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劇筆記-- 中劇《沉香如屑.沉香重華Immortal Samsara》-放下執念,與之和解

2022/09/12閱讀時間約 1 分鐘
改編自蘇莫的小說《沉香如屑》,為2022年中國古裝仙俠劇,本劇分為上部《沉香如屑》和下部《沉香重華》。在我的追劇生涯中,看過的中劇寥寥可數,通常是劇荒的時候,才會找找有沒有可看的,大部分以古裝、奇幻類的劇才會引起興趣。
觀看這部劇的原因除了當時有些小劇荒、此劇是古裝、仙俠玄幻類型外,它的英文劇名Immortal Samsara讓我產生好奇的感覺,這部劇想要闡述些什麼?它會有別於只是單純愛情的仙俠劇嗎?
~~~~以下僅為個人觀劇筆記與心得~~~
角色介紹
顏淡:楊紫飾演
上古遺族-四葉菡萏,全身上下都是醫藥至寶,由西王母的座下仙子照料,提前一百年與她的雙生姊妹芷昔在王母盛宴上化成人形。顏淡個性率真、才華洋溢,對於修行、晉升仙階毫無興趣。然而遇見生平最大的情劫,動了情的顏淡用半顆心救下應淵,卻因天規而致二人有緣無份,她只能用八百年的時間來遺忘他。
應淵∕唐周∕玄夜:成毅飾演
應淵帝君乃天界四大帝君之首。為人正直、高冷孤僻、心系三界蒼生安寧的主宰,作為三界戰鬥值和武力值拉滿的存在。身體裡卻有一半來自玄夜的修羅族血脈。百般禁慾之下還是破了情戒,深愛顏淡 。
唐周是凌霄派最有前途的弟子,一位仗劍凜然的捉妖天師,睿智腹黑,負責降妖除魔,應淵以此身分下凡歷劫。在一次降妖除魔過程中遇到顏淡,並在一起尋找上古神器的過程中對顏淡生情。
玄夜是曾經的修羅族之王,他設計和天界的上始元尊染青相戀,想要統一六界,而後染青發現被利用,為守護六界,死於玄夜面前,玄夜不惜利用轉息輪一次次回到過去。可是每一次,都避免不了染青死亡的結局。
余墨:張睿飾演
上古遺族九鰭族唯一倖存者,凡界鋣闌山境山主,萬妖之王,清醒執著。天界時顏淡意外助其渡劫化形為人,並為其起名為余墨。愛慕顏淡。三界動盪,余墨屢次為顏淡捨身相助,默默守護。
劇情筆記
在《沉香如屑》的劇中,或在一些的仙俠劇中仙界總是有著斷情絕愛的設定,總能透過鏡頭看見描繪仙界的壓抑與冰冷,相較於希臘神話中每位神祇豐富的七情六欲,東方的神仙或說修行之人,有「不能動情」奉為金科玉律的說法,一旦動情失衡,則禍亂無窮。
然若神仙無情,又如何對眾生有情?又如何護佑眾生?這是我一直無法理解的部分。
劇情之初,仙界的部分作為鋪陳整部劇的世界觀、以及之後的凡間支線,還有應淵顏淡感情線。從他們緣起到情根深種用了很多篇幅來堆疊,兩位主角的感情變化以仙魔大戰為分界點,二人生情於地涯相伴時期,顏淡跳下了無橋則是本劇開啟後段篇章的轉折點。
仙魔大戰前
仙魔大戰前,對於顏淡,應淵一開始是惜才之心,希望可造之才不要埋沒。 顏淡的聰慧與機靈在棋局對弈上,他遇到難得的知己對手;罰她謄抄仙法,實則有意栽培。而從第一集開始,導演就用各種鏡頭讓觀眾知道,帝君他並非表面看上去那樣高高在上,但他的不一樣,萬年來只有顏淡發現了這個毒舌記仇,還有不為人知的翻龜癖好的小人帝君。
顏淡是仙階低微的仙侍,志願是成為三界第一話本大家,或許為顧及那四葉菡萏雙生一強一弱之說,不讓姊姊芷昔難過,顏淡即使天資聰穎卻不在仙途,修行上著力,但其他眾仙拿她和姐姐比較,我覺得顏淡並不是不在意;而應淵肯定她的能力,幫她罰寫天條,批註話本,甚至為她擋下魔兵的攻擊,這些愛護我相信顏淡是有感覺的,否則不會在仙魔大戰後,一直苦苦找尋應淵。
地涯相伴
仙魔大戰後,顏淡在地涯找到應淵,往日不可一世的帝君,如今將自己綁在神樹上等死,毫無求生意志。且火毒蔓延,身體孱弱。顏淡拔自己的真身花瓣燃香,減緩他火毒發作;辦生前告別式,告別沉痛的過往,鼓勵他從此展開新生;釀如願酒借曉夢蝶,為了讓他能做個好夢。
「往後,蒼生安寧你來守護,你的安康我來守護。」
地涯的陪伴,讓兩個人的感情迅速增長。 即使應淵已經放下帝君的身份,但身上的火毒仍無解, 因此他逃避裝不懂,就是不願意傷害顏淡。他苦苦死守、小心翼翼地呵護這份心意,否認顏淡帶來的觸動,就怕自己時日無多,護不了她, 卻讓那無情的天規要了她的命。
為救應淵,顏淡剜下半顆心。
了無橋
應淵癒後,雖也想與顏淡相認,但在萬年不破的天規之下、在維護三界蒼生的責任、仙魔大戰後只有他獨活的自責,更加害怕的是顏但會因情罰而失了性命,所以在了無橋,面對顏淡質問是否曾經動心時, 那句「我已心許蒼生,早已容不下其他。」看似無情,實則藏著對顏淡最深摯的愛護,也是天條嚴規之下,應淵能做的最大守護。
應淵的愛隱晦深刻,不敢奢求。
「執念守理因而應淵」身為仙界帝君,肩負著對蒼生道義與責任感,他注定無法回應顏淡深情。
顏淡在那時面臨著莫須有的罪名、姊姊芷昔的背叛,而她愛應淵愛得義無反顧,渴望著純粹的愛情,任性的初戀仙子詢問應淵是否也同樣動心?是否也如她般不顧一切?但一夢一世,深陷情種,卻得不到回應,要麻死,要麻忘,決絕的跳下了無橋,成了顏淡的選擇,仙靈破碎,再也無法回到仙界。
顏淡跳橋後,應淵自領情罰,「我不願意忘記她,今日之後,我會屏除雜念,一心守護三界生靈, 就讓我任性這一回吧!」
為救顏淡縫補的腰帶,鑽進焚元爐;離開衍虛天宮搬進地涯;再次下夜忘川,解救八百年走不出忘川,即將煙滅的愛人。
「她剜心相贈,我卻從未懂過她。」
而顏淡也未能理解應淵的愛。

顏淡對於愛情的態度,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年少的時候總想要一個答案,一個自己想要的答案,非黑即白。
在這裡其實編劇已經帶出顏淡的『執念』、應淵的『我執』,只是當時我仍是無腦的看劇狀態;應淵癒後對顏淡說取名的含義為「歡顏如煉,悲苦如戟;濃盡必枯,淡者屢深。」、 「生與死,苦與痛,都是歷練與修行。」
「有形的香體,無形的香韻,這都是他的本質。」
這些台詞,當時只覺得帝君文采斐然,畢竟已活萬年這種程度的修為也是有的,並未了解編劇的用意。
在仙界著墨這麼多,是因為此劇描繪二人的感情含蓄細膩,層層堆疊 ,很喜歡地涯中曉夢蝶的情節:。
曉夢蝶,為上古生靈,可以將他人帶到其他人的夢中。
彔鳴養了幾百年卻從未破繭。
顏淡相借,為的是「有人老是做惡夢,我想去他的夢裡保護他。」

現實與夢境,讓地涯相伴的情景,顯得那麼的虛空、縹緲。
文學家說:「人生如夢一場。」
《金剛經》說:「一切有法,如夢幻泡影。」「凡所有相,皆是虛妄。」
在凡間歷練的我,尚未參透所有事件發生地當下,明白一切表象的真實本質與意義,了悟「人生如夢」的特質。

凡間篇
顏淡來到了凡間之後,過上了自由自在的生活。而應淵入八苦池下凡歷劫,為凌霄派天師-唐周。編劇藉由凡間支線的故事中,表達人間蘊含著八苦:生老病死苦、愛別離、怨憎會、求不得、五蘊熾盛。
凡間支線故事:青石鎮娘娘墓、安都王宮異象、龍宮線、凌霄派、神霄宮
娘娘墓故事結尾,顏淡的總結: 「人間有八苦:生、老、病、死、愛別離、怨憎會、求不得、五陰熾盛。 沈老爺為了避「死」,跟愛人愛別離,又和妹妹怨憎會,最後衰老苟活。 沒有比這個更嚴重的懲罰了。 而沈小姐呢,五陰熾盛由愛生痴,這到最後也沒有得到沈老爺的愛 他們二人都在避「苦」,可最後卻受盡了八苦。」

唐周:「我今日才明白,人的貪婪與執念遠比妖物更可怕。」
我是在聽完顏淡與唐周說完這一番話後,才驚覺整部劇闡述的,不僅僅只有應淵顏淡的愛情虐戀。
安都王宮異象 -裴洛、絳辰
「她既然說愛我,卻不肯助我長生,讓我與她長長久久的在一起, 那便是不夠愛了。 若不是她有心隱瞞,我又何苦練此功法,又何苦推她出來頂罪?」
裴洛想長生的『執念』與貪求,泯滅了人性,最終仍是走向死亡。
龍宮線-朝瀾、敖宣
南海龍公主朝瀾,與東海王子敖宣早有婚約,卻傾心余墨。但朝瀾深知余墨心有所屬,沒有被由愛成痴的『執念』綑綁選擇瀟灑離去成為四海之主。
凌霄派
凌宵派故事線回到角色自己身上, 在凡間經歷五毒八苦的苦痛煎熬,也是男女主角的自我成長線。
唐周在凡間同樣犯了情戒
「昔日我秉承師訓,不涉紅塵,曾視情愛如猛獸心魔, 後法環警醒促我斷念,我也曾害怕自己會墜入深淵。 但情發乎於心,心不死,念無盡。 若有心便是錯,那麼人間情,天下大義,又有哪一個是對的呢? 我寧願情深自苦,也不願做無情之人。無錯,自然不認。」
「破而後立是為唐周」,掙脫凌霄派的束縛,突破身上的框架,追隨本心做自己。至於顏淡是否喜歡他,他都尊重顏淡,而他都會愛著顏淡。

世間無純然的惡與善。
情無對錯,大愛中有小愛。

唐周不做凌霄派掌門,讓顏淡明白唐周為愛遠走,放下了原本應承擔的掌門責任, 凌霄派頓失掌門,群龍無首,對凌霄派的威望有很大的影響。 他的離開還是造成了一些傷害。 顏淡才明白當時應淵所身負六界蒼生的「責任」之重。
但隨後劇情直轉直下,唐周丟失了三樣神器,命在旦夕。凡人唐周再怎麼留戀世間,不願離開, 應淵帝君仍在顏淡剜下另外半顆心後,強行歸位。
凡間線的故事呼應了此劇OST『沉香』中的歌詞「情字羅萬象」,這冉冉紅塵,多少愛恨嗔癡因情而起。
由心生「情」,「情」並無對錯,「執念」讓我們認定只有一種可能,沒有別的選擇而苦,而為了避苦,生出各種妄念。
帝君歷劫完成,回歸仙界
應淵回歸仙界後的劇情,印象最深的,是他與父親玄夜和母親染青在魔相中見面的橋段。

玄夜為修羅族,有目的的接近染青,想為族人短暫的壽元尋求另一種可能,謀求七曜神玉,以綿延壽元。 沒想到過程中,自己也將心遺留在染青身上, 為了復活染青,為了達成統一六界心願, 他一次又一次催動轉息輪。 最終兩人同歸於盡。

玄夜:「哪怕只有一次,只要你願意一次,我們結局就可以改寫 。」
染青:「你不也一樣嗎? 你我皆把天下看得比情愛更重 。」
應淵對玄夜說:「難道你到現在還沒有領悟嗎?母親與你同歸於盡前,說出了我的名字,難道你就沒有一絲絲後悔嗎?你不斷用偷來的生命與時間去救母親,是因為你想沉溺與他的幸福時光。若生命的意義僅僅是長生的話,你為何會一次次的敗給你母親?就算你擁有了無窮的生命、無極的修為、無上權力那又如何?等待你的不過是一個個在乎你的人,替你而去,萬年孤寂。」
「放手吧,父親,有始無終的活著,從不是生命的意義,有期限,有終了,才生眷戀,才生珍惜。」

玄夜:「種種執念,緣起不忿,原來我已經長生了,我一直生在我愛的人心中。」

改寫結局不是靠轉息輪,而是放下心中的執念
但若無切身體會,苦眾生之苦,何來放下?
應淵在與父母告別時,哭得像孩子般的眼淚,卻是最觸動我的,演員成毅的表演將應淵初見父母、圓滿父親的執念、化解自己的心魔(有修羅族血脈的罪惡感),後會無期的永別情感,很真實地傳達到我的心裡。
(這時心裡的OS:不哭不哭,眼淚是珍珠,想哭到姊姊的懷裡哭XD 但應淵比較想倒在顏淡的懷裡吧(笑))

送別青離應淵帝尊
經過人間歷練,應淵體會了生命的深度、廣度與複雜度,有了溫度人情味,卻仍是以三界生靈為先的上神。散盡元神化作結界守護蒼生。
顏淡在凡間一遭,除了不捨應淵殞命的小愛外,亦有成全應淵守護的蒼生的大愛。
顏淡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去守護他,如同她曾說:「你守護三界,那我便守護你。」
劇末,粉紅色的菡萏花瓣包裹著應淵的元神殘片緩緩飄向遠方, 最終融入沉香爐中。
而余墨失去應淵和顏淡,留下來的人最是心痛。

因為懂得眾生皆有情,「因為三界在,你才在」這句話才顯得如此盪氣迴腸。
聽起來像是應淵給顏淡的情話,但我覺得有種「慈悲」的感覺,結局的應淵並不是只有責任使命、心中大義,而是那份願與眾生的同悲同喜。可以感覺到劇初、劇末,同樣都是守護蒼生,但層次感不同。
本劇OST『紅塵錄』中的歌詞寫的就是應淵的心境,應淵最後殞落化身結界守護眾生時,配樂就是直接用『紅塵錄』,聽到的時候感到震撼,很少看到有仙俠劇的歌曲寫的如此有佛性禪意的。
這個結局具合理性,劇情與角色的設定上並沒有跑偏,但是OE在情感上仍是失落,觀劇的自己執著於已經消逝的人事物,無法放下,也是一種「我執」啊,落入「求不得」的八苦中(笑)。
雖然官方有釋出番外篇,但正篇的結局前後呼應,餘韻綿長,充滿無窮可能。
觀劇心得

每個角色的人物刻畫都有立體感,並沒有以純然的「善」與「惡」來表現角色,角色經歷了哪些?為何做出這樣的選擇?在劇中都有描述,而所有角色的「執念」都很認真地描繪,在其有限的人生中,作出了他們的選擇,也都為了他們的選擇付出了不一樣的代價。
美術置景、道具、特效真的很精美,一件件細細考究引人入勝,非常具有東方美學的特色。很多場景顏色與角色性格或心情呼應,看得出整個劇組在所有細節上面都特別用心。
每個演員的精采表演讓此劇更加分,「執念守理因而應淵,破而後立是為唐周」演員成毅對於角色的充分理解,才能有如此動人的演繹,當然還有其他優秀認真的演員,為這部戲傾盡心力創作,才得以讓此劇出色。
這部劇我想可以思考:關於「執念」、關於「愛」,身在紅塵每一個眾生是怎樣的走過自己的棋局,怎樣去理解與了悟,是跨越或是反覆與自己搏鬥。不同的生命選擇,不一定有對錯,有時只是立場不同。
情起而深,毀於執念,
絳辰與裴洛、柳維揚與陶紫炁、陶紫炁與桓欽,皆是如此。
OST『紅塵錄』中的歌詞「此心可悟不可修。」在心中一震,學習能放下的執念就讓它離開;無法放下的我們試著與它和解。
「有形的香體,無形的香韻,這都是他的本質」。
不執迷於「有」的表象,知曉「無」的本質,
不再執著「有」、「無」,不再堅持「善」、「惡」、「對」、「錯」,
體驗過「無情」、『無常』,也許才能懂得「有情」、『恆常』。
《沉香如屑.沉香重華》不只是一部傳統的愛情仙俠劇,也不是紓壓爽劇,它願意花時間好好的醞釀與鋪陳,仔細豐富每個人物的行為邏輯,人物刻劃細微,總讓人有許多感觸,甚至能讓我們反向思考自己。《沉香如屑.沉香重華》講述出兼顧弘大與細節的有深度故事,飽含東方文學、佛學、禪億。
只因我的修為淺薄,尚不能理解所有的意涵,也沒有卓然的文采可以表達,謹以此文章,記錄這個夏天觀劇的美好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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