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已經快過了一半,也許快到新年總是家家戶戶熱熱鬧鬧的,但灰可不是。顯而易見,她現在正處於一場浩劫之中。為了省錢,每天只吃白吐司,再這樣下去遲早會倒。她現在正忙著收拾餐廳裡客人吃完的碗筷,裡面剩下了一些食物,她有點忍不住想去拿。那食物似乎散發迷人的誘香,明明就是殘餚的說。灰搖了搖頭,把剩餘的一並收走。這餐廳人很多,翻桌率也高,灰小小身影忙進忙出,穿梭在食客與菜香之間。每每看到有人剩下了什麼,哪怕是一點點,她也會皺眉。她可是燒餅上的芝麻掉了都得撿起吃掉的人,主要還是因為太窮了。灰一邊收拾殘餚,碗盤,一邊吞了吞口水。
走出餐廳,望著遠方,天邊似乎烏雲淺淺,流曳著半點星光。該去面對加奈了,她想。搭著等了十分鐘的公車,灰準備前往馨情咖啡廳。一路上,她手撐著下巴,微靠著窗,看窗外的景色。望著路人,想著他們心情會是如何?等紅燈的時候,看到有位小女孩在哭,母親穿著黑色的短裙,一頭烏黑秀髮,蹲下來安慰著孩子。看到這一幕,灰的心稍稍溫和,似乎,有母親的孩子,必定都是幸福的吧?不管被人如何欺負,不管哭得多麼大聲,總是有一個人,在家的方向,等著自己。有時候灰偶爾會想,一切的一切都不管好了,就這樣墮落下去。但她還有個需要自己的妹妹,沒錯,只要還沒被打到負分,只要遊戲還沒結束,哪怕無法立直,也絕不輕言放棄。公車行駛的快,一下子,就到了馨情咖啡廳。
剛打開發出清脆鈴鐺聲的門,灰就立刻關上門,快步往反方向走。而一打開門的瞬間,兩位女生同時往這邊看。橘是因為心想,總算有客人上門,可以打日麻了。而另一位是加奈,正露出嘿嘿嘿的冷笑,下巴處十指交叉,往灰身上看。每次面對加奈總是提心吊膽,這次,可以明顯感受到她的不懷好意。這讓本來決定好好面對的灰又打算逃跑。灰剛關上門,橘诶了一聲,加奈立刻站起來,椅子被震得往後退,大叔停下擦杯子的手往這邊看了過來。加奈不愧是可以領先別人一圈的人,她就像盯準獵物的豹,像火箭一般瞬間衝出去,橘的短裙似乎微微揚起來那麼一下。灰聽到那清脆的鈴鐺聲,加奈喊:「給我過來!」灰想都沒想,拔腿就跑。後果可想而知,馬上就被加奈硬生生拖著衣服背面領口處,給拽進咖啡廳。
「這是妳妹妹嗎?好可愛。在這裡打工呀?好久沒見了。」橘一臉笑意,看著灰說。被加奈拖進來的灰幾乎被拎起來:「不是,我們是同班同學。」「這的確是我的臭妹妹。」兩人同時說話,又看了彼此。加奈臉上邪笑,灰的眼神更多的是不滿,以及何時才要放自己下來。「雙胞胎嗎?不對,長得不像。」橘可愛的歪了一下頭,右手食指點著下巴。「對不起,小姐,您誤會了。我們沒有任何血緣上的關係,我也不希望有...」還沒說完,加奈突然放手,被拎著的灰摔在地上,發出碰的一聲。接著灰還來不及站起來,那雙純白緞帶,粉色的少女鞋,直接踩在灰的背上。腳的力度,加上灰餓的沒力氣,竟然掙脫不開。這是什麼奇怪的姐妹關係?橘心想。但看著灰,總有種,讓人想要好好憐愛的情感。
「咕嚕咕嚕咕嚕~」灰的肚子,發出非常響亮的聲音。「哈哈哈!」加奈雙手疊胸前,放肆的大笑。「妳還沒吃晚餐嗎?」橘挪前身子,低下去溫柔地說。不是,不先解決上面那個惡魔嗎?灰想。「還沒。」但灰完全沒有流露出會讓人同情的表情,儘管她常被人說可愛,但她本人一點都不想靠這個吃飯。「叫我一聲姐姐大人,然後舔我的鞋,我就買給妳吃。」加奈臉上露出恐怖的滿足表情。不是,這傢伙到底對此有多大執念啊?灰想。「咕嚕咕嚕~」灰真的快要不行了,只有早上的白吐司,而且還是連續好久了。親戚每天都向她討錢,她得省一點才行。「姐...姐姐...」「嗯?妳說什麼?我聽不清?」灰吞了口口水,勉強忘記自尊,忘記自己被踩在地上,忘記一切屈辱,微小的聲音,念了出來。「姐姐大人...」「很好,本小姐滿意了。」還好,沒有真的要自己舔...
在一旁一直默不作聲的橘,此時終於開口:「你們姐妹倆感情真好呢~」橘的笑,簡直就像是溫暖的向日葵。「再重聲一遍,本人與此惡魔並無任何血緣上的關係,我完全是被欺...」話還沒講完,加奈伸手去拉灰的耳朵。「等...等等,好痛...我沒說錯吧?我們真的沒關係啊。」「你說誰是惡魔啊?惡魔的話,會只是拉你耳朵而已嗎?應該砍掉吧?」灰扭著抬頭,看著表情恐怖到了極點的加奈。「大叔,請給我你們店最好的刀。」加奈那邪謔的笑,之後好多次灰都會做惡夢夢到。「不好意思,要殺人請不要在我們店裡殺。」大叔冷靜地擦著明明已經很乾淨了的桌子。大叔,我以為你是溫柔的人,想不到竟如此冷酷無情!灰想。其實只是大叔知道這只是小孩子的玩鬧,怎麼可能真的怎樣呢。橘饒有興致的看著眼前發生的事,不知道該用怎樣的形容詞來形容?不過,倒是有個想法浮現在自己的腦海:有個兄弟姊妹什麼的,應該不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