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秋小時候還滿排斥糯米腸的,總覺得那層腸衣和橡皮筋沒兩樣,怎麼咀嚼都很難下嚥,沒想到剛考上大學時和阿草逛夜市,竟然開始接受大腸包小腸的有趣組合,並欣賞起軟硬不同的絕妙口感。以前常吃的攤子,還設有骰子碗公,老闆自恃手氣一流,所以往往先付小錢比骰子大小,贏了老闆後,老闆便送上食物,還能決定要不要加碼續賭。阿草有一回賭運無法擋,連贏三次,氣得老闆當場想摔碗公。幸好小秋阻止阿草繼續贏下去,不然就不只是八份大腸包小腸了。兩人分食塞畢後,那味道盤據在腦海中久久不散,一整年都不想再碰。後來阿草入獄,就再也沒機會去吃了。
想到阿草,就覺得身邊還有正常冰可以一起看球,真是人在福中。雖然正常冰對「左外野二壘安打」嗤之以鼻,不過聽到有人迷信那扭轉人生的力量,應該鮮少有人鼓掌附和吧!
「阿伯,我還要一份大腸包小腸。」這一份,請正常冰幫阿草吃。
一星期後的球場外,小秋看到汾條伯的競爭對手,另一攤大腸包小腸,竟然是以骰子碗公為賣點的老闆!小秋一下子還認不出來,是老闆叫住他。
「喂!少年仔,你自己一個人嗎?」
「叫我嗎?不是,球場裡還有約朋友。」
「你是不是當年和朋友贏了我八份大腸包小腸?」這個問句,才讓小秋突然意識到面前眼窩凹陷、頭髮幾乎全白的老人,原來是「十八啦」老闆!十年不見,老闆委頓得比汾條伯還老了,怎麼會呢?那年「十八啦」豪爽的模樣,約略只有四十歲啊!
「要不要先比個大小?嘿嘿!我這次不會輸了喔!」老闆的賭性依舊。
阿草不在身邊,小秋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好運呢!兩個骰子輕輕一放,十點,非常不錯的優勢。輪到老闆,老闆還是氣勢一流,手高高舉起,一副保齡球出手的誇大模樣,骰子以特殊的弧度入碗,可惜是兩個一點。
「捺安內?只要遇到你,我就這麼衰!」老闆雖然嘴上叫苦,但眼角瞇瞇地笑,又回到十年前一樣。
「我還是自己付錢買啦!我有工作,不要欺負你。」
「別這樣,這就是人生的樂趣啊!你看我現在這個樣子,也賣不了多久了,咳咳咳!」
「阿伯,身體不好嗎?你好像變了很多……」
只見老闆把手一擺,似乎想揮去什麼陰霾地說:「啊!別提了,你是和女朋友看球嗎?阿伯送你兩份啦!也不是送,是你贏阿伯的。」
「不是女朋友。」小秋還是丟下兩份的錢,不好意思地躲進球場。
「嗯!來啦!」正常冰的打招呼方式總是不冷不熱。
小秋二話不說,直接遞上一份大腸包小腸。
「大腸包小腸是還不錯吃啦!可是需要連續光顧嗎?」挑剔的正常冰顯然沒
有被強迫吃同一樣食物的經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