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靡全日本的魔術表演團
1920年「日本運動協會」成立,為日本史上第一個職棒球團。不過,由於日本運動協會採取首年以集訓為主、不對外公開比賽的方針,因此雖然早早就在歷史舞台登場了,但真正開啟對外第一場比賽的職棒隊卻是在隔年亮相,那便是日本史上第二個職棒球隊「天勝野球團」。
風靡全日本的女魔術師松旭齋天勝。圖片來源:維基百科。
說到「天勝野球團」,就必須先從他的母企業,名為「天勝一座」的魔術表演團說起。「天勝一座」由女魔術師松旭齋天勝(本名「金沢カツ」,カツ與「勝」同音)創立。松旭齋天勝自11歲起拜師學習魔術,靠著華麗的表演,以及出眾外貌走紅,天勝一座也成為日本最知名的魔術表演團,除了日本本土以外,到韓國、臺灣及中國等地的演出都非常受歡迎。
三島由紀夫名作《假面的告白》中,就描寫主角曾看到天勝的演出而驚艷不已,還一度因此穿起母親的服裝模仿天勝。據說連後藤新平、伊藤博文這些政府高官,都是天勝的粉絲。而ㄑ天勝的熱門程度,更讓坊間出現了「講到魔術就是天勝」的說法,以及許多仿效或冒名天勝進行演出的人。在大紅大紫下,「天勝一座」擴張為一個旗下團員超過百人的大型團體。
負責暖場的棒球隊
松旭齋天勝丈夫為野呂辰之助。野呂是魔術團的實際管理者,天勝雖然是當紅炸子雞,但主要專精在魔術表演部分,團隊大小事就必須仰賴野呂的幫忙。而當時棒球逐漸風靡日本,演藝圈有不少人私下籌組球隊,野呂便有意經營職棒球團,當作魔術團的宣傳廣告。天勝雖然對棒球沒有太大的興趣,但也同意利用棒球推廣的想法。於是1921年2月,野呂辰之助成立了職棒隊伍「天勝野球團」。
天勝野球團創隊教練小野三千麿。圖片來源:維基百科(《スポーツ人国記》)
野呂透過天勝就讀於應慶大學的弟弟,招募同樣出身於應慶的前王牌投手、在當運動記者的小野三千麿擔任教練,並網羅了應慶、立教及法政三所學校出身的球員組隊,隨後進行對外比賽。不過,天勝野球團的第一戰,就敗給了其他演員的旗下隊伍。接著天勝一座前往滿州與朝鮮半島巡迴演出,棒球隊跟著同行,僅取得1勝4敗的成績。
天勝野球團主要是在天勝一座到達演出地點時,先與在地的棒球隊進行切磋,藉此炒熱氣氛,到晚上或隔天,主要的魔術表演才正式登場。因此,球隊幾乎都與天勝一座的行程互相配合,足跡遍布各地,也曾經來過臺灣。
然而,由於小野三千麿希望能夠回歸場內當球員,於是加入了大阪每日新聞旗下的「大每野球團」,辭去了天勝野球團的教練工作。一說是小野和天勝的第一女弟子「小天勝」暗通款曲,違反了魔術團禁止男女交往的內規,因此不得不離開。(順帶一題,小野三千麿後來曾在1922年的日美棒球交流賽中登場,並且對大聯盟球隊拿下勝投,是戰前日本對大聯盟隊伍的唯一一勝)
歷史首次「日本職棒隊比賽」在朝鮮
小野離開之後,天勝野球團由同為應慶出身的鈴木關太郎領軍,並又網羅了一批新血,強化了球隊實力。往後天勝野球團再度前往滿州與朝鮮半島,這次和當地球隊的比賽結果,取得21勝1敗的壓倒性戰績。
《異端の球譜─「プロ野球元年」の天勝野球団》書封,大平昌秀著。上頭紅底人物為野呂辰之助。圖片取自Amazon
這時,日本運動協會也已經結束集訓,開始在各地進行比賽,剛好與天勝野球團碰頭。於是1923年6月21日,雙方就在京城(現在的首爾特別市)交手,進行了日本史上第一場「職棒球隊賽事」。
雙方的第一次交手,由天勝野球團以6比5擊敗運動協會。不過三天後的第二場比賽,運動協會以3比1扳回一城。雙方雖然有意再打第三場,然而天勝一座團隊另有行程,改成日後在東京進行決賽。
兩隊的殊死戰於8月30日舉行,地點在運動協會的主場「芝浦球場」。由於這場比賽將決定「誰才是日本第一的職棒球隊」,因此成為媒體焦點,更吸引滿場球迷到場觀戰。結果,運動協會以5比1打敗了天勝野球團。野呂辰之助雖然感到有些可惜,不過天勝一座即將前往美國進行演出,屆時棒球隊不只也會跟去,甚至還可能跟大聯盟球隊交手,因此在比賽結束後,又得立刻忙著進行相關籌備。
被震垮的職棒先驅
然而,就在1923年9月1日,當天天勝一座早上11點還在淺草進行公演,11點58分卻發生了規模8.1的「關東大地震」,重創東京一帶。天勝一座的總部因地震發生火災,許多服裝道具都付之一炬,只能暫緩赴美計畫。直到近兩個月後的10月20日,天勝一座才在上野公園的「慰安演藝會」登場,進行災後首次公開演出。隔年一月底,天勝一座出發前往美國,但同行成員中並不包含棒球隊。
電影明星中野英治曾經是天勝野球團的一員。圖片來源:維基百科(《キネマ旬報》1935年11月21日號)
知名演員中野英治曾受訪透露,表示自己年少時打過球,並在天勝野球團的邀約下,以月薪百圓日幣的價碼(當時上班族起薪約50至60日幣左右)加盟。中野指稱,野呂本身其實是非常忠實的棒球迷,關東大地震後也仍還是維持球隊運作。然而,某次天勝一座要前往美國時,並沒有帶著棒球隊同行,也因此解散了隊伍,如果所言屬實,推估天勝野球團的確可能在1924年1月左右,就已經告別歷史舞台。
無論如何,「天勝野球團」就這麼結束了它短暫的光陰,無法成為一支長久運作的職棒球隊,核心人物野呂辰之助則在1927年過世。
雖然說「運動協會」和「天勝野球團」這兩隊日本職棒先驅,都是因關東大地震後遭重創,面臨轉移及解散的結局。不過兩隊的失敗主因,在於他們都是單打獨鬥的球隊,缺乏整個聯盟體系的支援,光是挑個比賽對手,就得在各地舟車勞頓。這種「全國客場」的作法,自然無法有效建立紮實的經營基礎。若是遇困境解散,過往累積的努力就幾乎化為烏有。
不過,這個教訓為後人記取,往後日本再有職棒現身,並奠基了聯盟體系。儘管中間曾因二次大戰短暫中斷過,或者碰到分裂、假球案等紛擾,但終歸是延續到了今天,成為日本棒運的中流砥柱。而主持創立此一聯盟的,正是繼日本運動協會(寶塚運動協會)、天勝野球團之後成立,至今仍是球界第一大老,且一言一行都牽動著整個聯盟神經的那支球隊:讀賣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