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要說這輩子最討厭的人,我想應該是母親;如果要說這輩子最愛的人,我想那也是母親。細數18年這個剛起步不久的人生,回憶最溫馨與最痛苦的畫面,都有她的存在。
從小最佩服的人就是我的母親,這就要從她的成長背景說起。雖然出生於富貴世家,但卻是家族支派裡最為貧窮的,在其他親戚大肆揮霍金錢時,她還在為下一餐該怎麼辦而苦惱著,加上單親家庭更是難上加難,必須在讀高職時一人打三份工。
20初正值青春時期與實踐夢想的起點,她選擇嫁給父親,原以為會是好的開始,結果對她而言才是地獄的開端。面對婆婆尖酸刻薄的刁難、地位不平等的待遇、高壓的職場環境等,這一切她得容忍下來繼續面對生活。也許是這些因素,使我之後在她面前因挫折而難過時,不被視為一回事,因為我遭遇的不比她遭遇的困難與痛苦,但也是因為這樣,我更加心疼她。
9歲時我生了一場大病,嚴重到差點進加護病房,在那隱約的回憶裡,有90%都是她在身旁照顧我,在旁邊支持著我。13歲時,我向她袒露我有心儀的女性,她並沒有大吼大叫,而是說聲:「妳喜歡跟開心就好。」那句話給了我很大的勇氣,讓我知道原來自己也是幸運的,原來我有一個很好很開明的母親。
但她是第一個選擇拋棄我的家人。記得那天早上她跟奶奶吵得很兇,嚴重到鄰居都過來看,踏出家門前她牽起弟弟的手,並對我說:「xxx,妳沒有媽媽是妳的事,不要怪我。」說完,甩頭就走,我就被留在那裡,沒有人可以幫我,而我卻得假裝什麼事都不知道。即便已經過了許久,事情圓滿結束,一家四口也搬了家,但這個傷口卻不曾癒合過,無論花多少力氣想忘掉這段回憶,卻始終無法成功。
當我發現自己為何會把這些微不足道的事耿耿於懷,是因為接受諮商時,諮商師說了「妳一定很愛妳媽媽」這句話解開我心中壓抑許久的情緒,當下眼淚完全止不住,好像水龍頭開到最大一樣,結果哭完嚴重缺水…但至少明白了一件事,原來我是很愛媽媽的。
天底下沒有母親是完美無缺的,他們都曾是小孩,我想一夕之間成為一位母親,要為一個生命負責鐵定是不容易,更何況誰不愛美美的過自己生活,很多時候這樣想彷彿就能化解我與母親之間的衝突。我在學習當一位體貼、孝順的孩子,她在學習當一位能夠支撐孩子與家庭的母親,我們彼此都在學習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