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提起黑暗中世紀,首先想到的就是宗教裁判所和火刑架,但真正黑暗的還是各種腦洞大開的醫學神(魔鬼)操作,包治百病需放血、一言不合就灌腸、頭疼腦熱就開顱,聽名字,想畫面,就起一層雞皮疙瘩,但這都是中世紀人民每天面對的日常。治得好呢,是上帝保佑,治不好只怪你罪孽深重了。
聖水治百病,沒用就去見上帝吧
如果在中世紀,你得了病,首先不是找醫生,而是去教堂和修道院。
歐洲中世紀上至國王下至百姓,都是虔誠的基督徒,所以只要得了病,要麼就認為自己信仰不夠虔誠,上帝老人家在懲罰自己,要麼就認為是魔鬼在作祟。不管哪種情況,去教堂准沒錯,先跟上帝祈禱,祈禱不管用,再塗聖油,還別說很多人經這麼一折騰還真能病情好轉。
我們現在知道這肯定是心理作用,但中世紀的人不知道,他們只是以為上帝顯靈了,此後會更虔誠地匍匐在上帝面前。這樣不管用,那就請神父來唱讚美詩、念經驅魔,靠魔法治病。
如果你實在扛不住了,想接受更實際點的治療,這時候修道院的修女和嬤嬤就會告訴你:“生病就代表你有罪,只有通過誠心懺悔,得到上帝的寬恕,病才能好。”“接受世俗治療的罪人都是異教徒”。
好傢伙,都成異教徒,誰還敢去接受世俗治療,所以繼續沐浴在上帝的榮光中吧。身體強壯的,時間長了自己就挺過來了,身體差的,就早早去天國彼岸了。
如果你冒著被指控為異教徒的風險,去接受世俗治療,會怎麼樣呢?那經歷絕對會讓你懷念在修道院的生活。
鳥嘴頭上戴,是醫生還是死神?
也不怪修女們說接受世俗治療的都是異教徒,看當時私人診所的醫生形象就知道了。和現在醫生白衣天使形象不同,那時候的私人醫生身著黑色長袍、頭戴黑色寬帽,黑死病之後嘴上還帶著長長的鳥嘴面具,看著不像治病救人的醫生,倒像是索命勾魂的死神。這就是古代歐洲人所謂的鳥嘴醫生,或者叫烏鴉醫生。
這個奇怪的鳥嘴面具裏面塞滿棉花、薰衣草、薄荷,以抵禦那些黑死病人身上的臭味和病毒,避免醫生自己感染瘟疫,算是一個簡易的防毒面具,但這形象委實有些暗黑風。據說這身裝備能夠嚇走附在病人身上的魔鬼,但我覺得魔鬼沒嚇跑,可能先把病人嚇住了。
如果說形象只是暗黑,那麼這些醫生的醫療手段只能用恐怖來形容了。
中醫有五行,西醫有四體液
早期中西醫在方法論上並無二致,咱們中醫講五行,而西醫則講四體液。體液說由西方醫學之父希波克拉底提出,他認為人體由血液、粘液、黃膽和黑膽四種體液組成,體液平衡人體就健康,體液不平衡,人就會生出各種病來。所以只要病了,就針對性地把其中一項體液放出來,將四種體液再次保持平衡就可以了。
這個理論雖然不科學,但至少也不算太離譜,但到了中世紀實踐起來就出大問題了。如何保持體液平衡,最簡單粗暴的方式莫過於放血了。
放血不是簡單放,得先看黃曆
中世紀對於放血還是很考究的,不但要考慮病人的病情,還要判斷疾病的星象上升點和病人的黃道宮,然後結合行星的位置,來決定在哪里放血,放多少血。
所以在中世紀那會當醫生不但要懂希波克拉底的體液理論,還要對托勒密的星象學很精通。根據星象學理論,白羊座影響的是頭部,雙子座影響的是手臂。如果你在3月份摔壞了腦子,不好意思,白羊月不是治療的好時機,得等到太陽過了白羊宮才能看。
沒有什麼病不是放血解決不了的
在中世紀早期,放血是不被教會所允許的,因為教會認為人體是上帝的造物,凡人無權處置,所以根據基督教義,殺人或自殺都不行,不是因為違反道德和法律而是觸犯了基督教教義,當然給病人動刀子放血也是不允許的。但黑死病爆發後,普通民眾發現僅靠信仰上帝好像拯救不了自己,所以僧侶開始退出醫學舞臺,放血療法逐漸被歐洲民眾所接受。
根據中世紀的醫書記載,放血療法並不是簡單地把血管切開,放血的方式有很多種,除了用刀切開血管外,還可以用水蛭來吸血,甚至有的還要在傷口上塗抹糞便。雖然放血療法效果並不理想,但在中世紀的歐洲無論是“醫生”還是病人都把放血療法視作萬能辦法。
有病放個血,立竿見影;沒病放個血,強身健體。甭管頭疼腦熱,陳年惡疾,沒有什麼是一次放血治不好的,如果不行,那就再放一次。
不會看病的理髮師不是好醫生
放血就放血吧,只要醫生夠專業,也沒問題,但問題是放血的不是醫生,而是理髮師。為什麼理髮師幹起醫生的活了?
原來在中世紀東哥特的國王頒佈了一條嚴苛的法律:如果醫生在手術中不能百分百成功,只要出一點意外,那麼醫生就必須交由患者家屬處置。這一規定讓大多數醫生都很忌憚,加上中世紀從事內科醫生的地位遠高於外科醫生,導致人們很少願意自降身份去做外科手術,更有了“雙手沾滿鮮血有失尊嚴”的說法。
但人生了病,總離不開外科醫生來動手術啊,所以最終這個光榮艱巨的放血任務就落在了理髮師身上。畢竟理髮師平時就在人頭上動刀子,藝高人膽大,在胳膊上動刀子更沒問題了。
於是他們一手持剪刀,一手拿著手術刀,平時給人修剪頭髮和鬍鬚,看病時就給人放血、割痔瘡,一人打著兩份工,拿著雙份工資,所以當時的理髮師絕對是所有職業中的香餑餑。
據說,現在理髮店門口的三色燈箱就與中世紀理髮師的從醫經歷有關,其中紅色象徵人體的動脈,藍色象徵人體的靜脈,而白色則象徵繃帶。
那些血被抽幹而死的名人們
放血雖然針對某些病確實有些效果,但是如此簡單粗暴不分青紅皂白地放血肯定是要出事的,因此在古代歐洲死於放血療法的人不計取數,這其中有不少我們熟知的人物。
比如美國國父喬治華盛頓,淋雨病倒,感染了肺炎,於是醫生們就先後給他放了2500毫升的血(幾乎占人體血容量的一半),最後華盛頓在虛弱中死去。英國浪漫主義詩人拜倫癲癇發作,醫生同樣選擇放血治療,連續放了幾天血後,最終因失血過多而死去。莫紮特飽受關節炎疼痛困擾,接受醫生建議進行放血治療,在連續放了一周血後,終因失血過多而身亡。
接受放血療法的華盛頓
這三人都已經是18、19世紀的人了,結果還是死於放血療法中,可想而知在愚昧的中世紀,這種放血療法坑死了多少普通百姓。
當然中世紀的黑暗醫學可不止放血,更恐怖的還有開顱、催吐和灌腸。
開顱取頑石,傻子才能變聰明
當時普遍觀點認為愚笨的人腦袋裏面有石頭,稱之為“愚頑之石”,只要把石頭取出來,人就會變聰明,於是一些教士便會聯合理髮師,頭戴稱之為“智慧漏斗”的尖帽,切開病人的頭皮,然後“取出”事先準備好的石子丟入河中,告訴病人已取出頑石,今後人會越來越聰明。
上吐下瀉,疾病毒素排出來
希波克拉底認為,人體如果有疾病和毒素,通過嘔吐和糞便排出來就好了,於是在這種理論支持下,催吐和灌腸成為歐洲中世紀的人們繼放血之後的另外兩種愛好,自然而然催吐劑和瀉藥就成了當時備受追捧的明星藥品。
黑死病期間,人們為了排毒,大量服用催吐劑和瀉藥,導致很多患者過度嘔吐,食管爆裂,吐血而死。18世紀新元素銻被發現,並很快被應用到催吐劑中,作為一種有毒重金屬,銻中毒讓大量接受治療的患者死於非命。
路易十三:我為灌腸代言
灌腸,就是把液體注入肛門,使人產生排便感,將體內糞便排出,灌腸的工具一般是金屬導管或大號注射器。中世紀的醫生將草藥熬成的汁水灌腸,而灌腸的工具中又含有銻,所以在灌腸時經常會出現下麵灌,上面吐的情形,那畫面簡直不能太美。
中世紀末期,浪漫的法國人把灌腸從一種醫療手段變成了一項時尚潮流。根據當時御醫的記載,法王路易十三從1610年到1643年,總共灌腸212次,放血47次,而他的兒子路易十四更厲害,在位期間總共灌腸兩千多次,可以說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了,而且他還很有情調,特別喜歡用咖啡灌腸。
國王如此,底下的法國民眾也同樣熱衷於此,所以當時製作灌腸劑的藥劑師很受歡迎,被稱作“屁股用檸檬水的製作者”。
查理二世:被中世紀黑暗醫學折磨致死的代表
1685年,英王查理二世輕微中風。當時的御醫肯定先給國王放血啊,於是先放了一公斤血,國王就不是普通人,放這麼多血居然沒當場死去,但也沒見好轉。御醫心想,那可能是國王吃了什麼髒東西,得催吐。於是御醫團又給國王吃催吐藥,讓他吐得稀裏嘩啦,天昏地暗,接著再用亂起八糟東西調出來的藥水給查理一世連著灌了幾天腸,上吐下瀉個沒完。第一個階段治療完畢,本來輕微中風的查理二世被治成了重度中風,奄奄一息。
御醫們一看情況不妙,趕緊啟動第二輪治療。他們先把國王頭髮剃光,然後用燒紅烙鐵在他頭皮上燙,目的是為了殺死有害病菌,等頭皮燙出血泡,再一個個擠掉,第二階段治療完成,查理二世還剩一口氣。
最後御醫們本著物盡其用的原則,又在查理二世身上做起了第三階段的醫學實驗,他們把人的頭蓋骨磨成粉讓查理二世喝下,又在他的鼻子裏塞滿胡椒粉,讓他使勁打噴嚏,然後用鴿子糞塗抹他的腳底,總之一切能想到的方法都嘗試了。
經過御醫們的不懈努力,查理二世終於不用再忍受中風之苦了,因為他被徹底折騰死了。
除了上述這些奇葩的醫療手段外,中世紀的歐洲還有薰蒸、灼燒、苦修、鞭笞、截肢等各種聽上去毛骨悚然的方法,總而言之,不管有沒有用,試過才知道療效,萬一上帝保佑,把病治好了呢。所以在中世紀的歐洲,千萬不要得病,要不然沒有病死,也得讓各種酷刑般的醫療手段折磨致死。直到文藝復興之後,隨著人文主義的興起,人們開始掙脫基督教在思想上的種種束縛,歐洲醫學也開始從宗教指導逐漸走向現代實證學科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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