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我跟他第一次見面,我拱起了身軀,荒涼的背脊暴露在空氣中,我知道人類都不是好惹的,打、罵都是日常,我依舊記得人類是如何在我花紋之下留下的層層疤痕,所以保護自己最好的方式就是保持凶狠的態度,但他就像不怕我逞兇的背脊,逕自的抱起我,不論我如何掙扎他都不放手。
從醫院回家的第一天,我待在沙發底下過了一晚,一整個禮拜他都在沙發底下探尋著我的蹤影,每次被打撈起我永遠是背脊伺候,不給他一點好臉色,還記得那天他從浴室走出看著身上的腹肌,我在他身上留下了我專屬的印記,後來他總會指著身上的傷痕指責我的不近人情。
他每天總會拿個粉色的毛線球跟我玩上幾回,就算課業繁忙、工作辛勞這就像例行公事,沒有一天被漏掉,我看著他進進出出,而他也習慣我每天嘶吼的樣子。
「你還真是不服軟呢!給了這麼多的罐罐,都不見你對我上心,反倒是你拱起的背脊,一天比一天高呢!」他輕撫著我的背,我躺臥在他的腹部享受著他撫順我的毛髮,好像這樣的日子也不錯,有吃有喝,還有專屬的貓抓板跟鏟屎官,也算十分愜意。
看著他從高中到大學,從家裡到租屋處,他帶著我經歷了他成長的過程,近兩年我能感覺到我的體力大不如前,自從那天的大病後,醫生囑咐的肉泥就再也沒有出現在我面前了,明明他知道我是多喜歡那種口感,怎麼能不給病人吃喜歡的東西呢?
我依舊喜歡躺在他的肚子上,一成不變的不只是他維持身材的毅力,還有我屹立不搖的背脊,直到他回來的某天我發現身體不受我控制的抽搐著,嘴巴口吐的白沫,不只他連我都難得的慌張了。
回到熟悉的環境我看的出來他表情變了,許久沒有一起在陽光下倒在沙發上,他看著他的書,我理著我的毛,似乎請了個長假,我很想告訴他一切安好,但身體不斷的抗議著。
我漸漸的發現意識模糊,我用盡最後的力氣卻只剩一絲絲的聲音勉強從喉嚨擠出,他將我抱在他的懷裡,依舊是那熟悉的腹肌,我看著他緩緩掏出我朝思暮想的肉泥,還有那個我明明看著火大卻忍不住把玩一番的老毛線球,漸漸褪去的色彩,象徵著它的壽命至此……「你臉上的花紋到現在看起來還是那麼兇狠呢!你真是一點都沒變!」正當我想再次展現我驕傲的背脊卻發現我起不了身,我抿下了最後一口肉泥,讓它伴隨著我的呼吸一同嚥進我的體內。
「或許我始終不喜歡你,但謝謝你拾起了當初亂七八糟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