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薩蒙斯才踏進大廳就聽見幾聲尖銳的叫罵,一個貴氣打扮的婦人朝綺湘猛噴口水。
「什麼夫人?我呸!北方來的搔浪蹄子還敢勾引我家老爺,也不打聽打聽這是誰的地方?!」
「誰的地方?不就是天子腳下?」安坐在椅子上,手肘支撐桌面,綺湘一邊搖著羽扇,一邊勾唇邪笑。「我說陳老爺,您家夫人可得多加管教,否則咱凝湘樓可成菜市場了。諸位看看,這潑婦罵街,像話麼?」
「妳這個賤女人,說誰是潑婦?!」漲紅了臉,婦人氣的發抖。「千人騎萬人壓也敢這麼囂張?不過是雙破鞋!賤貨!路邊……喝!」
連習武多年的薩蒙斯都沒能看清綺湘的動作,貴婦人保養得宜的豐美頸邊,即刻多了數把閃亮的小刀。眾人這才知道,綺湘慣拿的羽扇,裡頭居然暗藏玄機,只要按壓機關,鋒利無比的刀刃就會由扇端彈射出來,每柄都足足有四吋長。
「路邊什麼?」拿著羽扇,綺相嬌笑,冶艷襯著冷光更讓人心寒。「到這裡來,不過想做做生意,不論是我或者手下的姑娘可都正正當當,這送往迎來於法也稱不上個什麼。奉勸您還是客氣一些,我這人發起怒來,可是不管禮節的。」
「雖然當時在場的都非泛泛之輩,不過綺湘的氣勢真也特嚇人。後來她沒有動什麼手,只是收回羽扇,像沒事似的一晚都掛著媚笑,但據我所知,打從那天晚上以後,就再也沒有人敢到凝湘樓鬧事了。」
「是嗎?」難怪那天晚上綺湘會那麼生氣,幸好她沒有拿出羽扇。
「我也聽說那晚的事了。綺湘很少那樣動怒,她一定很重視妳這位姑娘。」
「我是受她朋友推薦才來到日遙的,或許是因為這樣,她會多照顧我一些。」
薩蒙斯突然抬起頭,看了我一下子之後才開口,目光灼灼。
「妳可知道,謙遜是日遙母儀天下的第一法條?」
母、母儀天下?感覺有些為難,我只好微笑著低頭閃避問題。
看見我的反應,他又笑了。「看來,那位拉德夫公子,真是妳的意中人了。或者日遙的國君,命中注定與「歌姬」沒有緣分。喝茶吧。」
而隔天一早,綺湘就帶我離開皇宮了。
馬車上。
「沒想到,妳居然拒絕了薩蒙斯?」綺湘滿臉不可思議。「妳推開一國之君,情願屈就一個小小的外來商人?」
「還好吧。」其實真正打動我的只有一句話,拉德夫說,他想保護我。這比任何愛情宣示都來的實際但真誠,我想這就是我會一直掛念他的原因。
「妳呀,」綺湘一扇子打上我額頭,力道幾乎沒有節制。「真沒見過像這樣天真善良的姑娘!將來要讓人欺負怎麼辦哪?」
「妳的扇子是凶器!」撫著疼痛的地方,原本只是玩笑話,才說出口就發現居然一語雙關。
灰眸只黯了一瞬。「薩蒙斯跟妳說了那天的事?真是多嘴。」
敢罵國君多嘴的人,普天之下,想必找不到第二人。
「擔心啥?」她又敲了我一下。「我可是修身養性多年了!」
修身?養性?真的嗎?
基於對她手裡那把羽扇的畏懼,我硬把這些問句吞下去。
(五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