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影有淚 02 出山

未稍作停留接受族人的道賀，立時下山的雲清和金昱都未曾想，再回到炁雲族會是那麼長久的以後。

離開炁窮山，首先要經過廣闊的混沌之地。

急速飛行一日後，在即將出混沌之地時，雲清發現有一小區域竟和其外圍的混沌有些許的不同，但到底有何別異，她一時又道不清。

見雲清有些遲疑地停下身子，金昱問道：「怎麼了？」

收回那奇特之感，雲清搖搖頭，「沒事，我們走吧！」

半晌，他們出了混沌，即來到元氣充沛的天界。

雲清憶起昨日與母親道別時，特意向她囑咐：「天界能避則避，在外界我們是不存在的。」從母親的話裡能聽出，雲炁族是一種特別的存在。至於為何，她想此次出行或許能讓她探究箇中的緣由。

「我們抓緊時間，趕緊離開。」據兄長所言，此時的他們應該位於玄天，找到南天門，就能去至人界了。

但，前行不滿半刻，一位白衣少年便把他們給喚住：「兩位小仙，可是迷了路？」

不好的預感總是來得太快……

須臾，人已來至跟前問道：「兩位是來參加東嶽大帝壽辰的？」

東嶽大帝？沒聽兄長提過，雲清隨口胡謅道：「我們兄妹倆是第一次來，不太認得路。」

瞧她眼波靈動，卻又乖巧應答，炳靈君眉角一挑，隨即正色，「本君正好也要前往東嶽宮，兩位不如隨我一同前去？」

為了避免節外生枝，雲清表面暫且答應，「那便有勞了。」

沿途，炳靈君並未再搭話。雲清和金昱亦樂得輕鬆，默然地跟著炳靈君的腳步。當再一次繞過一狹道後，以白銀為磚的東嶽宮巍峨矗立於前。

「東嶽宮既到，本君便先告辭。」炳靈君似有急事匆忙告別，離去時都未曾瞅他們一眼。

送走炳靈君後，雲清他們隱於一隅，眼觀四面，耳聽八方，打算伺機脫身。

來賀壽的神仙眾多，只聽其中一位捋著長鬚的長者說道：「聽聞近來翼龍族頻頻於東海畔侵擾上盤鎮的居民，喪命之人是愈增愈多，東嶽大帝因此事亦是頭痛不已。」

「天帝仁善並不想大動干戈，翼龍族反倒是越加的猖獗。」

「此次受命帶兵的可是炳靈帝君？」

「正是東嶽大帝的三子—炳靈君。」

「炳靈君身為統帥，那是再適合不過了。上次妖皇作亂，亦是炳靈君率兵平叛的。」

「是啊！年輕一輩裡，當以炳靈君為首。」

沒想到，神仙也喜愛說閒話。趁大家注意力皆在討論炳靈君，雲清拉著金昱悄然退出仙群。

「壽宴還未結束，兩位小仙這麼快便要離去？」

聽著這有些耳熟的聲音，雲清頓時如芒在背，想裝作沒聽見。

金昱瞅了瞅暗自掙扎的雲清，旋身瞧向炳靈君開口問道：「仙君也要離開？」

「事出突然，本君要下一趟人界。」

人界？難道這位陰魂不散的白衣男子，便是眾仙口中的炳靈君？

回過身，雲清眼裡映著點點期盼。「真巧，正好我們也要去人界。」

也？炳靈君嘴角含著笑意，轉身道：「二位隨我來吧！」腳步則是邁回了東嶽宮。

雖疑惑炳靈君為何又轉向東嶽宮，但雲清還是拉著金昱跟上了他的腳步。

原來有一條專供泰山與天庭直通往來的道路，炳靈君正是帶著他們走此通道。

不到一盞茶的時間，他們即來到人界。

一片如火燒的天色直入眼簾，染紅的毛捲雲，佈滿天際之外，其下則有蒼松巨石烘托，透著一股神祕之美。

對於人界，雲清一直懷抱著好奇與嚮往之心，即便在炁窮島已瞅過千萬雲景，此刻亦感到新奇與激動不已。

不同於雲清，炳靈君面容嚴肅說道：「本君尚有要緊之事，在此就先別過。」

望向炳靈君著急離去的身影，雲清立感如釋負重，隨即又想起翼龍族之事，不知眾仙口中殘暴的翼龍究竟是長什麼樣子的。

「別看了，走吧！」一把抓起雲清的手，金昱帶著她向山下飛行而去。

他們飛行的速度很快，一路上有些目不暇給，卻又捨不得停下腳步，於抵達泰山腳下時並未停留，而是持續南行，直到金華一小村落。

傍晚的村莊顯得格外寂靜，小道上只見一少年幫著一老媼推著柴車緩緩前行。

「走！」拉著金昱，雲清飄降至老媼身旁問道：「阿婆，您要去哪？我們也幫您一程吧！」

垂頭佝僂的老媼聞聲轉頭，兩眼模糊呈白色貌，感激回道：「老身家就快到了。你們也是從上盤鎮來避難的吧？聽你們的口音，並不像我們溪蘭城的。」

「阿婆，我們只是路經此處，想找個地方歇息。」雲清一邊回答老媼，一邊打量著老媼身旁的少年。他一身淺青色衣袍，膚色白皙，雙眼清徹透亮，有著一股超塵拔俗的氣質。

「上天保佑。今晚你們就住在老身家吧。聽說鳧麗山近來也不太平，有一種專吃人的兇獸蠪蛭肆虐。我們村湧進了不少逃難來的居民，幸虧有無先生的幫忙，大家才能好好的安定下來。」

「無先生？」

「老身身旁這位便是無先生。他幫忙搭建了許多屋子給逃難來的居民，還教大家一些新的耕作和射獵的方法，真的是幫了我們很多的忙。」

聽完老媼的話，雲清愈加好奇地瞄了無極一眼，隨即收回視線，「還未向阿婆您介紹，我叫雲清，他叫金昱，謝謝您今晚收留我們。」

「別客氣，能幫到你們也是一種緣。以後妳叫我陳阿婆就好。」說的同時，抵達老媼的家。

房子建於半山腰上，滿山遍野的紫荊花樹，隨著晚風吹拂，輕輕飄落一花瓣，雲清微伸手，待其緩慢地落在她的手掌。

他們就如同這紫荊花瓣一般飄盪於世，不知何處是終點，亦不知何時會終止。她緊緊攥住手中的花瓣，旋身便陷入一雙似海深的眼眸，滿含水光，像是能感其所感，讓她的心瞬間擰住。

「阿婆夜晚時常夢魘，屆時驚動二位千萬別介意。」他的聲音柔和穩定，莫名地給人一種安定的感覺。

雖然很想詢問陳阿婆為何如此，但話到嘴邊，雲清卻突地問不出口，只機械式地點了點頭。

「二位早些歇息。」

回到屋裡，雲清直盯著房樑，無極適才所說之話不斷地盤旋於腦海，怎麼也揮之不去。

她索性掀被下床，決定出屋吹吹風轉換一下思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