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家文)【復仇者聯盟4：終局之戰】2019

從第一階段「復仇者集結」(2008年的【鋼鐵人】到2012年的【復仇者聯盟】)，第二階段：「新世界開啟」(2013年【鋼鐵人3】到2015年【蟻人】)，第三階段：「未知英雄崛起」(2016年【美國隊長3：英雄內戰】到2019年【復仇者聯盟4：終局之戰】）……這個被漫威總裁凱文費吉稱為「無限寶石The Infinity Saga」系列的22部漫威電影，陪伴了全球許多人度過一個難忘的電影旅程。

從2008年的【鋼鐵人】到2019年的【復仇者聯盟4：終局之戰】的11年來的22部電影，漫威建立了一套所謂的「漫威宇宙觀Marvel Cinematic Universe(簡稱MCU)」，許多人都在研究漫威成功的道理，許多片商都想要模仿漫威MCU的想法與規模，許多人沉迷於漫威演員的明星魅力及故事情節中，但沒有人可以再創一個MCU如此成功且讓人喜愛及懷念的系列作品。如今在看完【復仇者聯盟4：終局之戰】，面對即將開啟下個階段的【蜘蛛人：離家日】，曾經貢獻漫威帝國一塊磚頭的我，心底百感交集。

看完【復仇者聯盟4：終局之戰】，我先說結論，如果你不是漫威粉，而且是狂熱粉絲等級的，這部集大成的作品不算好看，很多細節跟電影的起承轉合，大概會看的似懂非懂，因為電影不是拍給你看的，相較之下，【復仇者聯盟3：無限之戰】比較是一般普羅大眾會覺得好看的作品。但如果你是一路從2008年追隨至今的狂熱粉絲，恭喜！【復仇者聯盟4：終局之戰】非常好看，而且好看到你應該要二刷三刷N刷，甚至看完之後，不斷地跟人討論，看網路爆雷分析文，因為你會捨不得這趟旅程就這樣地結束。

以前也有過像是【哈利波特】系列、【魔戒三部曲】、【星際大戰】或【X戰警】系列電影，乃至於現在的【權力遊戲：冰與火之歌】，這些時代標誌性的流行符號陪伴不同時代的不同觀眾成長變遷。但上述之中，除了【魔戒三部曲】有引發我類似的熱情外，威力不像這次【復仇4】，給我那麼強烈的告別感。

關於【復仇4】的觀感文章，已經很難照一般寫電影的方式分析撰寫，畢竟每年四月底這個禮拜的星期三，進電影院看漫威電影，已經變成一個儀式，與其說我們在看一部漫威出品的電影，不如說我們在參與一種類似宗教情懷的活動。這樣的觀影經驗，已經不是可以用理性分析的行為，半是來自慣性，半是來自我們(或說我自己)對於漫威電影/角色的認同。所以本文會想到什麼寫什麼，沒什麼章法，比較像是跟朋友聊聊漫威電影心得。

【復仇4】電影故事並不會讓人感到太過意外，第一個小時處理角色面對上集薩諾斯彈指後宇宙消失一半人口的身離死別心態變化，第二小時交代藉由時空旅行(或電影說的「時空攔截」)如何修補復仇者們的遺憾，第三小時則是讓英雄集結，畢其功於一役，抵禦薩諾斯及其大軍的進侵。結構分明只是導演羅素兄弟的基本功，電影好看的是，羅素兄弟並沒有忘了一路以來相伴的觀眾們，許多細節安排鋪陳，讓人在觀影過程，回顧過去11年來的點點滴滴，許多對話及場景，都是拍給漫威粉的一封情書。

此外，我更欣賞的是羅素兄弟「有始有終」的態度，將焦點放在初代復仇者聯盟：鋼鐵人、美國隊長、索爾、浩克、鷹眼、黑寡婦等人身上，藉由這場「終局之戰」，在思考該如何扭轉局勢，拯救那些自己珍愛的家人與朋友之外，讓這六個人各自的心境變化轉折，討論為了什麼要打這場「終局之戰」，一切都是為了「沒有遺憾」啊。

在上集結束時，就已經猜到電影重心會回到初代復仇者的身上。電影一開始，上集整個神隱的鷹眼在教女兒射箭，天倫和樂轉眼灰飛煙滅；漂浮在宇宙間的鋼鐵人，和涅布拉患難與共發展出像父女的相處；電影的開場，就以家人的情感定調，被驚奇隊長送回地球的鋼鐵人，遇到美國隊長的第一句話就是：「我失去了他。」這裡指的是如兒子般的蜘蛛人，在面對強大的薩諾斯及六顆寶石的威力下，無法保全自己家人的無力感充斥。更別提失去好基友冬兵的美國隊長，跟虐我千百回卻愛他如昔的弟弟洛基(好啦~~還有死一半的阿斯嘉人)的索爾，如果連英雄們都不知道處理這樣的悲傷情緒，一般人又該何去何從…？

在【復仇3】看到薩諾斯手指一彈，讓宇宙一半的人口消失後，【復仇4】並沒有想要繼續這個話題，很快地，在薩諾斯以寶石之力摧毀寶石之後，索爾砍下薩諾斯的頭，結束這場無限之戰。如果電影演到這兒，只是以暴除暴的商業電影拍法，大快人心之餘，對於角色是很不負責任的作法。【復仇4】先讓人看到倖存下來的人如何面對生離與死別的心中哀痛；黑寡婦娜塔莎接任神盾局長的位置，曾經如家人般的復仇者成員如今流落四處；美國隊長則是參加互助會，但再樂觀的個性，也無足以排解心裏的陰暗面；鷹眼黑化成浪人到處消滅黑幫排遣心中恨；索爾變肥宅，藉著放縱自己，躲在北歐的小海港，不想去想宇宙一半人口因他失誤而死掉，更甚者還有一路以來死光的家人及阿斯嘉人，那種天生為王的使命感，壓得索爾喘不過氣來。班納博士終於找到了方法和浩克共存，成為理智力量兼具的浩克博士，但這是理想的生活嗎？至於鋼鐵人，則是帶著小辣椒，躲到曾經答應她退出江湖的小農場，生了個女兒，過著隱士的生活。

有人繼續拯救世界，有人專殺罪犯，有人淡忘一切，有人自我放逐，有人回歸家園，電影的第一個小時，讓人看到角色在處理傷痛時的不同反應 — 「有時候最好的方法就是重新來過。」這兒電影採用了漫威漫畫裡常用的平行時空作法，從量子空間被一隻小老鼠解救回來的蟻人，提出了「時空旅行」的想法。一隻小老鼠無意間解救了蟻人，這並不是取巧的手法，而是再次強調漫威MCU一直以來的觀念，你現在做的小事，在未來，可能會引發無限的大事。(尤其是在看了【復仇4】後，回頭再重溫過去21部漫威MCU作品，才知道當初的梗埋得多深多漂亮。)

「量子領域毫無規則，一切無法預測，量子領域的時間不一樣，像微型宇宙，找不到方向。」一旦故事涉及到「時間旅行」時，感覺故事開始變得複雜，角色們在討論的時間悖論，或是取笑一堆有關時間旅行電影，都讓人腦洞大開。「所以【回到未來Back to the Future，1985】都是在唬爛嗎？」不管是時間旅 — 行，或是時空攔截、時空分裂、平行時空等，看電影的過程中都可以不用管，電影並不是在上物理課，每當電影出現這樣的主題時，都是在討論一件事情：人為什麼要進行「時空旅行」？！

電影的第二個小時，進入了【復仇4】的主題，藉由「時空攔截」，讓「終局之戰」成為初代復仇者聯盟的六位角色，藉著這趟時空穿越，完成一趟「沒有遺憾」的生命之旅。

在弄清楚六顆無限寶石的時間點後，僅存的復仇者聯盟成員兵分四路，回到過去的不同時間點收集無限寶石。

意外失去宇宙魔方後，美國隊長與鋼鐵人又從2012年回到1970年，到神盾局竊取，並偷了四瓶可供他們返回2023年的皮姆粒子。

電影來到這個段落，不需要懂時空攔截/旅行在幹嘛，盡管班納博士和古一也解釋了關於時空分流會產生的影響，劇情也因為這樣的設計，產生大小不同的蟲洞。觀影過程中，我並不在乎，我在乎的是【復仇4】的編導想要藉由這樣的行為，講述什麼樣的故事。

如果說面對挫折如何重新站起是成為英雄的主要課題，那【復仇4】比起【復仇3】對抗薩諾斯的過程更為艱辛。這段藉由尋找無限寶石的過程，可以看到要成為英雄，必須要先「反英雄」，認知自己的軟弱及無知，才能問到對的問題(【雷神索爾1】艾瑞克賽維格博士)。

不同於身邊人對於【復仇4】的失望，我對【復仇4】最高的分數，就在於這趟時空旅程中，貫穿了漫威MCU前面21部作品中六顆無限寶石曾經出現的片段，帶著我們逐一回顧這11年種種感動的時刻，從【復仇者聯盟1】的紐約大戰場景，【美國隊長2：酷寒戰士】與臥底九頭蛇的電梯大戰，【雷神索爾2：黑暗世界】索爾帶著珍到阿斯嘉，母親過世無法說再見的那一刻，【星際異攻隊】星爵聽著「勁爆歌曲大帝國」跳舞的片頭，【復仇者聯盟3：無限之戰】犧牲所愛的人來換取靈魂寶石的心痛，種種回憶在觀影過程中湧現，我們在銀幕上看著鋼鐵人、美國隊長、黑寡婦、索爾、鷹眼、浩克一路以來的經歷與改變，也想起自己11年來的時光，漫威過去的電影作品成績有好有壞，在這一刻，全都昇華成為「情懷」，這比找到那六顆無限寶石的過程更加讓人感動。

因為愛，黑寡婦自願跳下懸崖，讓鷹眼與家人團聚。這裡的愛並不是愛情，而是如手足般的兄妹情。「不計一切代價、拯救這個團隊」，曾經冷若冰霜的雙面諜，其實有著溫馨如火的內在。

因為責任，索爾一生都以當九界國王為己任，但是他從沒有為自己活過，他的神力是為了解決別人的問題，結果身邊的人全因他而死。他可否放任自己當個小孩？改變外型，只是重新長大的第一步，在媽媽面前放聲大哭，索爾終於還原成「人」的身分，「有空記得多吃沙拉喔。」索爾心底依然是個可愛到讓人心疼的媽寶。

因為平凡，鷹眼的存在活像是復仇者聯盟的邊緣人，但是在必要時，他證明了自己才是最穩定的那個人。就像【復仇者聯盟2：奧創紀元】時，他給了大家一個遮風避雨的家，明明累到動不了，仍舊打起力氣回去戰場救小孩。越是平凡，就越是不凡，永遠守在一旁當最好的助援，每個人身邊都需要一個這樣的朋友存在。

因為逃避，班納一直以來都覺得浩克是第二個人格，他曾經自我放逐，自殺過，不爽就破壞一切，「地球上每個人都討厭我。」其實浩克也厭倦了班納每次只有遇到麻煩時，才會把他找出來，理智跟蠻力如何合而為一，學習與自己共處，因為版權因素，電影對浩克博士的合而為一，沒有太多著墨，但是我很感動於【復仇4】的一句台詞：「我一直以為浩克是一種『病徵』，但我現在才發現其實浩克是一個解藥。」光是這句台詞，就值得寫成一部電影劇本。

最後我要把鋼鐵人和美國隊長一起講。

如果從2008年的【鋼鐵人】一路看下來，其實你會發現，鋼鐵人/東尼史塔克和美國隊長/史蒂夫羅傑斯是一體兩面的兩個人。一開始鋼鐵人是個自利、自戀、自我的個人主義者，而美國隊長是個大愛、正義、理想的群體主義者，兩個人從個人系列電影，到【復仇1】時的不和，【美隊3】的翻臉，【復仇3】的各領其軍，其實這對好兄弟也慢慢地在改變對方。

當史帝夫羅傑斯勸所有的人要拋開過去，往前邁進的同時，其實最拋不開過去的就是美國隊長自己。他來到1970年的神盾局舊總部，看到了一生摯愛的佩姬卡特，曾經滿身正義不苟言笑的美國隊長，在經歷過宇宙一半人口灰飛煙滅的慘劇後，他明瞭只有把握當下，才能夠擁有未來。一輩子都在扮演「美國隊長」的史帝夫羅傑斯(如同第一集可笑的表演般)，從大我到小我，從愚忠到了解世界並非那麼地黑白分明，「It’s been a long long time」音樂聲中，那段共舞畫面讓人看到美國隊長也可以為自己而活，自私地了了一個心願。

「I am Iron Man。」11年前一句不在劇本裡的台詞，改變了小勞勃道尼，改變了漫威命運，改變了銀幕上超級英雄必須要隱姓埋名的命運，改變了我對於看超級英雄電影的觀感。直到今日，我仍然記得2008年我在電影院時看到小勞勃道尼說出這句台詞時的激動。也因為這句台詞，我追看了11年22部的漫威電影。

用11年打造一個角色，關於鋼鐵人的心路歷程轉變，絕對是漫威MCU中最輝煌的一頁，觀眾隨著東尼史塔克從小我的個人主義，慢慢地轉變到以大我為重的群體主義，在電影中，他與1970年代的父親霍華史塔克相遇，解決了長久以來的心結，當奇異博士伸出「1」的手指時，他明白只有犧牲自己才能讓一切戰爭結束，「你可以好好休息了。」小辣椒這位一生的摯愛紅顏說出這句台詞，是很發人省思的一句話，曾經鋼鐵人認為只有更強的裝備武器，才可以抵禦敵人，在地球之外更有許多外來勢力覬覦著，曾經被緋紅女巫引爆的眾人皆逝我獨醒的恐懼，終於在此刻得到了釋放。

當薩諾斯再次領軍黑暗軍團來到了地球，終局之戰並不是在講這場戰役有多慘烈，而是藉由這場戰爭，讓初代復仇者的六個成員完成想做的事情，心中再也沒有了遺憾。「復仇者集合Avengers Assemble」等了11年終於等到美國隊長說了這句台詞，【復仇者聯盟4：終局之戰】最後當所有過往的角色，穿過復活的奇異博士蟲洞回來，集結在銀幕上時，光是可以把100個以上的角色塞到同一個畫面裡，我就不可能給導演羅素兄弟太低分的成績。

起於「I am Iron Man。」，終於「I am Iron Man。」【復仇者聯盟4：終局之戰】可以說得有太多了，11年的時光帶來了一段很精彩的觀影旅程，雖然新一代復仇者聯盟已經鋪陳完成，未來漫威宇宙MCU也會沒完加沒了的擴充下去，但是屬於我們的初代復仇者聯盟的故事，絕對是我這輩子看電影的一個難忘經驗，英雄的存在並不是參與不凡的戰役，英雄的存在是要讓與敵人的對決、犧牲、轉變，成為其他「平凡人」生命走下去的勇氣養份，最後我用東尼史塔克在電影裡最後的台詞當結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