漩渦

幾個月來，除了日記，沒有再寫其他的文字。我們正陷入時代的漩渦裡，眼前的所感遠不能描述它，所有的感受不過是隨之沉淪，無力自拔。

去年年底，三年的世界疫情終於算是尾聲，中國政權也終於意識到，疫情到了該終結的時刻，再一意孤行下去，只會集體沉淪。於是，強大的控制力發揮了作用，官方發出與病毒共存的通告之後，數天內，數億人感染，無論是在城市鄉村，還是在深山大澤，都逃不過病毒巨網。這也是人類史上的一個奇跡，政治與瘟疫相結合的奇跡，人類流行病史上，又多了一個輝煌的參考案例。

如此規模，如此集中，如此迅速，自然是後果未知。我只能用未知來形容。全國的醫院告急，停屍房告急，火葬廠告急！這讓我們又一次如此深刻的有了歷史參與感。以前，我們曾經疑惑發生過那麼多次大規模的人口消失事件，為什麼沒有讓整個中國產生一絲絲反省與焦慮，這一次終於親身感受到了。最低估計是以百萬千萬規模的人口消失，但同樣沒有讓活著的人們有一絲絲的觸動。官方沒有一句報導與此有關，並阻斷了所有想揭開部分真相的所有管道。但就發生在身邊，發生在眼前，人們還是有所感知的，他們知道曾經一個個熟識的人無聲無息的離開了，但他們只有在概歎，生死由命，並且慶倖自己逃過一劫，沒有悲戚，沒有憐憫。更沒有幾個人會去把這些無聲無息的消失勾勒起來，形成轟動人類歷史的慘酷畫卷。

在知乎上我回答過一個問題，中國目的文明處於一種什麼樣的狀態，我給的答案很長，但總體意思就是，中國現在整體的意識比清朝末期還不如，而清朝由於是遊牧民族入侵，因而比起資本萌芽的明朝後期其實是退步的，因而，中國目前的文明狀態，最多也就相當於明朝的中前期，而現代政府採用的手段，剛包涵了整個歷史。落後的程度，其實是超乎人的想像的。連東南亞，柬埔寨都不如，是真的不如，並非簡單的從貧富上來定調。中國仍是幾百年前的那只猴子，朝代延續並沒有斷絕。習氏真的穿上龍袍坐上龍椅（事實也幾乎如此），全中國也不會有幾個人去反對。哪怕恢復跪禮，他們也就跪下了。

中國從來沒有接收過一丁點的文明啟蒙，但又受現代世界的影響，呈現出的是新時代的君王文化。在中國，統治階層視民眾是資源和財產，是可以任意支配的工具，僅這一點，就已經完全敗給了東南亞的經濟落後小國，在東南亞，君王統治群體與民眾並行共存，軍警作為紐帶平衡兩者間的關係。民眾只要不去推翻政權，不嚴重危害社會，那麼他們與統治階層就是各過各的生活，而統治階層除了基本的社會義務之外也不會對民眾過多干涉。比如泰國王室，他們想得最多的，是保住現有的，而不是獲取更多。而中國不同，統治者對民眾的要求沒有底線，直到他們徹底活不下去。歷史幾千年如此，現在更是如此，這就是為什麼說中國的文明狀態遠遠落後於那些看似貧窮到了極點的國家。

經濟崩塌是政治崩塌的前提表現，前幾十年，中國獨裁不同於歷史的地方在於，打開了國門之後，統治者的財產有了新的去處，也就不必在意有一天財產會被清算，這讓中國的掠奪式經濟到了完全不同於歷史的新高度。三十年的時間，幾乎榨幹了所有的國民，實現了全球性的資產大轉移，社會的被統治階層，始終在溫飽線靜止著，而他們創造天文數字的財富散落到了世界各地。而巨量的貸款，還在透支著絕大多國民往後幾十年創造的財富。並且，統治階層也是一代又一代的接力，標示著需求的無底沉洞。

任何一個王朝，把人逼的活不下去了，天就變了，死上一堆人，建個新王朝，重複這樣的故事，這是歷史。今天比較特殊，舊統治階層並不是被消滅了，而是不得已四散而逃，只留下幾個倒楣蛋背負歷史的罪名。大概也不會有新的王朝建立了，但強權文化和觀念的改變不是一朝一夕的，至少要幾代人來破而後立，這個漫長的崩潰期，會出現怎樣的強權形式，有多難熬，無法預料。。

人命就是最基礎的指標，這次的人口消失如鐵一般的證據，再次印證了文化泯滅人性的這一點，不僅統治階層如此，連被統治者也能心安理得、自我安慰。

經濟就是政治的刻度表，由於前些年統治者把國家抽得太狠，老百姓的掙錢速度趕不上被壓榨的速度，因而GDP必須以一種極高的速度上升才能勉強維持兩者的平衡。這種高GDP發展的方式延續了幾十年，當幾乎所有人都背上了沉重的債務時，今後幾十年也被掏空了。到了極限就無法持續，有識的人都知道大亂要開始了，但沒有幾個人能想到，是以一場瘟疫或者說生化戰爭開始的。瘟疫只是剛開始，它已經打破了中國的剝削與剝削最後的平衡。前幾十年的開放，不過是政權與其他政權的勾兌，並帶有中國特色。比如外國企業也是來掙錢的，但到了中國，他們發現，在中國政權的幫助，他們可以只給幾十分一的工資，可以不用考慮工人的感受，這對企業來說真的是天堂，所以外國企業瘋狂湧入，逐利在中國可以完全壓倒人性，這和國籍無關。外資企業是中國的福利待遇往往是最高的，無數國人以能進入外企為榮，卻不知，這些企業已經在政府的強制要求下，把人工待遇降到了最低。比如富士康，在臺灣開廠的話，人工成本是中國的十倍以上。而深圳富士康，給的是最低工資。工人要想有正常收入，無底線的加班成了唯一的選擇。忍受不了跳樓的成群，政府出面壓制，並允許在廠區使用黑社會的管理手段。這種勾兌才是吸引外企的法寶。

中國的國企，是控制全體國民的命脈，所有的衣食住行，都在國企的控制之下，但國企其實是種怪胎，佔據了全國六國的經濟，卻只提供了百分之五的就業。並且，國企內部，壓榨程度遠遠高於上述外企。

僅僅勞動力的壓榨，是不能滿足于統治者的胃口的，這個群體太過龐大，於是重點又回到了資源的壓榨，土地是第一資源，在土地資源上產生房地產經濟。而僅僅土地一項，就耗空絕大多數國民。何況土地資源之外還有能源，食品，醫療等等等等。

這種壓榨其實是與外企奪利的，只是時間到了，經濟崩塌，政權對外資的分潤也就顧不上了，甚至開始向這些外資業伸出了獠牙，外資們紛紛奪路而逃，又進一步導致經濟環境的進一步惡化，政權對百姓的資源性掠奪更加無法持續。今後幾十年的都掠奪完了，還能奪些什麼？於是，心死的人開始躺平，開始節省開支，開始不生孩子，這些不過是最自然的反應，卻成了政權掠奪行為的天敵。開始批判、強迫這些不配合的行為。也就是說，不配合的罪名，在將來也會越來越重，懲罰也會多樣化。

老百姓空了，再怎麼印鈔也沒用，如果銀行現在宣佈人民幣作廢，一切從零開始發行新幣，其實對百姓來說，已經是救贖了。雖然這可能又會導致億萬條人命，但社會最主力群體的債務消除了，這至少給他們一點新的希望。

政府是聰明的，一直在加快數位幣的進程，設想是用數位幣把統治者與被統治者的消費工具區分開來，在老百姓內部實現內迴圈，而統治者本身，則在實施的過程不斷消減人民幣的數量，把匯率穩定下來，最終實現，統治者使用全功能的人民幣，而老百姓使用只能內迴圈的數位幣，科技時代的獨裁新構想，比發行新鈔要高明一千倍，但也困難一千倍，估計，中國的當權者，沒有時間來完成這個工程了。

中國的統階層太龐大，本身需要天量的資金來維持，現在已經資金鏈斷裂了。當老百姓認清房地產真相時，就不再參與，地產就完了，一線二線城市的房價已經腰斬，甚至有的城市跌去了三分二。斷供的負資產人群也開始大面積出現了，房子沒了錢沒了還倒欠著銀行。有不少地區公務員的工資已經發不出了，最先受害的，當然是老師等吃財政的非職能部門。養老虧空當然也會在不久之後顯現，老年人群體太過龐大，對社會的影響太過深重，因而養老金的優先順序是高於一些公務部門的工資保障的，養老金崩時，基本等於血流成河。那時候唯一還在運作的，只有軍警等少數部門了。

而對經濟，除了統治階層自我消失，再無可以挽救的方法，當然，這也是不可能的。病急亂投醫的局勢下，只有向歷史吸取經驗，自然而然就會回歸到五六十年代的思路，但成功率很低，網路資訊時代，老百姓和那時不一樣了，那個時候，有飯吃就可以，現在，給點饅頭滿足不了現代年青人的胃口。

亂局之下，任何有點職能的部門也都開始向老百姓張開了血盆大口，法律徹底死亡。現在的銀行正在表現這一點，不允許轉贈財產，不允許繼承，莫名其妙的禁止取款，還時不時讓財產消失，等等等等，無數怪相正在發生，吃虧的當然是老百姓，並且沒有任何手段可以解決。講道理，這三個字，在接下來的社會裡微不足道，失業、掠奪與生存等字眼才是主題。

疫情讓全世界受到了一次重創，全世界進入了一個虛弱期，各國政治紛亂不堪，但基本文明理念的不同也讓全世界認清了在特殊狀態下的中國本質，這把中國政府徹底逼到了邪惡的一方。不要以為習近平同普京站在一起是他個人的想法，而是整個統治階層同文明社會最後的抵抗，懂的人都知道，不可能有第二種選擇。已經知道了結果，所以中國現在也根本不在乎同全世界決裂，甚至做好了戰爭準備。對內，全面內迴圈。

內迴圈的參照是五十年代，社會的種種現實與理念，都在向著那個時代後退，細節太多，無法具體描述了。目前對網路的管控，已經到了歷史的新高峰，手機是可以在街上隨時被抽驗的，在主要城市，有專項行動，上街設卡查驗老百姓的手機，參照查酒駕。發現違規APP，要說明情況，若發現更嚴重的，就攤上大事了。外國在中國的人員，手機上可以有，但要到派出所進行報備，言論的管控已經令人髮指，國內的所有平臺，幾乎不能說任何有價值的內容。所有平臺禁絕一切有害於政權的現象、言論和意識，不懂的只是無意擦了點邊，就會立刻受到處罰。哪拍是拍找工作如何困難，貧窮階層生活如何艱難等等，都是違禁的。學校裡舉報成風，教授們已經不敢講任何內容，連意指都不行。學生們年青們揮舞著舉報的棒子，敲打個任何一個他們認為違禁的字詞，穿著綠軍裝，唱起了《大海航行靠舵手》。仇日仇美仇世界，每個平臺上，都有大量胡編亂造的外國內容，向國人展示著世界和西方國家是何等的混亂，產品是如何的糟糕。整個中國網路，容不下一丁點說批評中國的內容，包括政治、人群、甚至是商品，也聽不得任何宣揚國外優點的內容。軍國主義和民族主義思想又一次達到了高峰。又一次全民瘋狂開始了。

最聰明的人，其實在統治階層，今天的所有荒唐與荒誕，並非他們不懂邏輯，只是現狀到了無法與任何基本邏輯相匹配的程度，而且他們知道，中國人民不需要也不會懂這些邏輯。

中國是沒有實力支撐任何規模的戰爭的，若有一天臺海戰爭爆發，唯一的理由只是中國的內迴圈也維持不下去，需要用新的理由來維繫最後的統治，並且也是統治階層開始集體跑路的時候。宣揚軍國主義、灌輸滿世界仇恨，不過是為最壞的情況做準備，核威攝更不必去在意，那要求整個統治階層高度統一的抱著自我毀滅的態度與決心，中俄兩國都不具備這個條件。喪心病狂的統治者個人行為不在此列。但大概率會被第一時間內部消滅。

而對於民眾而言，經濟惡化，文化與社會環境惡化，軍國主義氣氛前所未有的高漲，整個中文圈子殺氣騰騰，無論是國內還是海外，沉浸在這個氛圍內的都受到影響，表達越來越暴虐，。無論是國內還是海外，不管遭遇什麼，沒有無辜。國內的，還是幾百年前的思想狀態，說句不誇張的，如果中國有美國的國力，那麼他們的夢想還在征服全世界，不是用文化與科技，而是直接用武力。即便沒有軍國思維的，中國人的文化道德思維方式，行事習慣，也是與全世界格格不入的。先靠權力關係，再走法律程式。不信鬼神正義，沒有道德誠信，游走于其所在地區的法律與道德底線。越是落後混亂的地區，他們表現得越不象人類。全世界範圍的排華，就在不遠處。政治越不成熟越不現代的地區，表現會越惡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