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很少介紹文字書,介紹的時候基本上就是希望大家閉著眼睛也要買的意思。(大家在此不是「不特定對象」,而是對我們介紹的風格有興趣,而且在演算法淘選下還能看得到這篇文章的你。你已經中獎了。)
依稀記得中國有比較年輕世代的創作者把Special Comix認定為「總之就是奉GARO系為神」的社群。這陳述難免令人感覺到「GARO系之外他們不管」的言外之意,它並不是一個指控,但是一顆可能長成指控的種子。幾年前,看著它,我們戒慎恐懼,期望將來不要進一步被指控,也不要坐實指控,因為沒有比這更空虛的事──首先根本沒有幾本GARO系漫畫出台版,幾乎沒有人能深入接觸其內涵,於是把自己跟它綁在一起只是在販售一種日本原裝進口情調,御宅敵視的「不明覺厲」。
渴望推給大家,但不希望被綁死在一起──這拿捏真的很困難。
二○一五年初第一次引進青林工藝舍的書舉辦小書展販售,並製作一本fan zine後,我們往後再也沒有系統性地介紹這些另類漫畫的背景、作者們的關係,而是進一本書就單介紹那本書,畢竟我們只是一間書店。那之後也過了七年半了,結果是,並沒有人認為我們死抱著一塊虛幻的招牌,反倒是後來的許多讀者其實毫不知曉GARO對Mangasick的重要性,哪怕文章裡偶爾會出現。疫情期間有人問過我們:我在紐約那裡聽人說起一本雜誌叫《GARO》,你們聽過嗎?我們說我們聽過。
這拿捏真的很困難。
看似離題,但其實沒有,快說到重點了。Mangasick製作完青林堂/青林工藝舍fan zine後那幾年的心願,可以說是提升台灣讀者、作者對漫畫畫風的接受廣度。一切畫風都有可能用來畫漫畫,用來契合你需要的表達。不過實作上,我們介紹、販售的,幾乎都是某種程度「繪畫化」的漫畫,若用《GARO》來譬喻,就是柘植義春、安部慎一、鈴木翁二等等,雜誌產生「趣味主義」轉向前的主旋律。抒情,嚴肅,深沉。「趣味主義」之後出現的插畫化、拙巧(ヘタウマ)路線作品,我們認定實在難以在沒有中文出版品的情況下推廣,甚至有中文書恐怕也滯礙難行。最近的例子:我們出版的不吉靈二漫畫集,狂愛的人狂愛,但沒有共鳴的人想必就是卡在畫風;還有,與水原希子頻繁合作的涵洞受邀前往紐約舉辦個展這件事,已集滿台灣媒體最喜歡的成功敘事素材,結果完全沒有人試圖報導(報導就好了,讓一般人知道世界上發生了這樣的事,不用吹,不用捧),猜想還是跟畫風有點關聯。
「趣味主義」曾經讓奉GARO系漫畫為神的我們心虛至極,因為我們毫無施力點。而南伸坊的《我的插畫史》台版帶來了轉機。
扣除真的頗像阿伯和孫輩分享童年往事(不是貶義啦)的第一章之外,每一章都有充足的資訊量和指引。你會看到一個成績不怎麼好的東京少年,如何透過學校體制外的資源接觸到六、七○年代勃發的一流設計、插畫、漫畫作品,見證它們的激烈變化,誰受誰啟發,誰受誰評價,不聽走過時代的人親身分享,你很難把握,這些資訊也會立刻影響你看事情的角度。例如我自己看完第一個念頭是,雖然單看和田誠的作品不會被強烈打動,但顯然我有必要深入了解他。
第四章《GARO編輯時代》更是精華中的精華。在日本,移植 illustration概念的「插畫」如何出現?和田誠為插畫界帶來的變革如何影響南伸坊編輯《GARO》的方針?南伸坊如何看柘植義春?何謂拙巧?南伸坊如何看待安西水丸和渡邊和博的漫畫作品?書中都有解答。
而六○年代雖然充滿艱澀思想,但南伸坊遊走其間的方式,基本上可以用以下摘文表現:「可是,太有趣了!赤瀨川老師第一次面對這本雜誌時,想必絞盡腦汁地思考著這些神奇又吸睛之處。老師正在重現當時。他絲毫未提到何處傑出,或是自己的見解。/他只是單純地將這項神奇的事物,展示給身後的學生觀看。他將赤瀨川的好奇心原封不動、分毫不差地交到學生手上。」你也可以收下。
|作者簡介|
南伸坊
1947年生於東京。知名插畫家、裝幀設計師、隨筆作家。東京都立工藝高等學校設計科畢業,並在美學校木村恆久、赤瀨川原平等教場習藝。曾擔任雜誌《GARO》總編輯,後來成立獨立工作室。主要著作《我的童年時間》、《笑茶碗》(筑摩文庫),《裝幀/南伸坊》(Proebel館),《本人傳說》(文春文庫),《不知不覺成為老伯伯了》(海龍社),《小黑、妻子和我》(東京書籍)等。
(轉載自出版社書訊)
|書籍規格|
尺寸:A5
頁數:512頁
出版社:臉譜出版
出版時間:2022年7月
|試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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