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數時光 第一部 第十六章

洪水聽到了聲響卻也只是側身瞄了一眼後方，並沒有讓視線離開老太婆，因為背著光所以勉強只能看出是一個男人的身影。

那男人又再說了一次:「你剛剛說要附誰的身?」

老太婆站了起來，疑惑的表情慢慢地變成驚恐，似乎準備要逃跑，但在洪水虎視眈眈下卻不敢動作。

洪水保持警戒的問:「你是誰?」

那男人終於露出臉孔，他也終於看清洪水的臉孔不禁有些驚訝，他脫口而出說:「你怎麼在這裡?」

洪水也有些驚訝隨後又恢復面無表情:「林檢察官才是，這個時間點怎麼在這裡?」

林墨俞轉頭不悅地一喝:「剛剛說的附身是怎麼一回事?」

老婆婆發抖地說:「大人，我只是......只是。」

洪水安撫般地說:「兩位似乎認識，放心，我沒打算答應。」

墨俞仍舊皺著眉頭的看著洪水和老婆婆。

洪水說:「等我事情處理完再跟你解釋。」

墨俞皺眉看著包圍著洪水的「人」決定先想辦法把洪水帶出去再說。

洪水對老婆婆說:「你先跟我說你想附身到底想幹嘛?」

墨俞淡淡地說:「這傢伙之前曾經上過新聞，一開始只是偷偷坐上別人的後座兜風，甚至會附身開車，但自從可以被某些人類看到後就開始跟人『尬車』，最後害許多人出車禍，所幸都只是輕傷，不然差點被高人滅了。」

老婆婆有點敢怒不敢言的嘀咕:「我都死了想享受速度的快感也不行。」

洪水問:「十二年前有多名青少年死亡的重大車禍是你造成的嗎?」

老婆婆翻了個白眼說:「老婆子年紀大了頂多偶爾活動筋骨，對死小孩沒興趣。」

墨俞說:「的確不是她做的。」

洪水看了墨俞一眼問:「你怎麼能確定?」

墨俞說:「因為當事人們在這裡，你看不到嗎?」

這時圍在四周的鬼魂們齊齊點頭、嘻笑，隨著鬼魂的騷動讓隧道內更加陰寒。

洪水望向四周漫不經心地說:「看來你也看的到呢。」

聽到這樣的回答，墨俞心裡有點不舒服，他忍了下來說:「活人最好少參和這些事，沒事別找死。」

洪水看了一眼墨俞，勾起了一抹淺淺的笑說:「來不及了。」

隨後不等墨俞回答，她轉頭認真的問老婆婆:「雖然不可能讓你附身，但為了感謝你的幫忙，今晚妳願意跟我出去兜風嗎?」

老婆婆哼的一聲說:「你又想幹嘛了?」

洪水說:「我已經知道我想知道的了，所以你不要亂來我就不會再揍你了，接受了話就走吧。」

老婆婆表現的心不甘情不願的樣子，身體還是很誠實的馬上飄了出去。

在對話中，墨俞一直想插話但最後還是忍了下來，直到事情已成定局才無奈地開口說:「你等等最好別看後照鏡。」

洪水聽到這句話後，眼中恍然，隨後點點頭走了出去。

墨俞看了看留下來的鬼魂少年少女們，聳了聳肩說:「我今天有開車，你們今晚可以跟著一起去，但誰搗亂我就揍誰，聽到了沒?」

少年少女們面面相覷，隨後爭先恐後的跟了上去。

***

月光下，老婆婆坐在洪水的後座，看著風景倒退滿足的嘆了口氣。

洪水問:「開心嗎?」

老婆婆說:「怎麼不開心，奔馳的感覺很自由啊，在我那個年代女性根本不可能做這些事情，可惜我現在也只能趁傍晚時出去活動活動。」

洪水問:「您難道沒辦法隨時離開嗎?」

老婆婆笑著說:「我之所以可以停留在人間，是因為執著於想感受自由，飆車跟兜風都是為了不曾體驗過而做的，體驗過執著也就淡了，那群孩子卻又成為我新的執著，地方神明憐我才允我等時間到了再與他們一起上路，現在隧道被封也沒車了就偶爾出去跑跑步，終究還是回到這裡。」

洪水笑了笑，專心騎車不再說話。

老婆婆也沉浸在回憶中，突然飄離了後座，洪水在風中隱約聽到她說:「難得出門，不能附身騎車好歹要活動活動，不然太可惜了。」

在後視鏡中，洪水看到老婆婆落地後一個前撲，直接用四肢爬行的方式緊跟在後，一邊抬起頭露出興奮的面容狂笑:「騎那麼慢還不閃邊，恁周罵底加拉(老娘在此)。」

墨俞一開始看到洪水看相後照鏡，直接急踩剎車，害的車內的某些「人」差點穿車而出，確定洪水看完後照鏡只是讓開了路，才在抱怨聲中不遠不近的繼續跟在後頭。

兩車一人就這樣繞著社區的外環道路直到東方出現魚肚白才再度回到隧道。

老婆婆站起拍去不存在的塵土後對洪水說:「那個男人說的對，你一個女孩子別老是往這種地方跑，也少跟我們這種東西混在一起，你終究是個活人。」

洪水淡淡的笑說:「我都明白，但跟您一樣身不由己。」

老婆婆無奈地搖搖頭，轉身就看到墨俞正在跟那群少年少女敦敦教誨:「騎車和開車都要注意安全才不會出意外，不可以隨便對駕駛惡作劇.....。」

老婆婆看見少年少女們痛苦的表情忍不住笑了出來。

洪水聳聳肩說:「我頭都快痛起來了，我們去阻止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