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綠篇-7>
*提醒您,您正在閱讀──小綠的日記*
阿實的家,是很傳統的日式建築。
屋子和庭院間還有一條長長的外廊,我喜歡坐在那個廊道上,看著陽光普曬的庭院,萬物生機勃勃。
突然,阿實的身影出現在那燦燦的陽光下,讓人不敢直視。
「小綠,晚上要不要跟我去看螢火蟲?」
然後阿實開口了。
「阿實,真的嗎?」
阿實的邀約,像一個珍貴的禮物,一個讓我期待了很久的禮物;它讓我開心的笑出聲,眼前沐浴在陽光下的阿實閃閃亮亮的,就跟在醫院我初見他那時一樣。
「等傍晚不那麼熱我們再一起去村子裡走走,再去公園的空地那裡,有很多螢火蟲噢!」
太好了!是我跟阿實約好要一起看螢火蟲的公園空地。
「好啊!」
阿實果然是阿實,就算是一年前,還是我認識的那個貼心的阿實。
總算,我們的約定要實現了!
我們約好一起看螢火蟲!
而我要在那漫天的綠光之下向他告白,這是我的願望,也是我回來的原因。
跟著阿實穿梭在村巷間的小路,偶爾,阿實也會停下來跟認識的人揮手打招呼,那些陪伴了他許久的景色和熟悉,是我羨慕的日常!
夕陽暈染得天空顏色粉粉紫紫的,很是漂亮。
我跟著阿實走過他的學校,他常去的舊書店,他是個盡職的導遊,介紹得毫不遺漏;直到我們來到一處偌大的林地,他宣布:「我們到了。」
是一個好大的公園!說是森林也不為過了。
果然是鄉間的公園,這要在城巿裡是多麼奢求的一個平靜地。
在正式進入森林之前,有一片略整理過的空地;也像城巿裡的公園一樣,有少許罐頭遊具和健身設施,只是年久失修顯得荒涼。
我和阿實各自坐起一個盪鞦韆上,就在那裡等待天黑,等待綠光精靈的到來。
鄉間的夜晚有一種靜謐的美好,單單只是坐起這裡,享受著逐漸涼去的夏風,心靈似乎就能平靜下來。
關於我心上掛了顆定好時的鬧鐘這種事也變得遙遠了,遙遠得跟我毫不相關。
它是不是要停止了,我不知道!
它是不是已經停止了,我更不知道!
我知道的,只有此時此刻,我跟阿實在一起這件事。
「待這裡習慣嗎?」
今天的阿實似乎很多話。
「嗯,奶奶跟阿實都是好人,謝謝你們給了我一個很棒的回憶。」
我老實回答。
在短暫的生命中,感謝老天讓我遇見的都是很棒的人,奶奶是、阿實是,月見醫生也是。
「我是一個好人嗎?」
阿實若有所思的反問自己,開始盪起鞦韆。
鞦韆盪著,反覆發出了鐵鏽磨擦的聲音,吱-吱-吱……
「我一直很擔心,沒辦法長成一個很棒的大人,好好照顧奶奶。」
阿實在鐵鏽的交響樂中繼續說著話,他越盪越高了,有一種遙不可及。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要對妳說這些,不過如果是小綠的話,一定可以明白我說的話。」
阿實終於慢了下來,任晃動的鞦韆在我身邊停下,看上去略顯稚氣的臉突然好像長大了。
他擔心著奶奶,奶奶何嚐也不是擔心著阿實呢?
「我相信如果是阿實的話一定沒問題的!可以把奶奶照顧得很好。因為阿實你給了我勇氣啊!」
此時我總算發現,原來讓我回來的不止阿實,還有井田奶奶。
我一直那麼喜歡的井田奶奶很溫暖又很疼愛我,我好擔心奶奶啊!
「勇氣?」
阿實不好意思的笑了出聲,大概覺得自己沒有那麼大的本領。
「跟著綠光走的勇氣。」
但是,阿實就是有這個本領,讓我不猶豫的勇往前進。
「小綠是跟著綠光來的?」
聽到我跟著綠光而來,阿實突然停頓了一下。
「嗯!」
我不想欺騙阿實,所以不加掩飾。
「那麼妳也是……即將離開的人嗎?」
阿實是這個村子的人,所以他知道那個傳說:亡者的意念由綠光而來。
「嗯。」
阿實知道那個傳說,所以他也應該知道我會出現就是因為那個傳說。
我們對望,夜幕降臨了,漆黑中開始出現了一點一點的綠光,小小的綠光四處飄移,映著滿天星斗,四周很安靜,安靜得只剩下我們的呼吸聲和對話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