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夏,走囉,掰。」打烊時間,酒吧裡的好姊妹拎著包包一一走出店門口,只剩她一人坐在桌邊灌酒。
寧靜的夜,她的心裡卻不平靜。
莎夏隨意揮了揮手,意識迷濛地望著離她遠去的身影,忽然想起酒吧裡還有一個人,她的視線轉移到台上。
燈光暗下,只餘台上微弱鵝黃色暖光灑映在鋼琴師的身上,淡柔的光輝讓她以為自己一瞬間看見了天使,只是這樣的幻想稍縱即逝。
他的指尖即使過了打烊時間也沒停下,流暢清脆的琴聲從他雙手裡飄出,迴盪室內。
聽著一首首抒情的曲子,那是喝悶酒時的最佳良伴,一口氣又讓她乾了三杯。她拎著酒瓶與酒杯搖晃走上舞台,身軀一斜靠在三角鋼琴上,朝他醉醺醺地笑。
「打烊了,不催我下班嗎?」
那個男人沒有說話,只是接著彈起下一首歌曲。琴鍵起起落落,聽出了那首韓劇裡的配樂,她臭著臉指揮他,「不要彈這首,我討厭這首。」
「可是我喜歡。」曲樂隨著他溫潤的聲音一起飄入她耳裡,「不覺得很美嗎?時間倒流。」
「我一點都不想時間倒流。」她鄙夷說著。那樣的過往,有什麼好倒流的?
「但我希望時光能夠倒流。」男人俊秀的臉龐牽起一抹輕柔微笑,那笑容像是記起了什麼最美好的回憶,看得她礙眼。
她身子一傾靠向他,溫熱的鼻息噴吐在他臉上。「你到底為什麼這麼喜歡這首歌?」上班時想到就彈,聽得真膩。
聞到她身上濃重的酒氣,男人輕輕皺眉,「小雅,妳不開心,但是喝太多了。」
「誰准你喊我本名了?叫我莎夏。」她不悅地發出哼笑,「還有,誰說我不開心了?」
「妳的聲音告訴我,妳不開心。學音樂的人對聲音很敏感,特別還是個盲人。」
「是啊,差點忘了你是瞎子。」話說出口的瞬間,她瞧見他奏琴的手細微地一頓,她的心中為此升起逞口舌之快佔上風的快感。
看著那雙白皙修長的手指、指尖輕輕點奏著琴鍵,她能想像這雙手對待鋼琴多麼溫柔,就不知對待女人是不是也一樣?他的琴聲能撫慰她滿是瘡疤的心靈,不知道他的肉體是否也能填補她今晚的空虛?
轉眼而逝的停頓之後,他沒有中斷彈奏,只是更加篤定自己沒有誤判她的情緒。「妳的心在哭泣。」她從來不會用這種嘲諷的口吻點出他身體上的殘缺。今晚發生什麼事了?
莎夏輕聲笑著,在他身邊坐下,高舉酒杯頭倚著他的肩膀,尖銳讚嘆著:「想不到我們Louis也是個情聖呢!連心在哭泣這種鬼話都說得出來。你不做牛郎太可惜了。」
面對她今晚的牙尖嘴利,他沒有發脾氣,只是騰出一隻手,摸索她肩頭的位置,冰涼的指尖沿著她纖瘦的肩膀往上摸,拂過她細滑的手臂肌膚,碰著了她的手背,將那杯酒拿了過來,替她喝光。
「別再喝了。」
他的語調很淡,可是她似乎聽見了不同於平時他說話的口吻,那隱含著什麼意思?一時間她分辨不出來。而她也沒有多餘的心思在這問題上打轉。
莎夏滿腦子都是他剛剛的撫觸。
帶著薄繭的手指輕輕觸碰她的時候,肌膚細碎摩擦的聲響在她耳邊沙沙繚繞,冰涼與溫熱的體溫交錯,激得她手臂上泛出淺淺的雞皮疙瘩,他略略不穩的呼吸聲一聲聲敲進她的心裡,她想,她知道為什麼他不催促她下班了。
今晚厭惡獨處的人不只是她。
「陪我喝悶酒,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嗎?」
他沒回答。
莎夏冷艷的面容露出鄙視的笑靨,腳下尖頭高跟鞋碰上了男人的西裝褲腳,細長的鞋頭隔著長褲布料緩緩摩娑,一路往他小腿上畫去,搔弄著他。
「怎麼?想跟我上床?」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