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芭寇還算是一名豁達的人,雖然意識到自己剛剛可能好心做壞事,但既然對方不願再提,那她就不會多想,現在最重要的是一起撐過這段時間。
弗雷多對於非惡性事故通常懶得在意,只要還有挽回餘地,一切都好商量,且現在對方也在消耗自己生命力來解決問題,他也不會想追究什麼。
為了不再刺激萩野霞,兩人頗有默契的開始保持沉默,靜靜等待狂風暴雨般的攻擊過去。
期間,有數頭奇形怪狀的獵殺者被巨大動靜吸引過來。
不用數秒,只要出現在視線中,全被萩野霞閃現一擊打爆!
看向滿天飛散的黑血碎肉,甚至還有不少沾黏在光芒障壁之上,弗雷多和塔芭寇都不自覺得吞嚥一口口水下去,發現自己先前還真是命大。
時間慢慢過去,終於,萩野霞像是累了,揮舞的指爪停下。
不過那流落血淚的殷紅雙眼仍是死死盯向弗雷多,看得他心裡都開始發寒,連旁邊的塔芭寇都想離遠一些。
好一會,萩野霞這才轉身,她走回原先地方重新跪坐下來,哀傷悲泣、低鳴不絕,嗚嗚咽咽聲音再次環繞迴響整片廢墟。
仔細觀察一段時間後,弗雷多這才鬆口氣,道:「塔芭寇大姐,可以解除能力了,只要不去刺激她,我們就不會再受到攻擊。」
「確定?上一次你這麼肯定的時候,結果馬上被打臉了。」
弗雷多有點無言,但事情才剛發生過也不好反駁什麼。
「......我確定,她有一些可愛的小聰明,但向來沒有什麼壞心思,連陰人騙人都不太會,只要不去刺激她,我保證不會再受到攻擊。」
說完,弗雷多自己就先解除相對障壁,一直持續使用能力,他可以很明顯感覺得出來,體內有某種能量在不斷消逝,沒事還是節省一點的好。
見臉腫腫的同伴這麼大膽撤去能力,而恐怖身影依舊只是在原地哭泣,塔芭寇也從善如流的解除平等空間。
「呼......總算可以放鬆了。」
「塔芭寇大姐,我現在動不了,妳自己坐離我遠一點。」
「OK,渣男。」
「......我是不是聽到什麼奇怪稱呼?」
邊看向哭泣身影,邊小心翼翼移動,塔芭寇離開至勉強可以和弗雷多交談的距離後就停下,畢竟她還是會害怕變異體攻擊,而能力作用範圍是有限的。
「別裝啦,看她變成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對你下手又毫不留情,我一跟你說話她就像發瘋似的要殺人,十有八九是被你玩弄後拋棄......」
頓時,弗雷多感覺有點頭痛,明明有一大堆話可以說,偏偏事關萩野霞和自己隱私,又什麼都不方便說出來,只好盡量找話向目前死亡睡眠中唯一可以溝通對象解釋。
「塔芭寇大姐,妳看我不過中高身材,更沒有什麼存款和可以炫耀工作,長相也就很普通的普通人,一點玩弄女性的條件都沒有,妳會不會太貶低渣男兩個字了?」
聞言低嘖幾聲,塔芭寇抬起手,食指輕搖,一副我書讀的少但我很懂的模樣。
「別看大姐四十多了,過去我也是有轟轟烈烈好幾......一段故事,多少還是能跟的上時代潮流,現在高富帥只是附加參考條件而已,受不受歡迎還是看另外三個字。」
看見中年女子有些得意表情,弗雷多腦海中浮起的不是三個字。
而是三條線。
但他還是很配合的詢問。
「那三個字?」
「爛、賤、玩。」
這聽起來像是什麼電視廣告裡專治各種疼痛的神藥,弗雷多覺得自己現在都快要變成最高等級殘廢,很適合來個一打治治他的無奈。
「爛,就是死纏爛打加各種擺爛,你千萬不要覺得奇怪,夢想家城市市民生活壓力大,做好人和有原則的人累得要死,搞不好還會被人嫌,做爛人就爽多了,只要能得到好處得到對方,爛人什麼都做的出來。」
「而且,很多人搞不好心裡也早就厭惡自我要求的高道德標準,只是在社會壓力下不得不擺出樣子,一有爛人纏上就可以跟著一起爛下去,這種情況下,爛人簡直就是雪中送炭的好禮物呀。」
「賤,就是無所不用其極的投其所好,即使事成前自己姿態擺得再低再賤又如何,反正把對方弄到手想怎麼樣還不是怎麼樣,沒事拍拍裸照和小影片握在手中,隨時都還可以拿出來當作條件利用,多方便呀。」
「甚至沒有任何底限和原則,藉著交往之便,連對方家人都一起偷拐搶騙,只要自己能獲得利益,什麼事情都做的出來,可惜很多人會被一開始誠懇模樣欺騙,沉淪後就不願醒來。」
「玩,玩的花樣就多了,五花八門什麼都有,時代已經不一樣,現代人關係偏向曖昧、多元和不固定,這樣正好用來舒壓,你爽我也爽,玩完不付出感情,這樣就不算交往啦。」
「弗雷多,你覺得你符合那一個特徵?」
塔芭寇煞有其事的說了一大串,雖然聽起來很荒唐可笑,但再加上眼前萩野霞哭泣身影之後,令原本覺得莫名奇妙的弗雷多也不禁重新思索起來。
十多年前,他並沒有主動靠近對方,畢竟同期同事之中有一名美女,還是個性好、脾氣好、工作能力好、什麼都很好的美女,想也知道周遭必定血流成河,所以弗雷多只是過著低調的生活。
但是,在亂七八糟的事情接二連三發生後,那時還年輕的萩野霞被莫部長私下訓斥了幾次,似乎也終於學會怎麼保護自己,開始有意識的與公司人員保持更大距離,即使有交集也盡量限於對自己沒有興趣的同事。
幾年後,周遭的人不是調走、辭職就是晉升,慢慢的原部門只剩他們兩人是同期同事,弗雷多這才漸漸和萩野霞有了交集,往來也隨之越來越多。
真正認識以來將近十年,從公事、私事再到現在這樣說不清的曖昧關係,弗雷多一路想來,似乎真的有幾分符合塔芭寇大姐所說的三字要訣!
見臉腫腫的同伴臉似乎又要更腫了,塔芭寇也適時安慰他。
「唉,看你像是有在反省,這樣還算可以啦,至少進入死亡睡眠之後,我看你就很急著來找她,連我的說明都沒有聽完,所以......」
說著說著,塔芭寇臉色一變,驚叫一聲。
「疑!?不對呀,搞不好你是來利用她?」
原本胸口就悶痛,弗雷多聽完後更想把一口老血噴在對方臉上,正想開口反駁之時,他發現塔芭寇大姐面容已是一征,這才注意到一件事情。
哭聲停止了。
跪坐身影仍在原地,但像是聽到什麼關鍵字,萩野霞再次慢慢轉過頭來,雙眼又逐漸要變得赤紅。
「當然不是!」
這一句話喊得超大聲!
過於激動牽扯各個受傷部位,弗雷多甚至感覺體內一口血已到喉間,被嗆的差點喘不過氣,他沒死在獵殺者手下,卻快要被這兩個女人給活活弄死!
好在,精神喊話奏效,萩野霞又慢慢轉頭回去,哭泣聲音重新響起。
見狀,弗雷多神色無奈的看向那位愛八卦說教的中年女子。
「拜託,放過我吧。」
「唉呀,我也是關心你們嘛,幫忙梳理一下關係,搞不好你可以從中找到喚醒變異體的方法?」
「我......除了謝謝妳,實在不知道要說什麼。」
「不用客氣,怎麼說我也是人生的前輩,可以......」
「可以了可以了,很多了,我重申一次,我一進入死亡睡眠第一件事就是要來找她,這是為了確認她的狀況和安危,她在現實世界中也遇上一些麻煩,所以才會出現在這裡,這就是全部經過。」
「OK。」
發現臉腫腫的同伴似乎真的開始不耐煩,塔芭寇也立刻改口不提感情問題,但還是很關心的繼續詢問,畢竟這個前所未見的變異體實在太強大了。
「對於喚醒她,你有什麼想法嗎?」
「目前還沒有具體辦法,塔芭寇大姐,有一些疑問我想再向妳請教一下。」
「你說。」
「妳口中的變異......」
話還沒說完,已經有創傷後壓力症的弗雷多,敏銳感覺到哭聲再次停止,他連忙轉頭看向廢墟中心。
那裡,已是空無一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