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拉丁戀人(1) Mi amor latina

2022/05/08閱讀時間約 6 分鐘
2013年就讀研究所時,在網站上看到了委內瑞拉雙人團體Chino & Nacho的音樂作品Niña Bonita,儘管當時西班牙文一竅不通,但歌曲中滿滿的愛與熱情讓我嚮往不已, 心中幻想著有一天能去拉丁美洲生活。恰好有位學長申請了瓜地馬拉的外交替代役,聽到這個消息之後我也跟隨他的腳步送出申請函,非常幸運的我順利申請到瓜地馬拉的名額,開始在拉丁美洲的探索旅程,當初小小的意念竟然開始成真。
啟發我的那首歌
剛到瓜地馬拉時因為人生地不熟,西班牙語也還不到能夠溝通的程度,在拓展人脈上十分困難,於是我開始使用交友軟體嘗試認識新朋友。某個週日的早晨我收到一則訊息,是一個墨西哥女生丟過來的愛心炸彈,這個女生叫做Luisa,仔細看了她的資料,發現距離我一千多公里,感覺在現實生活中很難有交集,心中沒有抱太大希望的跟她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
但漸漸的兩個人聊天頻率越來越高,有天我發了張跟女同事的合照,Luisa説她好嫉妒我身邊的女性們,感覺她對我的情愫正在萌發。隨著兩人關係的迅速進展,我們開始規劃第一次的見面行程,Luisa住在墨西哥中部的首都墨西哥城,而我在瓜地馬拉的首都瓜京,殖民者建立的火車鐵路早已損毀沒有辦法通行,坐客運必須通過毒梟勢力盤據的墨瓜邊境,在陸路交通都不可行的情況下,我們倆要相會只能坐飛機,終於體會到什麼是千里之外來相會。
在Luisa準備出發的一週,她很慎重的跟我說,她媽媽想要跟我說話,電腦那頭傳來一位中年女性的聲音“妳要怎麼保障我女兒的安全”。因為中美洲很多犯罪綁架,跟網路上的陌生人約見面也是非常危險的事,因此Luisa的媽媽十分擔心,但三個月的西語程度加上心情緊張,讓我詞窮到說不出話來,只能請她不要擔心,最後是在我出示外交護照後,她才相信我不是犯罪集團的份子,答應讓女兒來瓜地馬拉與我見面。
在此之前我只有幾次與網友見面的經驗,大多是約在家裡附近咖啡廳或購物中心,相處頂多只有一頓飯或一場電影的時間,然而這次我卻是要前往機場接網友,並且與她朝夕相處三天的時間。約見面這天我坐計程車前往瓜京機場,懷著忐忑不安的心站在出境大廳門口等著,盼著盼著終於看到Luisa走出來了,她有一頭長長的金髮與白皙的皮膚,個子比我想像中的還要嬌小。因為我是全機場唯一的亞洲人,她一眼就認出我來,眨著水汪汪的眼睛對我笑了笑,我們互相親吻臉頰後上了飯店的接駁車。
雖然已經在網路上有著多次視訊與上千封訊息的往來,但一次面對面相處還是帶著許多緊張與害羞,Luisa說著墨西哥式西語,而我使用剛學到的瓜地馬拉西語,試圖用相同又有點不一樣的語言認識彼此。在接駁車的路途上,我問Luisa為什麼會想認識我,她說幾年前和一個韓國男生交往過,喜歡上亞洲男生誠懇踏實的特點,相較於拉丁男人的多情花心讓人沒安全感,跟亞洲男生交往時可以更把心交給對方。而後她也開始關注韓國Kpop與日本動漫,對於東方文化的嚮往也越來越深,當時尚未拉丁化的我是個標準的亞洲男生,含蓄中帶一點浪漫,對於說出的話也信守承諾,是她心目中理想的對象類型。
為了Luisa的到來,我特地安排了三天兩夜的旅程,第一天在瓜京最繁華的特區Cayalá度過,第二天與第三天造訪西班牙古城Antigua。第一天晚餐為了讓Luisa感受到最有誠意的接待,我選了Cayalá中最高級的fondu餐廳,後來才知道fondu原來是起司鍋。心情緊張加上起司不好消化,我整頓飯都吃不太下食物,就邊喝著啤酒邊聽Luisa說她的故事,她的媽媽是西班牙移民的後裔,爸爸是墨西哥原住民,而她遺傳到了媽媽家族的白皙皮膚與爸爸的嬌小個子,並且在十五歲那年突然從黑髮變成金髮,也讓她的外表與大部分黑髮黝黑皮膚的墨西哥人很不一樣。
我替我倆各點了一瓶長長的啤酒,放在桌上高過我們的頭頂,此時的我尚未學會拉丁人大量攝取酒精的技能,加上天生腸胃不好,喝了肚子猛發脹,整個晚上只喝了半瓶。Luisa看著我半滿的酒瓶說“讓我幫你吧”,說完咕嚕咕嚕的就把剩下啤酒全喝完了,在旁邊肚子發脹的我看著瞠目結舌。吃完晚餐後Luisa還想續攤,剛結束單純學校生活的我對於夜生活沒什麼概念,就上網搜尋了幾家比較有名的酒吧跟夜店,計程車司機帶我們來到城中最有名的夜店Kahlua,這邊跟Cayalá特區的奢華夜店不同,是屬於大部分年輕人會來跳舞玩樂的地方,音樂風格也較為狂放熱情。
我們剛點了桶啤酒找到張站桌就定位,就有一個醉醺醺的年輕人跑過來跟我說話,霹哩啪拉講了一長串完全聽不懂的街頭西語,Luisa用簡單的西語解釋給我聽,我才明白他想跟Luisa跳舞,為了不要讓我們倆陷入麻煩,我趕快跟他說這個女生是我女朋友,並拿了一瓶啤酒請他喝,年輕人這才搖搖晃晃地離開我們。Luisa看到我呆呆站在舞池旁不知所措的樣子,就拉起我的手說要教我跳舞,這時DJ的曲風切換到了Reggaeton,Luisa緊緊貼著我隨音樂扭動身軀,我有點害羞的退了一小步,她再次把我拉近說“Reggaeton沒有固定舞步,要在音樂節奏中感受彼此身體的律動”,壓抑著害臊的心情,我努力的去體會音樂的節奏和Luisa的律動,心跳彷彿一點一點的跟音樂律動開始同步。
這時音樂突然停下來了,整間夜店瞬間打亮了刺眼的白燈,從門口衝進一群手持衝鋒槍的警察,原本喧囂的人群瞬間沈靜許多,取而代之的是竊竊私語,Luisa跟我說好像是要來抓一個毒梟,我開始擔心起來,如果毒梟在夜店裡與警察互相開火,我們倆根本沒有地方可逃,持長槍的警察在門口站成兩列,客人們逐個接受盤查後才能離開,我趕緊拉著Luisa插入隊伍,心裡祈禱能在警察跟毒梟發生衝突之前逃離,那十分鐘的等待彷彿過了十年,長長的隊伍終於給我們排到了盡頭,因為我們倆個都持有外國護照,警察沒有多說什麼就讓我們離開了,我們走出門口立刻拔腿狂奔逃離,就生怕被哪顆不長眼的子彈追上。
故事待續......
Tomas Tung
Tomas Tung
熱愛拉美文化的台灣人,從瓜地馬拉帶了幾片新的靈魂碎片回來,也落了幾片在那炙熱的土地上,在日本住了幾年的時間,靈魂的成份做了許多調整。開始寫文章是因為腦中太多故事,沒法對每個人口語敘述,想尋找一個最完整的闡述方式,也意外成為台灣的拉美文化推廣者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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