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十月,我人在大稻埕,和朋友相約於一棟古蹟改造的民宿,談論未來的事業發展。
談完了,朋友先行回家,我拿起相機外出,在古色古香的街頭晃蕩。大致繞了一圈,又往淡水河岸行,順道拜訪了大稻埕的碼頭貨櫃市集。入夜後,人潮漸多,紛紛往碼頭方向潮湧而入。我撥開人群向前,在永樂市場附近隨意找一攤草率結束晚餐,又在附近巷子流連好一會兒,這才返回民宿。
「要不要一起看煙火啊?」民宿老闆開口邀約。我想想,上次開煙火該是十幾年前了,也就答應了。
煙火開放前半小時,空氣多了一份嗅得到的潮濕。為防下雨,我們每個人手拿一把傘,以防晚點看煙火時,被雨給掃興了。我尾隨民宿老闆和他們的好友一同登上頂樓,再爬一段階梯,上了屋頂,再沿著屋頂兩側走到頂端。
離煙火的時間越近,風勢越勁,溫度也越低寒。聾耳的風聲裡,隱約可聞幾滴小雨打在周遭的傳統屋瓦上。穿著汗衫的我們畏縮在屋頂瑟瑟發抖,人人緊盯手機,拼命刷臉書,想了解政府在這風雨將臨的時刻,是不是存有不顧一切放煙火的決心。大家的想法很一致,政府不說停放,我們不下樓,都花費一番功夫上來了,沒看到煙火不肯罷休。
最後,時間一到,大雨傾盆地下,我們不死心地撐起了傘。就在莫名的一刻,絢麗的煙火在大稻埕的夜空裡爆然綻放,一朵一朵,點亮了前方建築的輪廓。
那場煙火似乎放了很久。等到最後一朵煙花開完,衣衫盡濕的我們立刻起身下樓。送民宿老闆和他們好友離去後,我獨自返回房間,換下衣服,在磨石子砌成的浴缸裡丟了幾個溫泉包,泡了好長好長的熱水澡,驅掉體內的寒意,直到皮膚、血液、靈魂全都溫溫熱熱鬆鬆暖暖的,我才不捨起身。
洗完後,我換上睡衣,迅速後製今日拍的照片,又從木櫃裡隨意挑選一片黑膠播放。唱針才落,輕柔的爵士樂悠悠響起。
那一夜,我睡得非常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