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 | To be, or not to be.

他數不清今天是第幾個夜晚了，是哪一天或在哪都無所謂了，那些戰爭與仇恨對他來說就像日常一樣，毫無新意。他來這間餐館一向都只點一杯最便宜的酒，他也不在乎喝起來味道如何，只要能延長回家的時間就好。

「你不覺得我和那部電影的女主角長得很像嗎？」女子忽然開口問道。

「嗯。」坐在她身側的男子抖了抖菸後回道。

女子橘紅色的頭髮讓他想了起來，他第一次進這間餐館時，也看過這對男女。他們當時也是和現在一樣，講話沒頭沒尾的。而比起女伴，那西裝革履的男子和老闆講得話還比較多，他當時還猜測著這對男女應該是最後一次見面了，卻沒想到今晚又看見了他們。

「你有在聽『美國之音』嗎？」女子邊摩娑著手裡的紙條邊問道。

坐在她身側的男子只是碰了碰她左手的指尖，並不作答。

「她死的真戲劇化，不是嗎。」女子漫不經心地說道。

在吧台後方忙碌的老闆聞言驚訝的抬起了頭，半是關心半是好奇的看向了眉頭緊鎖的男子，但男子依舊不發一語。餐館霎時間陷入了靜默，再明亮的燈光在此刻都掩蓋不住如夜色般漸濃的疑問，他等待著，和空蕩的街道一起，等待著一個答案。

「她死於一場意外。」不知過了多久，男子一個一個字地慢慢說道。

「不，是命運使然。是一體兩面的，不是生就是死。」女子強硬地回道。

他忍不住從酒杯中的倒影抬起了頭，仔細端詳著女子，從她潔白的手指到深紅的裙子，還有她一頭顯眼的橘紅色的頭髮，有一個聲音告訴他，他似乎遺漏了什麼訊息。忽然有鳥禽的利爪從夜色中浮現，他若不及時想起，將會被永遠擒住而無法忘懷。而他急迫的視線停留在了女子長而捲翹的髮尾，他想起了，原來，第一次見到的女子留著的是一頭俏麗的短髮，與她是如此形似。

女子等不到男子的回應，於是她放下了手裡的紙條後，起身，優雅而安靜地離開了餐館，最後她橘紅色的頭髮也隱沒在了夜色，如早已回至山間的夕陽。當那沉默的男子也終於離去，他忍不住在離開前看向了那張被留在桌面的紙條，但紙條上卻只寫著一句話 To be, or not to b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