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評《親愛的童伴 Petite Maman》 最單純的美好時光

2022/06/12閱讀時間約 4 分鐘

看完《親愛的童伴》,就像讀完莫里斯桑達克的繪本、或看完吉卜力的動畫,這裡沒有野獸、卻一樣有片充滿故事的森林,片長僅72分鐘(在今日動輒超過兩小時的片長中更顯可貴),清新趣味又惆悵傷感,就像回不去的童年,讓人流連忘返。

說來慚愧,前些日子才補上《燃燒女子的畫像》,看完實在相見恨晚。布列塔尼島上女畫家與富家小姐的曖昧滋長,在導演Céline Sciamma鏡頭下敘事雖然節制、情感卻更濃烈,兩位女主角的一顰一笑、眼波流轉都充滿愛意,加上攝影師Claire Mathon為大量的海濱遠景與面部特寫都抹上油畫般的色澤,共同譜出本世紀最美的愛情故事。

撰寫《燃燒女子的畫像》同時,《親愛的童伴》的靈感也在Céline Sciamma腦中生成,並於疫情期間完成劇本。不容於世的同性戀情與有口難言的母女關係看似迥異,但畫家得以臨摹小姐的神韻、女兒終於擁抱母親的童年,階級或年齡的隔閡都在Céline Sciamma的溫火慢燉下被巧妙抹去。她的故事總有種真誠的詩意,角色不需多,因為光是兩個人從「我」變成「我們」就有說不盡的小劇場,微妙的身體語言與情感變化溫柔堅定,出其不意地邀請觀眾走進故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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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單來說,《親愛的童伴》是由女孩、母親、外婆三點一線串起的。開場的一鏡到底,始終維持在150公分的視角,跟隨女孩奈莉走進一間間病房、充滿儀式感地向疼愛她的長輩們道別—但觀眾很快發現,這些再見的終點是更大的遺憾—她沒來得及跟外婆說再見,只能留下外婆的手杖,跟母親瑪莉詠一起靜靜思念。這次她與攝影師Claire Mathon再次合作,鏡頭定格在瑪莉詠的背影、逐漸拉近,彷彿參透身為兒女的憂傷。

但《親愛的童伴》可不是悲傷的作品,相反地,它溫柔又可愛,這一切都歸功於兩位小童星的生動的演出—奈莉由Joséphine Sanz飾演,與她同個模子刻出來的雙胞胎Gabrielle Sanz則飾演她的母親—你沒看錯,這是個類時空穿越的童話,奈莉在外婆故居尋找母親小時候蓋的木屋,意外巧遇當年僅8歲的瑪莉詠;但電影無意解釋科學邏輯,選擇讓奈莉接受這段無猜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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瑪莉詠:「妳來自未來嗎?」
奈莉:「不,我來自妳身後的那條小路」

最近在看《二十五,二十一》,考慮放棄夢想的女兒,在讀完母親的少女日記後,才了解身為擊劍名宿的她也曾歷經無數的自我質疑。伴隨衝突而來的親子和解永遠是故事的好題材,《親愛的童伴》母女雖然和樂(奈莉吃東西好像小松鼠,從後座遞零食給媽媽吃真的太可愛),但8歲本該就是充滿好奇的年紀,奈莉對母親自然有十萬個為什麼:媽媽不願提起的童年是什麼模樣、蓋的那座木屋在哪?如果可以再見外婆一面,除了好好說再見,還想一起做些什麼呢?

因此,當8歲的女兒遇見8歲的母親,全知的奈莉反而成了引導瑪莉詠體會何謂陪伴的「小媽媽」,一高一矮的母女身影、變成同手同腳的等高玩伴。除了《天生一對》般童趣的扮家家酒,也有早熟到讓人心疼的片段:小瑪莉詠得知母親在她31歲時才離世,竟露出瞪大眼的表情,驚喜總是出入醫院的母親還能陪伴她這麼長時間,對病情的悲觀一掃而空。所謂「不幸的人用一生治癒童年,幸運的人用童年治癒一生」,奈莉的出現的確是瑪莉詠最大的禮物,無論何時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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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瑞典電影學院曾在坎城影展提出「5050 x 2020」的連署,主張在2020年之前,電影產業能達成男女均等的酬勞與工作機會,而Céline Sciamma正是發起人之一。她將這種不帶偏見的出發點帶進作品,少有電影如此深入孩子的世界,因為大人都忘了自己也曾是需要被理解的孩子,每個媽媽同時也是女兒,背負著一些私密的孤獨、與必須堅強的責任。很推薦《親愛的童伴》,因為這個世界太複雜,而這樣單純而凝練的故事,正是我們所需要的。

🎬 同場加映:《#燃燒女子的畫像》(Portrait de la jeune fille en feu, 2019),《#龍貓》(となりのトトロ, 1998),《#你好李煥英》(​​Hi, Mom, 2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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