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壞人在暗處蠢蠢欲動（上）
晚間八點五十分，港口之都『崔丁』的西南角落處一間不起眼的酒吧，明明是個門可羅雀的地方，卻難得在門口掛上寫有『包場』的木牌。
傳送的魔法陣毫無預警地在門口出現，隨後一名以斗篷遮擋面容的男人，從魔法陣走出並匆匆轉進酒吧內。酒吧裡面幾乎坐滿了人，他們統一穿著暗色輕甲，被黑色面罩遮擋大半的面容下，藏著一雙雙陰暗而銳利的目光。
男人拉緊帽沿不作聲色地走到最裡面的座位，與周圍滿是人的圓桌不同，這處的桌子只坐著一個男子，男子有著一頭金髮、穿著亮眼的純銀鎧甲，身邊還倚著鮮紅色的朗基努斯槍。
「琰。」男人在他面前坐下，又問，「狀況如何？」
「你來了。」被喚作琰的金髮的男子丟下手上的雞腿，灌了一大口酒後才開口，「按你的要求，確實將落單的都獵殺了。」
「數量呢？」男人並不滿意這樣回答，接著又說，「如果不能有效的削減他們的數量，就不能保證我們一定能拿到領地！」
「那又如何？」琰漫不經心地又說，「反正都找到『方法』了，就照這『方法』將他們都打趴不就行了？領地戰一個月只有一次，至少這個月的收益能進口袋就行了！」
見琰這得意自滿的樣子，男人沒有說話，斗篷下的手卻悄悄伸向腰間，但還沒碰到法杖，他便感到脖子傳來金屬特有的冰涼感，原來是旁邊的刺客察覺他的意圖，轉瞬就將刀架在他的脖子上。
「嘖嘖……你難道不知道我們家的成員有多優秀嗎？失心。」琰慢悠悠地嚥下雞肉，把骨頭往名為失心的男人臉上一丟，戲謔地說道，「就憑你要暗殺我？還早一百年！」
「你現在是想過河拆橋嗎？！」失心憤怒地吼道。
他早該猜到了，像他們這種為了錢來玩遊戲的人，一直都是這樣。
他們的訴求很簡單，能賺錢就好！他們很貪心，想把所有的錢都握在手裡，為此，他們願意把所有能用的方法都用上，就算會傷害到誰也無所謂！
「嘖嘖……你怎麼含血噴人呢？失心。」琰捏起男人的下巴，眼底滿是笑意，「放心吧！你帶來的那些人，我不會虧待他們……」
聞言，失心鬆了口氣，「那……」他愣了愣，這才驚覺對方話中有話，「難道說你……」
琰咧開嘴笑道：「就是那個『難道』，你真的很聰明啊！要把你處理掉我也是很捨不得，但誰叫你這麼貪心？少你一個分錢，兄弟們都可以多吃幾頓飯了！」
「不！等等！這個我們可以再商量……我就拿三成，不！我拿一成就好！」
「喔？總算拿出誠意了啊？」見失心面露驚恐甚至還微微顫抖，琰的笑容幾乎要裂到耳邊，他放開失心的下頷，笑容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太遲了。」
「動手。」
隨著這聲冰冷的話語傳入耳中，男人只覺脖子傳來劇痛，鮮血宛如噴泉在他眼前飛濺，他抬手想從腰間取出藥水，身體卻不受控制地倒下，躺在溫熱的血泊之中，視線逐漸模糊之際，他彷彿聽到琰那滿載笑意的嗓音。
「當作餞別禮告訴你，一共解決了五十人，啊不對！加你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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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計五十一人。』
澪看著眼前的報告，拿著平板的手不自覺地微微顫抖。剛上班就被叫進經理辦公室，她原以為是子母機的懲處結果出來了，不料迎來的卻是更大的燙手山芋。
她手上的報告書來自方舟本廳，內容大概是昨晚七點到九點間『育英醫療機構』收到大量昏迷案例，目前仍在醫院進行診治。
這五十一人被緊急送往醫院時，無一例外均是戴著『頭戴式實境裝置』，因此方舟判斷昏迷原因與裝置有關，並要求『無限遊戲公司』的產品研發部協助調查。
協助調查……還真是輕描淡寫的要求，都發生了這麼大的事了，如果不能證明這件事是來自外部的惡意攻擊，而被方舟判斷為裝置本身的問題，市面上所有的實境裝置都要回收不說，公司也會蒙受巨大的損失……
澪深吸了口氣穩住心神，朝坐在辦公桌前一語不發的經理看去，男人顯然沒比她少煩心，他將大半的臉埋入手中不停地按壓著太陽穴。
過了一會兒男人才改以手支著下頷，「……這工作本來應該是由萊恩領著『頭戴式實境裝置』小組調查，但他昨晚也被送進了醫院……」男人頓了頓又說，「兩組的人員妳都可以自由調度，董事長要求得在這週處理完畢。」
話說到這便沒了下文，自知他還有話要說，澪耐心等候著卻驚見總是游刃有餘的經理面露疲態，「如果下週還沒解決的話……妳知道的吧？」
簡單來說，就是處理不來就革職是吧？
「……好的。」壓抑著內心的不安澪朝男人鞠躬，「那我就先離開了。」
踏出辦公室後澪朝飲水間走去，用熱咖啡開啟一天的工作這是她的習慣，但腦中紛飛的資訊卻讓她連走進飲水間都沒發現。
實境裝置與原因不明的大量昏迷？澪下意識聯想到自己的健康報告，假設這些人都有腦部脆弱的問題好了，又為什麼會同時陷入『過度刺激』的狀態？
太多巧合同時發生，縱使澪不想去揣測這種可能性，但就目前的情況來看……已經可以確認這是人為問題，也就是說……『實境裝置』確實遭人破解並利用了……
今天已經星期三了……就算六日都加班，也只有四天的時間……四天內要徹查『亞拉娜』的紀錄還要找出裝置問題？並鎖定嫌犯？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妳的表情像是被甩了一鍋屎。」
熟悉的聲音響起的同時，一杯冒著熱氣的咖啡送到澪的面前，「拿去，剛泡好的。」
「……謝謝。」澪接過杯子，輕啜了一口，「確實是……接到很麻煩的任務。」
雖然她神情平淡，貝拉卻嗅到了不妙。
貝拉剛剛拿給澪的是三合一速溶咖啡，重視健康的澪平常聞到奶精就會放下杯子，但她剛剛卻是臉色未變的喝了下去？
如果不是澪的嗅、味覺異常，那只有可能是收到她大腦所無法消化的過量資訊了……
「哼嗯——」貝里詩拿過桌上的小餅乾，拆掉包裝袋後遞到澪的嘴邊，「給我說說吧？」
澪順從地吃下貝拉遞過來的點心，隨後便將發生的事大略講述了一遍。
聽完澪的敘述後貝拉也覺得事有蹊俏，劈頭便問：「其它遊戲都沒有這個問題嗎？」
「嗯，目前的案例都是來自幻境の冒險……總之我會先……」察覺自己差點就要說出江霜的名字，澪頓了頓又說，「約談遊戲管理員。」
「那我先把工作分下去，有問題馬上通知妳。」貝拉剛轉過身卻被澪一把拉住。
她困惑地回過頭，卻見澪一臉認真地說道：「謝謝妳，貝拉。」
貝拉先是一愣，笑道：「幹嘛啦？亂噁心的！」她轉身離去，卻再即將踏出飲水間時停下腳步，「先說好！我是異性戀！絕對不會愛上妳的喔！」
說完她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望著貝拉高挑的背影，澪露出淺淺的笑容，「……那還真是可靠啊。」
早上九點三十分，正在進行例行維護的江霜，突然收到一則『亞拉娜管理員02請求通話』，她雖感到奇怪卻還是同意通話要求。
螢幕立即跳出視訊通話的頁面，面前的人帶著純白的面具，一身白衣，背後還有一對巨大的白色翅膀。
江霜率先開口：「您好？」
「是我。」
聽到熟悉的聲音，江霜一愣，「澪？怎麼了嗎？居然用公司的身分聯繫我……」
「我想跟妳拿昨天晚上七點到九點的資料，如果可以進一步鎖定範圍的話……我想拿這期間下線的玩家名單。」
江霜面露難色，「不是我不願意配合，妳也知道『亞拉娜』內的遊戲都得定時清理快取……我們家設定是保留十二個小時……」
「所以資料已經被清除了……然後因為亞拉娜的設定……刪除的快取無法找回……」恍然大悟的瞬間，澪的肩膀無力地垂下，「真的麻煩了……」
平常澪都是用住民編號聯絡涵霜，這次除了用管理員帳號聯繫外，甚至還要特定時間段的數據？
察覺事情不對勁的涵霜連忙問：「發生什麼事了？」
澪也毫無隱瞞地將事情的原委告知江霜，「……根據現有訊息判斷，應該是他人的惡意攻擊。」
「居然發生了這麼嚴重的事……」
江霜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雖然不覺得自己寫的遊戲毫無破綻，卻也不曾想過會引發這麼大的問題。
「為什麼……為什麼偏偏是我的遊戲……」
見江霜明顯受到打擊的模樣，澪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只得安慰道：「或許只是隨機找個遊戲試看看罷了……」
「不，我不相信那麼多巧合會湊在一起，肯定有脈絡可循……」江霜摸著椅臂的水晶球，一邊思考一邊呢喃，「為什麼要這麼做？這麼做對他們有什麼好處嗎？是隨機還是……」
復原已刪除的資料是不可能了，但……五十一個人？這麼短的時間有五十一名玩家遭襲且失聯，遊戲裡不可能沒有人討論！
靈光一閃地江霜連忙開始搜尋玩家們的對話紀錄，果不其然搜尋到關於『風花雪月』、『走專』遭襲的相關討論。
望著密密麻麻的對話紀錄，一個讓江霜頭皮發麻的結論逐漸在浮現她腦中浮現……
她低低地笑了兩聲，對還一頭霧水的澪說道：「我大概知道他們想做什麼了……八成、不對！他們絕對會再次動手……」
江霜緩緩抬起頭，雙瞳裡閃爍確信，「在領地戰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