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謠一:天使輓歌 02
這名躺在病床上的人,實際上並沒有外表看來老邁。他無神望向窗外,柔和的陽光,一分一秒,聽著自己規率心跳聲,傳達在一旁的醫療監測器上,充滿安定感。
這真的是安定感嗎?
或者,躺在這裡的,只是一具毫無靈魂的軀體……
忽然,房門被敲了幾下。他轉過頭,對門外出現的人,顯得充滿驚訝。
「路西法先生……」
「薩利先生,過幾天,就能結束。」
這句話,是真誠的,如同黑暗中的一束光芒,給絕望的人一線希望。
路西法,走進病房,毫無表情的坐到病床旁。
「真……真的!?我本來以為您已經放棄……我真的不知道要怎麼感謝你……我真的不知道……」
他的眼框開始浮現淚光。伸出病弱雙手,感激握住路西法的手。
手背上的靜脈注射針管,因為激烈移動,而倒流出血液。細微管子內,原本清澄的藥劑液體,慢慢被逆流染缸。路西法,微微露出厭惡神情,並很快將手抽回。
「不必感謝我,只要給我應得的。」
「當然……當然……」
他從枕頭底下,取出一個包裹,小心的,掀開上面包裹著的紙。
一疊的,歷經歲月皺折的鈔票,因為年代而微微變色,出現在眼前。
「如果可以,這筆錢的確可以讓我有個新的生命……可是……可是……我終究無法忘掉這些仇恨!路西法先生,這是我僅存的財產,請救出我女兒,為我復仇!讓他們死在最骯髒的地方!」
「我會的。」
路西法再沒有其他回應,也不想回應。
他將錢收進大衣,站起身,頭也不回離去。
這不是筆小數量,也正因為如此,他對成為所謂的善心人士,完全沒有興趣。
他不想假惺惺的勸對方忘掉仇恨,用這筆錢,重新開始自己的人生。
傭兵獵人,這就是他的工作,往往建立在他人之間的仇恨,與衝突。
解決這些衝突,為仇恨作了結,才是他應該作的,也是雇主對他的希望。
就算,有人會因而付出生命……
這也是,他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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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很快暗淡,街頭路燈再度亮起。
立體雷射招牌一個個緊緊閃起,伴隨著漫妙音樂,希望能藉此吸引到顧客。
城市上空,輛輛浮空車,順著高速道路,不間斷穿梭,如同美麗流星。
小巧的街道清潔機,在人群中移動,隨時清除行人所丟棄的垃圾。
繁華鬧區內,人來人往,一個個,一對對,親人與親人,朋友與朋友,愛人與愛人……
月亮慢慢昇起,再度照耀出潔白光芒。在這裡,一切那麼平靜,充滿和平氣息。
而這一切,真是顯得格格不入,對於出現在這裡的天使,路西法……
既然是被打下凡間的天使,充滿悲傷的地方,才是他應該去的。
他感覺,他從不真正屬於這個世界,如同是被遺忘的一群。
或許,不是這個世界無法接受他,而是,他無法接受這個世界,他不想讓這個世界接受。
一步步,帶著悲傷羽翼的黑天使,踏上白亮石階,走進他眼前的殿堂。
「客人,您的服飾……」
E.L.餐廳內的首席服務生,穿著傳統唐服,帶著虛假的職業笑容,打量路西法一身漆黑寬大的服裝。這是間高級餐廳,從他當門以來,從來沒有人可以不著正式服裝就入場,從來沒有。
但看來,這項成就,即將被破除。
黑天使甩開大衣,取出 雷神Thor 9.9mm RoundFire 回應一切。
首席服務生見到這挺機關砲,驚叫怒罵,立即跳到隔壁房間,連通告警衛的警訊鈕都來不及按。
低沉的,雷神被釋放,圓輪槍身高速旋轉,開始激情怒吼……
餐廳內,到處是傳統中國龍鳳雕,巨大花瓶,木雕花盆,喜紅主色,奢侈華麗到快失去美感。
豪華主廳內,坐了不少桌的人一同用餐。家庭聚餐,朋友歡聚,同事交際,公事應酬,與穿梭其中的服務人員。
最角落大圓桌,最緊鄰逃生門,最具戰術地位的餐桌,有兩名似乎是在場身份最高貴的人坐著,一邊聊天,一邊享用著中華美食。
四周的保鑣,都圍坐在周圍的圓桌,如同衛星環繞行星。他們桌上,則都意思性的擺放幾樣小菜或零點,不好意思平白佔據這個位置。
一步步,帶著一股熱風,路西法走進來。
他靜靜站在入口的地方,觀察巨大室內,不再移動。
幾個人,開始注意到他的存在。不到一分鐘,所有人都望向不發一語的望著路西法。
保鑣們都注意著他,但動作都慢下來,好準備對任何情況作出反應。其中一名,雙眼雖然還盯著路西法,手卻慢慢將茶杯放回桌面,為自己拿個熱騰騰包子,咬了一口。
穿著旗袍的女服務員,走上前去,想知道有什麼可以幫忙的地方。很快,她看到某樣東西,發出高分貝尖叫,向內跑去,極度恐慌。
就在這時,一陣機器快速旋轉的摩擦聲傳出來。
最後座的保鑣中,其中幾個人,認出這聲音,代表巨大危機。
大事不妙!
他們都準備站起身來,取出自己的武器。
「不要抵抗!」
路西法一聲喊叫,更讓情況急轉直下。
一名保鑣,他太好,太盡忠,反應太快,搶在所有同伴之前,取出自己的衝鋒槍,也取出自己的不幸命運,所有同事的不幸……
路西法比他更快,並先一步釋放出雷神壓抑已久的憤怒。
退出的彈殼,化為陣雨,金亮而持續,撞擊著地面。
如同巨雷響起,掀起萬丈波濤。
雷神的憤怒,抓破他的顏面,豪不留情。完整的頭顱,立時化為一片血肉模糊,向後噴灑而去。
位在他身後的同事,起先看到一團鮮血噴襲而來,還沒弄清楚狀況,緊接著,一陣撞擊,劇痛,然後是完全的無色彩,無知覺世界。
兩名保鑣,立即喪命在雷神狂威下。
這時,開始有恐懼尖叫聲傳起,在場無辜的人們才知道發生什麼事。
不到一秒,雷神怒吼再度響起,蓋過所有凡人尖叫。
驚訝中,所有保鑣目睹兩名同事的死亡,全都取出武器預備還擊。
下一名,雷神貫穿他的腹部,在背部咬穿一個大洞,還有一條條血腸突出來,就像繩索,又像顫動的蛇,晃動身軀。
第三名,第四名,第五名,第六名……太快了,一切來的太突然,他的同事,全都被殺的毫無還手餘地。
總算,他順利取出自己的武器,冷靜擺好正確姿勢,全都是同事犧牲自己所換來的寶貴時間。
他射出第一發子彈,感覺後座力的震動。太趕了,他應該多描準一會。
第二發,第三發也沒有命中,他甚至不確定子彈將往哪裡飛去。
這是個最致命的錯誤,即將為此付出慘重代價,並且不再有機會可以在未來的人生重犯一次這樣的錯誤。
路西法將雷神機關砲轉向他,動作帶著不可思議的平衡與優雅。
比痛覺神經傳導的速度還快,他的胃被炸穿,心臟露出來,持續激烈跳動著。說起來,這是個不幸。如果沒有馬上喪命,等待他的將是一段持續數分鐘的漫長死亡時間。
最後的,也是反應最慢,最偷懶的保鑣,嘴中還塞著肉包,開始蹲低身影,才正開始試圖從懷中取出衝鋒槍……
太晚了。
一發,兩發,三發,四發……雷神的究級憤怒,狠狠咬破他的咽喉,貫穿,只剩周遭的表皮勉強連接著頭顱與身軀。終究,在頸動脈噴射威力下,整個腦袋噴射般飛起,正式離開身軀。
他睜圓雙眼,佈滿血絲。嘴中潔白包子,開始被喉管逆噴而出的血染紅。
無聲中,他的頭顱總算掉到地面。從他的雙眼看出去的世界,是一幕很奇特的景象。
頸部一陣劇痛,然後感覺自己被炸飛,接著落地,看著自己還站立的身軀,少了腦袋,依然不斷有鮮血自頸部冒出……
怎麼回事?一切全都發生太快。
才三秒吧?不,或許還不到。
大腦的血液終於完全流失,他的視界在極度疼痛中,逐漸化為一片黑暗。
最後,他總算看著自己的身軀倒下,倒向自己,雖然還來不及懺悔自己的愚蠢,至少最後,他的頭顱又回到身軀的懷抱。
很詭異的,不到三十秒,主廳內再度回歸死寂。不同的,是空氣中充滿的煙硝味,還有大量死亡味道。
痛苦呻吟的聲音傳來,幾名沒有立即死去的保鑣,在地板血泊中,掙扎著。沒有人想死,但現在,他們的活存,只是在延續痛苦,沒有絲毫其餘意義。
路西法的雙眼,微微透露出光輝,雙手對這些痛苦呻吟作出回應。
他手中的雷神再度狂吼,噴發出致命憤怒。一團團鮮肉被打碎的嘔心聲音再度傳來,並且噴濺到天花板上。
至少,現在他們已經沒有任何苦痛,永遠安息。
細微的,躲在餐桌下的民眾,驚恐啜泣,完全不曉得發生什麼事。
所看到的,是兩個人的腦袋化為血糊,倒了下來,然後是一陣激烈槍戰。
所有人,都驚慌躲到桌子下。但也本能知道,如果真要射擊,這桌子絕無法抵擋住任何一發子彈。
那麼,他們是在躲避什麼?
躲避突然降臨的漆黑死神?
躲得了嗎?
許多人,都是第一次感覺死神是那麼的靠近自己。想到這裡,哭聲越發強烈。
急促的腳步聲忽然從身後入口響起。沒有遲疑,路西法再度釋放雷神,猛然轉身。輕盈大衣,隨之飛舞。
幾名餐廳保全人員,拿著玩具般電棒,從入口轉角處衝進。
在遠處警衛室的他們,只聽到陣陣爆炸聲傳來,完全不知道發生什麼事。
待看到路西法手中急轉低吼的雷神,望向他們,都本能覺得死神就在眼前。
路西法沒有立即擊發,給他們一個仁慈的機會。
「放下武器。趴下。」
他們很乖,也很聰明。在雷神無上威力下,完全照作。
現在,整個餐廳內,只有兩個人依然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卬自吃著自己的中國菜,當作沒有事情發生,偶而,會有歡樂談笑聲傳出。
他們是對自身處境毫無知覺的白痴嗎?
不,他們身處的地位,讓他們徹徹底底瞭解自己的處境,並早已為任何情況作好心理準備。即使走到生命盡頭,他們也必須帶著氣度離去。這是個富裕的一生,不必懷疑。就算是犧牲無數窮人得到的生命幸福,也是幸福………
裝模作樣的嘔心傢伙。窮人們一定這樣罵。
路西法讓雷神垂向地面,再度邁開腳步,向談笑中的兩人走去。
「史踹克先生?」
「什麼?誰?」
談笑聲被打斷,餐桌上的兩人一致轉頭望向路西法。
「你的客人?」
「我就是史踹克,您是?」
路西法沒有回答,他也不需回答。
映在路西法眼簾,史踹克並不是個癡肥胖子。相反,是位充滿成熟魅力的紳士。淡淡的,粗獷的,男性香水味。優雅八字鬍,高貴完美服飾,充滿教養的談吐儀容,任何人必將為他著迷。
事實上,早在路西法踏入引發槍戰前,就有不少年輕女仕的目光一直停留在他身上。
「先生,用過晚餐嗎?坐,不要客氣。」
「請立即跟我走,史踹克先生。」
他們都帶著不悅,眼神微微譴責路西法的無禮。但他們終究沒有選擇,彼此心知肚明的一點。
「抱歉。」史踹克站起來,整理服飾,面對與他一同進餐的男士,帶著歉意。「看來這位先生有急事找我,下次有空再出來吃頓飯。」
「一定!沒問題!」
帶著微笑,兩人站起,互握道別。他們也明白,這應該會是人生最後一次道別。不過,人生總是有些意外存在。
路西法帶領他,踏過一片混亂,走向餐廳外。
當門的首席服務員,在他的櫃檯前,對著視訊電話怒吼。
「你們這些警察還在他媽的―――」他忽然聽到腳步聲,回過頭,看到路西法從走道出現,腿立即鬆軟,不由自主開始抖動。「我……我……」
這次,再度看到路西法低垂的機關炮,這名服務員跌坐到地毯上,連跳進隔壁房間的力氣都沒有。
路西法沒有理睬他,正式將發威過的雷神封印進漆黑大衣,向大門走去。
史踹克搖搖頭,微微笑著,掏出一張鈔票,投進小費箱。
他們一步步踏下餐廳潔白階梯,回到祥和人群。天氣有點冷,史踹克稍微拉緊自己的西裝外套,彷彿這樣就會變得比較暖和。
平靜的夜晚,如同以往無數個夜,沒有任何事情改變。歡樂笑聲再度傳來,一個平和的世界。
閃亮星空,帶著祝福,點點照耀所有生命。
路西法走到大街旁,踏上一塊彩色地板,立即發出柔和光芒,與投射在身旁的立體少女影像。
“感謝搭乘克爾通運公司運輸系統。”
“我們的專車將盡速前來為您服務。”
“感謝搭乘克爾通運公司運輸系統。”
“我們的專車將盡速前來為您服務。”
一遍一遍,少女甜美語音不斷播放,但完全不會讓人感到厭煩。
或許,是因為才幾秒的時間而已吧?
起先,忙碌的空中快道,一個像流星的點,一輛浮空車降下,平穩的停靠到他們身前路上,自動開啟乘客門。
急促警笛聲,這時才從遠方慢吞吞響起。到底,是他們怕死而行動太慢,或是路西法的突擊行動太快?恐怕是兩者都有。
「請上車,史踹克先生。」
「謝謝。外頭的確是有點冷。」
或許,冷的不是天氣,而是他瞭解自己命運的微微恐懼。
車內密閉空間,看來有點擁擠。但那終究只是因為陰暗而帶來的心理作用。實際的空間,寬敞到可以稱為舒適。
“感謝搭乘克爾通運公司運輸系統。這是747號車,請問要到哪裡?”
「東12區,323街。」
面對電子語音,路西法冷冷回應。他向來如此,對有生命的人也只不過好一點。
“謝謝您的搭乘,請勿將頭手……”
「酒館娼寮?那裡可不是好地方,沒什麼法治。」
路西法沒有回應史踹克的不滿,很單純從口袋中取出一包硬盒煙,伸向鄰座的抱怨者。
「抽煙嗎?史踹克先生?」
「燃燒天堂!?」一掃之前的抱怨,車廂黑暗中,傳來讚賞。「我最愛的牌子。」
「我對目標的研究觀察,一向很徹底,這是我的工作。」
對這句話,史踹克激賞的點點頭。
「我想像中,最好的傭兵獵人,正應該如此。」
一陣微微傳來的晃動,才讓他們發現車子早已離開地面,進到空中快道,化為點點星辰。
路西法遞過一根煙,幫他點燃,然後,什麼都不說,什麼都不作,讓他享受著這根煙,孤獨看向窗外,陷入自己的沉思。
他在回憶自己豐富的一生嗎?
是在盤算逃生的可能?
或者,他什麼都沒有在想,只是很單純望著美麗夜景?
應該,這會是他的最後一程,他很了解,可是,他依然保持開然態度。
是什麼,到底是什麼能讓他遠離死亡恐懼,不會哭喪著臉?
路西法靜靜凝望他,只看到一種熟悉感。
生命的光輝,就是如此,一向如此……這是無法形容的……
陣陣,野狗對著夜空嚎叫,那麼不吉利。
一輛浮空車離開地面,飛向高空,帶著野狗淒厲叫聲,在黑暗中,如同載著死亡命運,加入川流不息的空中快道。
緊鄰暗巷內,一名流鶯,緊靠在骯髒黏滑的牆邊,捲縮蹲著,急促喘息。體內毒癮發作,讓她極度痛苦難受。
她搖晃的視線,看著忽然出現的兩人,似乎有點意外。很快,她伸出顫抖的手,如同希望得到一點救贖。
這兩名男人,沒有理會她。
她開始氣憤尖叫,表示憤怒,但很快,又歸於平靜。
「這地方,真是骯髒。」
「雇主的要求。」
這簡單的回答,讓史踹克再無疑問,微微笑著。
很快,他們走到一個空間,再沒其他出口的地方。幾間廢棄大樓的夾間,最隱密的陰暗場所。這裡,除了野狗與誤闖進來的流浪漢,應該再不會有外人。
路西法再幫他點根煙,遞送過去。史踹克禮貌道謝,接到手中。
「那麼,是誰雇你來殺我的?」
「薩利,塞亞‧薩利。」
「原來,你是因為薩利的委託而來……」他吸口煙,表示完全了解。「終究,整件事都是他的愚笨害了自己,也害了大家。我能說什麼?」
「你什麼都不必說。」
史踹克點點頭,贊成他的話。
這終究不是他的恩怨,說出來又如何?傭兵獵人從不該過問雇主的恩怨,有可能影響工作。
「我可以付你五倍價錢。」
「希望你不要求饒。」
「好吧,至少我會勇於面對一切……不過,你能告訴我你是誰嗎?」
「路西法。」
這個名字的聲音結束,讓他從腹背槍套,正式取出 教皇Pontiff 6.6mm Auto,迅速盯向目標。現在,再沒有退路,從這個不祥名字出現之後。
反正,對史踹克來說,已經無所謂。
「至少,我不是被無名小卒殺掉。」
他的雙眼,面對彷彿無底的槍孔,總算正式露出恐懼的死亡光芒。
史踹克舔著嘴唇,再將手中的煙湊到嘴中,深吸一口。
良久,他才呼出肺中的煙霧,並感到鎮靜不少。
他望向手中的煙,幾乎只剩煙蒂。他將這煙屁股俐落彈了一下,讓他落到牆角邊。
「可以再來一根?」
路西法冷冷點頭,將左手伸向大衣內袋。史踹克的目光順著他的手移動,並渴望看著。
「能麻煩你告訴我,黛西小姐還在你哪裡嗎?」
「黛西……在沃克那裡。」
「謝謝你。」
路西法抽出下一根香煙,史踹克露出充滿期待的微笑。
死亡天使俐落扣下板機。
夜空中,如同教皇巨聲祈福,槍聲響起,恐懼消失。
史踹克微微露出滿足的笑容,眉心中彈,雙眼開始失去生命光采,只有短暫痛苦,向後倒地。
最突然的殺人方法,絕對也是最憐憫的,無需質疑。
或許,這就是黑暗天使所能恩賜罪人的無上禮讚。
滾燙彈殼落地面,發出清脆撞擊聲,滾了一圈,落到史踹克腳旁,燒灼高級西裝褲管。
路西法走上前去,不悅踢開彈殼,蹲在已失去生命的史踹克遺體旁,伸出手,將那已看不到任何東西的雙眼閤起。
他將一整包燃燒天堂,放到他已無力的手中,替他握緊,取出第二根煙,放進他微張的嘴中,替他點上火。
路西法站起身,顯得有些疲憊,有些孤寂。
月光下,他轉身,向巷外走去。
潔白月光灑落在他身上,彷彿,也成一片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