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我待在那個鳥不生蛋的農村,在上中學前我的生活就是每天在村子裡跑來跑去,每個人都認識我,所以去哪我都有好康的,跟街邊的小販拿點糖葫蘆吃,接著晃去戲院看著那小旦唱著最近流行的戲曲,每天的日子也就這麼過了。
在那農村裡我有一個跟班叫做阿虎,他高高瘦瘦的臉上總不見笑容,卻有著水玲玲的大眼,他不愛說話老是跟在我後頭,我總是會分一根糖葫蘆,他就這麼開懷的吃著,要大概唯有這時候他會笑,就連我在戲院看著戲笑得東倒西歪,他也是連眨眼都沒有。
我家媽媽總會告訴我別跟阿虎玩,他爸爸是個很嚴格的人動不動就會教訓阿虎,我時不時看到阿虎身上的傷有時會想,他要是乖一點或許業也不會被毒打,誰讓他不聽話呢?
「阿虎!」
就算我家媽媽那麼說,每天下午我還是會騎著那破舊的自行車,在他家前面的庭院繞阿繞的,邊繞邊喊著他的名字,他總會默默的從那三合院的身處緩緩的出現,騎上他那與身形不符的小車跟在我的後頭,這樣的生活一直持續著,直到某一年的夏天。
我一如往常的在庭院前叫著他的名字但這次不管我怎麼叫喊,他楞是連個影子都沒有,我等了好些時間便氣憤地走了,走沒多遠在他家附近的一個農地裡,我看到了他,就這麼掛在樹上被風吹的搖晃著,遠遠一看還真像是在玩盪鞦韆,我將車停在樹後,想著要上前嚇一嚇他,我衝到他背後不停的搖晃著他的肩膀見他沒反應,我將他的身子轉了過來,只見他水汪汪的大眼不見了蹤影,我只看到了兩個大黑窟窿就著麼佔據著他的眼窩,但他卻笑著,那個我鮮少看見他笑得阿虎笑的很開心。
那天回家我倒在床上,據我媽說我躺了整整一個月,夏天都快過完了我的身子才好起來。
「阿虎!」
那天我拿了兩根糖葫蘆到了阿虎家的庭院,就像忘記發生過了什麼一樣的叫著,直到我聞到了一股酸臭味,那濃厚的味道從阿湖常進出的門口飄了出來,我嚥了口口水,鼓足了勇氣走到了門口,那兒擺著一口棺材,小小的棺材裡我實在是不敢相信阿虎那麼大個兒就裝在這麼小的四方盒裡,我把那糖葫蘆放在了上頭,轉身離開,直到這一個我才明白,阿虎或許走了,永遠不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