要我同去?」
洛基:「太危險了,畢竟那是巫師的領地。還記得我們上次差點全軍覆沒嗎?」
丹尼爾:「還記得上次我是唯一的倖存者嗎?」
洛基:「那地方太危險,丹尼爾。我若要專心取得泉水,便不能時時刻刻顧及你的安危,護你周全。」
丹尼爾:「你不用護我,你只管專心做好你的事。我只是想親眼看看,看看那泉水究竟是不是聖泉,我也想再看一次那畫家的畫。」
洛基勸不過丹尼爾,也不打算在這上面和他周旋,當下便啟程。娜歐蜜雖然不是很清楚兩人所說,但隱約聽到迷宮裡有機會取得聖泉,二話不說也跟著去,天一亮,她的狼爪與獠牙都消失了,她恢復成尋常的樣子。
洛基跑得很快,加魯跟在他身後跑,丹尼爾跟不上,洛基便將他揹在背上,他個子小,在身上很輕,洛基腳下不停,三人一狼很快就抵達石陣迷宮。
果然,如洛基所言,牆上的畫都還在,就和他們當初來時一樣,無論過了多少時間,經歷多少事情,牆上的畫仍是無視外界變化,安靜豎立在這裡。怕和上次一樣會不小心踏入畫裡的魔法,三人不敢亂看,也不敢靠近畫,匆匆掃視畫,卻遲遲未見那泉水的畫。
娜歐蜜早在北境就見過羅汗的手筆,對眼前的畫並不意外,「你們還記得那畫的位置嗎?畢竟這裡是迷宮,很容易就會被困住,或是在原地打轉。」
丹尼爾:「這些畫不會就這麼待著,它們會移動,所以當時我們才走不出去。但這裡有一幅巨犬畫,上次就是那巨犬帶我找到迷宮的出口,若牠還在,我們就不怕被困在這裡,能靠牠帶我們出去。那泉水的畫就在巨犬畫的前面,若是能找到巨犬畫,就能發現泉水。」
娜歐蜜:「你自己都說那些畫會移動,那犬還會一直跟著泉水嗎?」
丹尼爾:「我不知道,但總得一試。」
是啊,他們沒有退路了,無論希望多微乎其微,洛基都會去試,就算此刻跟他說得去冥界取水他都不會有半分猶豫,只要能讓席妮復活,他願意做任何事,而丹尼爾都願意陪在他身旁,只要和洛基一起,前往刀山火海丹尼爾都甘之如飴。
走了一陣子,發現眼前畫並未重複,代表迷宮不會再動了。的確,這次來只覺得石陣迷宮不像上次陰森詭異,連那時厚重的濃霧也消失了。巫師的法術不在了,這裡有的只是幾面尋常彩繪石牆靜靜矗立。
丹尼爾越走越不安,他知道這裡已與上次來時不同,應該是他們將鑰匙取走的緣故。他怕找不到他要找的,畫像一幅幅從眼前流過,目光終於停在當初吸引他的那幅畫上,這麼多畫他當時只為這鎮守鑰匙的忠犬佇足,現在也一樣。
「在這裡!」丹尼爾喜叫:「鎮守鑰匙的犬!」猛然回頭,見洛基像根木樁定在原地,一動也不動。
娜歐蜜冷笑,「你是來找這犬還是鑰匙?見這畫這麼開心?」她在洛基身後,正和他看著同幅畫。
丹尼爾手心冒汗,心中突突亂跳,他見兩人的樣子,心中有種不好的預感。他慢慢走到兩人身旁,抬頭看畫,果然,畫中的泉水已不在,這面牆就像從來沒有被彩繪過。剛才丹尼爾掃了一眼見這牆上沒畫,不及細想就被那犬的畫給吸引過去了,但現在仔細一想,這迷宮裡每一面牆都被彩繪了,少了的畫的確是泉水那幅。而他們記得清楚,泉水的畫就在犬的畫之前,彷彿那犬除了鎮守鑰匙,也在身後守護著泉水。
洛基臉色更白了,眼神空洞,接二連三的打擊讓他難以承受,終於不支倒地「咚」一聲倒在地上。
「他太疲憊了,身心都到達極限,」娜歐蜜檢視洛基情況,「自從那海盜死後他就沒睡過覺吧?現在昏倒正好,可以好好睡上一覺。別叫醒他,讓他能睡多久就睡多久。」
丹尼爾靜靜的坐在洛基身旁,盯著他睡覺。娜歐蜜騎著加魯又在迷宮裡晃了一圈才回來,回來時正看見丹尼爾輕輕嗅了嗅身上衣袍,她記得那是席妮給他的。
「你真是無藥可救,丹尼爾‧布魯,」娜歐蜜忽然出聲,「她已經死了。」
丹尼爾恍若未聞。
娜歐蜜:「你是因為那海盜,才這樣守著他嗎?」
丹尼爾:「我樂意。」
娜歐蜜冷笑,「你樂意,我可不樂意。既然沒了聖泉,我也沒必要繼續在這裡跟你們瞎混。他現在這副模樣,我不會叫他替我醫治,但那海盜的遺體還在北境,他終歸會來找我。」看一眼洛基,「等他醒,叫他用能力替自己治癒,他狀況太差了。」說完頭也不回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