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他開始到公司上班時,總會比別人早到。因為他要趕的電動火車,每次都誤點。幾次遲到被主任訓斥後,他就只好搭最早的那班車上班。
開始覺得摸黑起早好累,可是自從阿茶來他公司上班後,他就對上班這回事充滿期待。每天他都會在車站附近打包簡易的早餐,然後在公司的食堂挑個靠窗的位置用餐。這樣,他可以第一時間看到阿茶抵達的樣子。
一般她都會紮起馬尾,穿上及膝的長裙搭配素雅的上衣,腳步輕快地步入辦公室。而她左肩都會背個米色帆布托特包,而右手就會提包Ikat tepi奶茶,邊走邊喝。
這時的阿茶如晨曦般,洋溢著少女的青春、灑脫,有滋有味地自在享受每口奶茶。每天看到這幅賞心悅目的畫面,他都忍不住用手機拍下,然後偷偷移傳至雲端的加密檔案夾,命名為——「茶不到你」。
這個暗戀的視角,是他慘白年少最大的秘密,他從來沒有告訴過任何人。
有天阿茶的電腦出了問題,他被點去幫她修理。看到阿茶喝剩的奶茶掛在窗邊的鐵鉤上,他打趣地說:「我看你真的是奶茶生的,天天喝都喝不膩!」
阿茶呵呵地笑起來:「對啊對啊!這攤的奶茶實在太好喝了。你要嗎?改天幫你打包一份,你就知道有多好喝了!」
他聽了受寵若驚,心底暗爽,馬上爽快點點頭:「要啊要啊!有人請喝茶,不喝白不喝!」
「不過賣茶的uncle早上告訴我,他家有事,要下個星期才能開檔,等他開檔了再買給你。」
「沒問題,我可以等。」
可這一等,就等到阿茶要出國唸書的前夕了。那天是阿茶來公司的最後一天,他如常坐在那個「暗戀視角」的位置,阿茶也如常到來。唯一不同的是,她手上的奶茶多了一包。
他雖然開心得要命,但還是不敢直接衝出去接過奶茶大口大口地喝,等到阿茶訊息他了才打算去領這個福利。可偏偏不巧的是,公司的伺服器卻在這個時候被人惡意攻擊,搞到整間公司的網絡癱瘓,他被急召去解決。
他那半桶水的電腦知識,實在沒法解決這棘手的大麻煩,結果搞到老半天,也搶修不果。午餐都沒時間吃,只能隨便塞個麵包充飢,連阿茶下班走了,他都渾然不知,更別說跟她道別。還好上個禮拜公司已經幫她辦了個簡單的餞別聚餐,他來得及跟她握個手獻上祝福。
可是那包掛在窗邊的奶茶,他卻來不及喝……
(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