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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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男友的臉出現在了盜版小說網站上,配着一行小字:尊敬的遊客,想免費看小說嗎?關注我們,不再迷路(PS:可成爲終生會員哦~)。
我發誓,我只是想要看一眼,看看顧淮好好一警察,怎麼就淪落到販賣盜版販的地步了。
誰知道剛點進去就被人打電話了。
陌生的號碼裏,顧淮性感的聲音冷冷的問我:「沈知,你都在看些什麼東西。」
看着那行侵權的小字和熟悉的臉,我默默地說,「看書陶冶情操啊。」
對面靜默了幾分鐘,然後,顧淮忍着怒氣說,「那我請你到局裏看,滿意嗎?」
到了警局後,我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我打擊盜版不成,被抓了。
抓我的,還是我前男友,大警官顧淮。
1.
我和顧淮在一起兩個月,一次正兒八經的約會都沒有。
他不是出任務,就是要開會。
電話打過去,永遠不超一分鐘就被掐斷。
閨蜜夏夏說,我談個戀愛就像守寡。
而我體諒他工作忙,從來沒有跟他抱怨過。
只是默默扮演好我自己的角色,期待他哪天有時間了,陪我去看場電影。
在一起兩個月紀念日那天,我去他家裏,想給他一個驚喜,卻在他書房電腦上聽到了一些不該聽到的東西。
怎麼說呢。
同爲姑娘,對面的聲音比我嬌弱多了。
她溫聲細語地問着:「寶貝,這是你的私人微信嗎?」
這麼多天,我在顧淮面前塑造的一直是文靜小白花的形象,電視劇只看無腦甜寵的,稍微有一點點血腥,我都要假裝害怕,朝顧淮的懷裏躲。
但跟對面比,顯然不在一個水平上。
顧淮大概也意識到不妥當,他猛地扣上電腦,眼神沉沉地望向我。
「你來幹什麼?」
「我敲門了,你沒聽見。」
他威壓太重,我下意識道歉,兩句話幾乎是同時說出來。
顧淮揉揉眉心,似是無奈似是懊悔,「嗯,你有事?」
我一點點攥緊手心裏的禮物,冰涼的硬物硌的我手心泛疼,「有點事。」
本來是在店裏看到了個很別緻的戒指,想送給他。
但是現在看來,好像沒必要了。
我回想了一下我們在一起的這兩個月,沒有牽手,沒有擁抱,沒有接吻。
一句「我喜歡你」都沒有,精神戀愛都算不上。
我以爲是顧淮性子冷。
沒想到只是對我冷淡。
於是那句沒能說出口的「我喜歡你」,變成了「你太冷淡了,我們分手吧。」
顧淮深深看了我一眼,答應了。
他答應的那天晚上,我在牀上滾來滾去,對着空氣打了一套組合拳。
始終想不明白,我明明已經按照他喜歡的類型去努力了,他爲什麼還是不喜歡我?
沒錯,是不喜歡我,而不是天性就冷。
要不然,也不會連手都不願意牽,卻自己窩在書房裏想法子加別的姑娘的微信了。
我仔細思索,都是姑娘,我跟對面比,差很多嗎?
我想不通,點開網頁準備學習一下小白花攻略。
2.
搜索的時候,我一不留神,點錯了網頁。
入目是花花綠綠的字:尊敬的遊客,想免費看小說嗎?關注我們,不再迷路(PS:可成爲終生會員哦~)。
閃動的字眼發着光,簡直要閃瞎我的眼。
下面是一串疑似私人微信號的字母。
手忙腳亂準備從這個盜版小說網站退出去,卻意外看到了顧淮的臉。
在一起兩個月,見不到他的時候,我都抱着他的照片猛親。
就連做夢,我都在跟顧淮約會。
所以這張臉,就算是在我夢裏化成灰,我都不會認錯。
只不過這張照片上的顧淮格外......不矜持。
他穿着一身灰色禁慾西裝,裏面的黑色襯衫領口微敞,掩映着過分突出的喉結。
骨節分明的右手垂落在身側,拎着一條領帶。
顯然,是剛摘下來的。
而左手,還搭在他微敞的領口上,力氣之大,釦子都崩飛了一顆。
我只知道顧淮是個警察,形象氣質很好。
卻不知道,居然這麼好。
我的目光從他臉上一寸寸劃過,那雙一向清冷禁慾的眼睛裏,此刻滿是漫不經心,彷彿篤定了屏幕前的人會成爲他的獵物。
更刺激了。
我被這張禁慾臉和散漫的表情以及極具誘惑力的私人微信聯繫方式勾引的暈暈乎乎的,鬼使神差地就往下一步點擊。
點擊之前,我還告訴自己:我就看一眼,看看顧淮這個混蛋怎麼能揹着我在這裏販賣聯繫方式。
誰知道剛操作了兩下,手機就黑屏了。
只剩下我和屏幕裏映照出的滿臉求知慾的自己,大眼瞪小眼。
緊接着,電話就打了進來。
陌生的號碼裏,是熟悉的聲音。
顧淮用性感的聲線冷冷地問我,好像還壓着怒氣,「沈知,你都在看些什麼東西?」
回想着方纔屏幕上霸總姿勢的他,我壓抑着想要打擊盜版的心,報出了我以往的喜好,「看書陶冶情操啊。」
戀愛可以垮,人設不能這麼快就垮。
至少要讓顧淮再惦念我一陣子。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對面靜默了幾分,然後,顧淮彷彿攜着滔天怒火,「那我請你到局裏看,滿意嗎?」
我愣了,都分手了,這是要鬧哪樣?
分手再約會,前任坦白局?
3.
顧淮開着警車,把我接到了局裏。
一路上,他都沒有跟我說一個字。
表情臭臭的,好像我挖了他家祖墳。
到了地方,顧淮也把我晾到一邊,絲毫沒有要和我交流的慾望。
我看着他的背影,望眼欲穿,欲言又止。
一旁的小幹警見我孤零零的,想要過來詢問一下情況。
被顧淮一個眼神瞪走了。
我瞭然,大概在顧淮心裏,踹了他的前女友就應該是這個待遇。
孤單、悽慘、可憐。
雖然不知道顧淮喊我來局裏幹什麼,但我還是按照前女友的身份定位自己,安安分分地坐在椅子上,扮演悽慘大怨婦的角色。
半個小時過去了,顧淮還是不理我。
別的羣衆都有警察接待,就我沒有。
我暗自腹誹,顧淮能找到我這麼個前女友,可真是燒高香。
談戀愛的時候不給他搗亂,分手了也不作妖。
永遠都只做符合自己身份的事。
直到他的領導路過,看了我一眼,不輕不重地提醒顧淮,「小顧,注意態度。」
我眼巴巴看過去,被顧淮皺着眉怒視回來。
他冷冷地說,「不用管。」
在我逐漸瞪大的眼睛中,他跟領導解釋,「是我家屬。」
顧淮的領導樂了,樂完指揮着顧淮,「是你家屬啊,那你去寫一篇檢討交給我。」
我又愣了,很小聲很疑惑地問出了我的問題,「是你們局裏不讓帶前女友過來嗎?」
領導笑了。
顧淮的臉黑了。
4.
在小幹警的敘述下,我逐漸知道了事情的整個過程。
最近上面嚴抓嚴打,掃黃打非和反詐騙特別嚴。
我點開的那個盜版小說網站,是顧淮他們隊剛發現的一個詐騙網站。
誘導網友註冊會員,然後收集個人信息,再利用個人信息對網友進行詐騙。
那些人爲了更吸睛,掛了霸道總裁風格的海報,用了AI換臉,並且提出註冊會員可以給私人微信,成爲終生私人會員的條件。
好死不死,換的就是顧淮的臉。
剛好就被顧淮給發現了。
小幹警講的眉飛色舞,「嫂子,你是不知道,發現那張臉是顧哥的時候,整個小隊都沸騰了。」
「剛好那時候,我們控制了後臺,發現有人點進來,還以爲能抓到一條大魚。」
「就我們顧哥,臉是越來越黑,我們還以爲是顧哥心裏過意不去犧牲色相這回事。」
他搓搓頭,「大家都等着聽顧哥怎麼對這個人進行思想教育,誰知道點進來的是嫂子你啊。」
他乾笑兩聲,我也乾笑兩聲。
這是思想教育嗎,這是殺人誅心啊。
一旁路過的顧淮冷冷地「哼」了一聲。
小幹警連忙補充,「顧哥,想開點,嫂子這也是怕你誤入歧途。」
想開點!
你這是安慰人的話嗎!
我氣不過,想跟他理論。
餘光掃到顧淮不悅的神情,又乖乖當了鵪鶉。
等顧淮再次回到辦公桌前,我一步一挪地走了過去,低着頭,小聲說,「這些人用你的臉當門面,太過分了。」
顧淮氣笑了,他說,「我們控制後臺的時候,就只有你一個人點進來。」
他滿臉寫着,「你蠢嗎?」
我瞪大眼睛,脫口而出,「她們有眼無珠。」
顧淮眼皮子危險地動了動,我又立馬收回來,「我大放厥詞,對不起。」
警局人來人往,我很不好意思,承認錯誤後,趁着四下無人,給自己找補。
我說,「不能只怪我。」
誰知道顧淮的領導又路過,他聽到我的話,很認真地點點頭,說。
「確實不能只怪小沈同志,小顧啊,你的家屬都能點進去,可見是你思想教育不到位。」
顧淮看我一眼,點點頭,「怪我。」
他湊近,用氣音說了一句,「怪我總是太匆匆。」
我的臉,騰地一下紅了。
他居然還記得!
他居然還記得!
我點進去以後,準備註冊賬號,會員名字就是:都怪男朋友總是太匆匆。
5.
一開始的時候,我其實沒想要起這麼個隨性不羈的名字。
都怪那個網頁,註冊會員的時候問了一堆有的沒的。
什麼年齡、學歷、喜好和工作行業。
我第一次註冊這麼刺激的會員,也不清楚這個流程算不算正規。
更何況當時我腦子裏全是顧淮掛在網頁上的照片,迷迷糊糊地就往下填。
填到快結尾的時候,下面問了一句,「註冊會員的原因。」
我皺眉,不解,坦率,直接。
填了個,「都怪男朋友總是太匆匆。」
真的,我跟顧淮僅有的幾次共進午飯,他總是忙,總是匆匆走。
雖然他說他是公務在身,也道了歉。
可是最能下飯的臉都走了,我一個人喫,實在沒食慾。
再加上平時見不到他,我就跟犯了相思病一樣,喫不下睡不好,整個人瘦了一圈。
我越想越覺得自己這個理由填的無比正確,索性在會員名字一欄,也寫了這麼個東西。
誰知道被顧淮記住了。
我低下頭,企圖把臉埋到並不存在的領子裏。
被顧淮打斷了。
他淡淡出聲,「別埋了,再往下埋,人就要憋死了。」
我只好緩慢地,又抬起了弱小可憐的腦袋。
剛想說什麼,方纔跟我解釋這些的小幹警就又走了過來,手裏還拎着張薄薄的紙。
他衝我笑了一下,露出可愛的虎牙,「嫂子,這個問卷你還得填一下。」
我蒙了。
我只是不小心點錯了個網頁,被叫過來殺人誅心不說,怎麼還要讓我填問卷呢。
我茫然地看看小幹警,又偏過頭看了看顧淮。
顧淮整個人圈在椅背裏,拿手捏了捏太陽穴,閉着眼,「看我幹什麼,這是局裏的規定。」
我只好接過筆,埋頭開始填。
也挺好填的。
跟我點進網頁註冊會員時問的差不多,就是一些基本情況。
以及我爲什麼會點進去這個頁面。
就是......
我看着那句「爲什麼會點進網站」,晃了神。
這讓我怎麼填?
的確,剛開始在頁面上註冊會員的時候,也有這麼一項。
我當時填的是什麼,「男朋友.....」
可是現在是在警察局啊,我這麼填,怕是走不出這扇大門了吧。
我很爲難,拿着筆思索半天,準備寫小幹警方纔那句。
「怕男朋友誤入歧途。」
筆纔剛落下,顧淮就湊過來,跟個幽靈一樣。
「沈知,不要在警察面前撒謊。」
我一慌神,筆尖在紙上劃出長長一道,薄薄的A4紙可憐巴巴地晃了一下,險些沒爛掉。
顧淮漆黑的眼眸直直地望着我,深淵一般。
我癟了癟嘴,最後寫了一句,「色慾燻心。」
6.
我和顧淮是相親認識的。
我單身二十四年,我媽看不下去了,直接拿着我照片,去她公司同事羣裏和廣場舞大媽羣裏打聽了一圈。
憑藉她的三寸不爛之舌,硬是把我誇成了一個「此女只應天上有,人間哪得幾回聞」的嬌花。
據我媽不完全統計,各位叔叔阿姨送到她手裏的單身男性花名冊裏,林林總總記錄了三十多個男性。
然後她又用她那雙火眼金睛,逐個兒篩查,從裏面鎖定了顧淮。
其實顧淮和我家的關係離的有點遠,是我媽同事的妹妹的朋友的兒子的同事。
但是這中間的關係一環扣一環,每一環都還挺信任彼此。
我就這麼被我媽推銷出去,和顧淮見了面。
見面之前,我只看過顧淮的證件照。
是真的很帥,能把證件照都照的這麼帥的人,本人只會更帥。
我媽特地囑咐我,說人家是警察,有些問題不能往深了問,沒準兒人家單位是要求保密的。
所以她沒問顧淮具體負責什麼業務,我也沒問。
結果顧淮是掃黃加反詐的,還把我給掃過來了。
見面那天,我跟顧淮自我介紹,「我叫沈知,知識分子的知。」
這麼說是因爲,我總覺得顧淮這種類型的人,應該對內斂的知識分子格外有好感。
而現在,這句話啪啪打我臉。
顧淮手臂圈在我身後的椅子上,慢慢朝我靠近。
「知識分子?」
我欲哭無淚,硬着頭皮點點頭。
他低着頭,敲了敲椅子,「那你解釋解釋你今天的行爲。」
我咬着脣,小聲回答,「食色性也。」
顧淮笑了一下。
我再接再厲,「飽暖思淫慾。」
他又笑了一下。
「沈知,你現在又飽了是嗎?」
我咬着脣,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顧淮起身,拎起搭在椅子上的衣服,送我回家。
回去的路上,顧淮跟在我身後,一言不發。
我心裏有點虛,走兩步就要回頭看看他。
換來對方一句,「看什麼,路長在我臉上嗎?」
我嗚嗚哭泣。
「你沒有以前對我溫柔了。」
顧淮長腿一邁,跟在我身側,聞言,淡淡看我一眼。
「你是需要溫柔,所以點進那個詐騙網頁的嗎?」
我一噎,還沒擠出來的淚,就這麼中道崩殂了。
今天這個晚上,他堵我太多次了。
我們沉默着回去,快到小區門口的時候,我手機響了一下。
掏出來看,是一條信息。
當着顧淮的面,我快速瀏覽完,然後問他,「今天我說過的話,可以撤回嗎?」
顧淮眉毛一挑,「哪句?」
「你太冷淡,我要跟你分手那句。」
7.
顧淮說我在玩弄感情。
雖然我極力否認,可是他的眼神告訴我,他一點兒都不信。
費了好一番脣舌卻無果後,我垂頭喪氣地問他,「那你要怎麼才能相信,我沒有在玩弄你的感情。」
我盯着他緋色的薄脣,蠢蠢欲動。
計劃着的下一個動作就是衝過去揪住他的領子,拉低他的身形,狠狠地親上去。
被顧淮預判到了。
他扭着我的手腕輕輕一轉,都沒怎麼用力,就把我扣在了懷裏。
我兩隻手被扣在身後,緊貼着他的腰線。
我掙了兩下,被顧淮伸手捏住了。
他順着我的指縫一一捏過去,半晌,評價道。
「你手上有一層薄繭。」
我笑眯眯的,「是呀,最近忙着拿錘子敲開你的心門,費力了些,所以磨出了繭。」
顧淮騰的一下就把我鬆開了。
他神色莫辨地望着我,喉頭滾出一句話,「沈知,你對誰都這麼自如嗎?」
8.
顧淮不同意,我的愛情就這麼失敗了。
臨走前,顧淮跟我說,「沈知,喜歡誰是你的自由,但是不該碰的東西別碰。」
他說那個掛着他照片的詐騙網站,和其他所有埋在深海下的炸彈。
我都知道。
我很上道的沒碰,甚至爲了將功補過,順便找一些藉口泡顧淮,我擔當起了編外反詐的重任。
那天從警局出來,我從別的小幹警口中得知,顧淮下班回家後,收到了羣衆的匿名舉報。
舉報郵件裏,是一個網頁鏈接,說是有不良引導。
顧淮點開查看,剛好被我撞個正着。
還以此爲由,提了分手。
我心虛了,回家以後,開始挨個兒在網上搜羅詐騙網站。
好在我混跡貼吧多年,有着良好的網絡潛伏和查探經驗。
這幾天,我連着蒐羅到好多個詐騙網站,每天都能給顧淮增添業績。
然後,有事沒事地去顧淮他們單位門口晃悠。
當我第三次被請進去以後,我搓搓手,自告奮勇,「要不我幫你們寫寫掃黃和反詐文案吧?」
我算是看明白了,光是舉報網站,是不夠的。
一個網站倒下了,千千萬萬個網站又起來了。
跟雨後春筍一樣。
還是顧淮他們這招兒好使,一邊搗毀網站,一邊掃黃和反詐宣傳,從源頭上掐滅那些蠢蠢欲動的小火苗。
更好使的是,我能借機和顧淮一起工作。
貼在他身邊,不愁拿不下他。
顧淮小隊的掃黃文案,寫的不是很好。
很......不吸引人。
我咬着筆,苦苦思索。
準備落筆寫的時候,被顧淮拎出去了。
我原本是要湊在顧淮身邊寫文案的,但是顧淮突然接了個出警電話,出外勤去了。
我就只能待在大廳等他回來。
他回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我從人堆兒裏拎出去,拎到他自己的桌位前放下。
然後又拖了同事的凳子過來,坐在我邊上,盯着我寫。
我花了半個小時,寫了洋洋灑灑一千字。
十個長文案,十個短標題。
放上去,個個都是極其吸睛的那種。
顧淮只看了一眼,就扣上了。
他敲敲桌面,臉色古怪,「沈知,那些舉報給我的網站,你都是從哪兒看的?」
氣氛很危險,我咽咽口水,老實交代。
「我專門去貼吧和微博給你找的。」
顧淮垂着臉在思索。
我接着表忠心。
「我平時不看的,我是守法好公民,不騙人也不被騙。」
「真的!」
顧淮看我的眼神還是很奇怪,我有點難過,小聲嘟囔,「顧淮,我不是你的犯人,你不能這麼對我。」
顧淮湊近我,盯着我的臉,細細地看,似是要從我眼裏盯出個花兒來。
我有些慌,險些一口氣上不來,暈厥過去。
顧淮才慢條斯理地往後撤,挨着我的那隻手摸到我身後,撫上我的肩頸,安撫地捏了幾下。
從容不迫地說,「看科普是好事,但是不要亂嘗試。」
我臉一紅,隨後笑眯眯地,「知道了,有任何需要,我都會來找你的。」
然後就被顧淮扭送回家了。
9.
就這麼追了幾天,我以爲我和顧淮的關係已經近了一大步。
誰知道顧淮還是不肯鬆口複合的事。
失戀的難過再次襲上心頭。
爲了緩解心情,我約了夏夏去酒吧喝酒。
酒吧,燈光迷離,跳舞的男男女女挨肩擦背,嫵媚律動。
氛圍曖昧又危險。
我和夏夏坐在吧檯,酒杯碰撞,交換心事。
夏夏不理解我爲什麼會爲了一個男人坐在這兒傷神,我不理解她爲什麼不能理解我。
明明前一陣子爲男人傷神的人還是她。
於是我跟臺上的樂手打了個招呼,翻身上了臺。
我在酒吧駐唱過一段時間,不爲掙錢,主要是爲了一個開心。
隔三差五,有空了就過來唱一首。
和顧淮在一起以後,我爲了維持自己小白花的人設,就連來酒吧都是偷偷摸摸的,更別提唱歌了。
所以,當我穿着我的及膝小短裙,揮着手勢唱《放肆愛》的時候,我重新感受到了自由。
以及,冷意。
真的很奇怪,我感覺酒吧的溫度莫名降了幾度。
我還朝樂手看了幾眼,眼神詢問,「你們調低溫度了嗎?」
樂手大概是眼睛不舒服,一個勁兒地衝我擠眉弄眼,眼皮子的褶皺都不堪其擾地深了幾層。
我狐疑又不解地收回視線,重新跟臺下的客人互動。
就在這個時候,我發現了不對勁。
角落裏的幾個人,居然不跟我互動。
我眯着眼望過去,被客人忽視的怒火使我清醒,越清醒,我越覺得,角落裏的那個人,他長的好像顧淮。
我嘴裏還唱着,「男人男人,還有更多男人,如果他很煩人,麻煩換人換人。」
他起身,朝我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
我聲音降低了一些,「文靜不好不好,不要低調低調。」
他邁着長腿,朝我走來。
「可可愛愛,當你搖搖擺擺,你的完美身材,值得驕傲起來。」
他輕鬆地穿越重重人羣,在我面前的地方站定。
「或許失戀狀態,沒事重新再來,請放肆愛......」
其他人都跟着我的節奏在舞動跳躍,齊刷刷的聲音喊得賊響亮,跟早讀一樣。
就他,往跟前一杵,像一尊生着氣的大佛。
真的是顧淮。
我在他面前,規規矩矩地唱完了整首歌,第一次生出了愧對於貞的感覺。
麥克風被他拿走的時候,我後知後覺地發現,這傢伙沒穿警服。
怪不得他杵在臺前的時候,沒人理他。
我捂了捂臉,感受到幾分灼燙,心裏不禁想,「他穿着便服過來,是來找我的嗎?」
我臉還埋在手心裏傻笑,夏夏不知道什麼時候擠了過來,直接拆穿了我。
「沈知,你醒醒吧行嗎?你前幾天剛在他面前掉馬,今天又掉馬,哪個男人會喜歡一個頻繁掉馬的女人,你當他是收了你錢的馬伕嗎?」
我心中一怒,衝着夏夏吼,「就你知道的多,閉嘴!閉嘴!閉嘴!」
喊完發現,所有音樂都停了。
如果說方纔是齊刷刷的早讀,那現在就是被老師盯着的課堂。
沒有人說話,只有我像只憤怒的小鳥,怒吼,「閉嘴!閉嘴!閉嘴!」
而造成萬物靜默的始作俑者,正站在DJ旁邊,沉默地看着我。
我算了一下,現在是第三次掉馬現場了。
前幾天讓我做過問卷調查的小幹警,就站在一邊,和酒吧經理一起看着我。
我還記得他當時看到我問卷上「色慾燻心」四個字時的震撼。
我臉上出現短暫的空白。
顧淮四平八穩的聲音在背後響起,他說,「耽誤大家一點時間,有幾點要跟大家交代一下。」
他停頓了,我心揪起來了。
10.
他說,「第一,喝了酒的朋友們就不要再開車了,要開車的朋友也請剋制一下,不要喝酒。」
「第二,希望大家理性消費,快樂生活,不要打架也不要鬧事。」
酒吧裏即使是安靜,也會顯得比外面嘈雜。
但是顧淮說話的時候,一點都不費力氣,看起來氣定神閒的,彷彿是在跟小學生交代作業。
他甚至有心情跟大家開玩笑,他說,「打贏了進局子,打輸了進醫院。」
臺下哄地笑了一下。
顧淮沒笑。
不僅沒笑,那張帥氣的臉梭巡全場,緩緩地,緩緩地,鎖定了我。
「最後,珍愛生命,遠離黃賭毒。」
我問夏夏,「最後這句話是對我說的嗎?」
夏夏點頭,「我看像,要不然,爲什麼都不理你,直接就走了呢?」
望着他離去的背影,我內心悲痛,拿起麥克風,又在臺上吼了幾首Rap。
吼的太瘋狂,忘記了關心夏夏在幹什麼。
等我在鬨鬧聲中發現她的時候,夏夏已經爆了別人的頭。
對方還是個五大三粗的漢子,捂着頭,血不斷地從指縫中溢出。
而夏夏站在別人的卡座上,掐着腰,手裏拎着一個碎掉的酒瓶子,上面還沾着血,順着斷裂的口往下滴落。
完了。
顧淮剛叮囑完,夏夏就打架了。
我從臺上跳下來,着急忙慌地就往夏夏身邊跑。
手不知道按到哪裏,跑了幾步後,我居然聽到了顧淮的聲音。
但是我沒空想,幾步跑到了夏夏身邊,把她掩護在我身後。
夏夏憤怒地要炸毛,指着對方,破口大罵,「你不要臉!」
對方也不是什麼好惹的茬,氣勢洶洶地圍過來幾個人,一個比一個兇。
雙方陷入混戰,一開始是我跟夏夏捱打。
後來是我和夏夏找準時機反殺,按着幾個人狂風暴雨不分你我的怒錘。
打到我渾身上下都火辣辣地疼的時候,人被拉開了。
我抬起沉重的頭,費勁地看了一眼。
顧淮盯着我,臉色陰晴不定。
方纔跟着一起離開的幾個人去而復返,一人按住一個兇猛大漢。
只有顧淮,手裏拎着小雞崽兒一樣的我。
我臉上還沾着血。
他太兇,我委屈地想落淚。
淚都在眼眶裏蓄好了,就聽見顧淮轉頭對着那個兇猛大漢說,「老實蹲着,別動!」
然後手捂着我耳朵,把我帶進了懷裏。
溼潤的眼睛就這麼撞上了他溫熱的胸膛,我眨眨眼,一股難以言喻的喜悅襲上心頭。
周圍的小幹警在清理現場,無暇顧及我們。
我悄悄地、悄悄地,把手伸了出去,穿過顧淮的懷抱,環在他身後。
他呵斥對方的動作一頓,隨後,不輕不重地按了一下我的腦袋。
我被按到了他懷裏更深處,搖頭晃腦兩下,把臉上的血給擦乾淨。
想再做點什麼的時候,我那怨種閨蜜就說話了。
「沈知,你在幹嘛!沈知,你受傷了嗎!沈知,你說話啊,該不會是被打聾了吧。」
我咬咬牙,從顧淮懷裏退出去,怒視我那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閨蜜,一臉哀怨。
你看不到我在幹嘛嗎!
我在撩男人啊你個狗東西!
我悲憤無比地再次坐上了警車,回到了顧淮他們局裏。
跟着我們一起回去的,還有躺在卡座上一個人事不省的姑娘。
11.
做筆錄的時候,小幹警在我面前問了好幾遍。
「爲什麼會和別人發生衝突?」
我很茫然,「我不知道啊,我就聽見那邊鬧哄哄的,跑過去以後,就開始捱打。」
對方敲敲桌子,示意我,「態度認真點。」
真不是我不認真,我衝到夏夏身邊的時候,連話都來不及跟她說,就開始跟着一起捱打。
要知道,一個男人對付兩個女人都已經綽綽有餘了,對方可是好幾個男人。
雖然後來我們兩個又打回來了。
我只能說,「你不如問一問對方,爲什麼會跟我朋友起衝突。」
做完筆錄,我才從夏夏口中得知完整的來龍去脈。
她在酒吧裏四處尋找適齡單身男青年的時候,看見了一個女生侷促不安地坐在卡座中間,神情恍惚,面色慘白。
被幾個男人半哄騙半脅迫地喝下一杯飲料後不久,姑娘就暈過去了。
而這個爲首的男人,撈起陷入昏睡的女人,就打算離場。
夏夏是見過渣男的人,當場就憤怒了,踩到桌子上,一個瓶子爆了對方的頭。
小幹警對夏夏口中的渣男感到疑惑,皺起了眉頭。
我還在猶豫要怎麼解釋,顧淮在旁邊替我們跟同事說:「她們兩個前陣子在賓館舉報了前男友。」
小幹警恍然大悟。
我內心驚詫,他怎麼連這件事都知道。
男人堅持說昏迷的女生是他女朋友,之所以會昏睡,是因爲酒的度數太高,喝醉了。
顧淮他們在組織我們雙方進行協商,夏夏一副和對方水火不容的樣子,眼看着就要在會議室打起來。
這個時候,門突然開了。
一個小幹警走過來,低頭在顧淮耳邊說了什麼。
顧淮臉色一變,看向男人的眼神變得嚴肅又銳利。
我離的近,耳力好。
我聽清了。
小幹警說的是,「醫生在劉悅體內檢測出了Y-羥基丁酸。」
是迷藥的成分。
思忖片刻,顧淮又讓人拎着我進了審訊室,重新審問了一遍。
所以我並不知道醫院裏的人醒以後,跟負責留守的警察說,自己是被拐賣的。
事件立刻升級,最後,省廳派了人過來,悄無聲息地接手了這件事。
對外只說,因爲感情原因,雙方發生肢體衝突,經協商,願意私了。
12.
把來龍去脈反覆問了幾遍以後,顧淮就送我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他一打方向盤,拐彎兒去了藥店,在我探知的目光中,下車走了進去。
幾分鐘後,他拎着一袋兒東西出來,然後打開我這側的車門,低着頭看我。
我大腦一片空白,絲毫不知道他想做什麼。
「你要幹嘛?」
顧淮沒說話,手落在我後腦,微微用力把我頭偏過去。
拇指捻着我耳邊的髮絲,從兜裏掏出一個髮卡別住,露出了耳後那片肌膚。
他一邊熟練地拆藥,一邊跟我說,「你耳後被劃傷了,剛纔醫生沒注意到,我給你上點藥。」
我感受着耳後冰冰涼涼的觸感,手指用力拽上了顧淮的衣服,越攥越緊,結結巴巴地問他。
「顧淮,我和夏夏在賓館那次,你也在嗎?」
顧淮輕輕「嗯」了一聲。
「可是我明明記得,那次是別的派出所出的警。」
「那天我剛好去他們那裏處理點事,當時他們比較忙,出警電話還是我接的,我認出了你的聲音,就跟着過去看了看。」
我輕輕吸了口氣。
顧淮的手一下子停住,神色緊張,矮着身子問我,「很疼?」
「沒......沒有。」
就是有點尷尬。
那時候我和顧淮還沒有見面,正處於線上初步瞭解的階段。
夏夏發現男朋友好像在外面有人。
具體是劈腿,還是找了什麼雜七雜八的,她不是很清楚。
只是有一天收拾東西的時候,在包裏發現了一張小卡片。
製作極其粗糙,從放大加粗的數字中,夏夏判斷出有貓膩。
果然,她隨後就在男朋友手機裏發現了數額一樣的轉賬。
後來,我們倆找到機會,一路跟蹤到酒店。
在酒店門外等了半個小時,預計他們正不分彼此難捨難分的時候,打了報警電話。
警察來的時候,我們跟着上去了。
打開門,看到夏夏男朋友慌慌張張的樣子。
女生一副見過大風大浪熟門熟路的表情,從容地從包裏掏出各種亂七八糟的證件,用極其蹩腳的普通話證明他們是清白的。
夏夏男朋友一副要了命的架勢,瘋狂穿褲子,跟警察道歉。
我和夏夏站在門口,對着渣男破口大罵。
我記得我當時輸出真的很強。
渣男蒼白着臉,對着警察同志瘋狂解釋,「警察同志,我們是朋友,普通朋友。」
我在旁邊冷笑,「什麼朋友,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朋友?」
渣男顫抖:「我們倆是清白的。」
我:「清白,呵,那您這身體素質可不太行啊。」
渣男:「我們什麼都沒做。」
我一腳踹翻垃圾桶,「呦,什麼都沒做,是衣服自己個兒離家出走了。」
他當時被我氣的,衣服都穿不好,去警局的時候,釦子都沒扣上。
我陷入沉默。
如果世界上有尷尬排行榜,我覺得我一定能拼個前十。
我以爲我們第一次見面就是那次在咖啡廳,我化着精緻的白開水妝,穿着小白花款連衣裙,弱柳扶風般走進了他的視線。
儘管當時他看我的眼神就跟看犯人一樣。
現在想想,我有點泄氣。
虧我還在他面前努力裝了這麼久,合着從一開始,我那馬甲就沒摟住。
我被挫敗感包裹,垂頭喪氣地低着腦袋。
一個重心不穩,身體晃了一下,腦袋栽到顧淮胸口。
嘶。
硬邦邦的。
手也沒閒着,試圖在他身上畫圈圈。
顧淮大掌抵住我腦袋,輕笑一聲,「開始換路子了是嗎?」
我扭扭捏捏,「倒也沒有。」
他揉了兩把我的頭髮,我在他懷裏悶悶地說。
「我們剛認識的時候,我聽見你跟你同事說,你喜歡乖一點的。」
所以我才裝了那麼久。
我從顧淮懷裏抬頭,直勾勾地盯着他,執着的想要一個答案。
顧淮表情變換了一下,說,「我確實喜歡乖一點的。」
我癟癟嘴。
前面氛圍渲染地這麼好,結果聽到了這麼個答案。
我心裏跟堵了個石頭一樣,很難受。
我喜歡他,但我也喜歡我自己。
我嘗試過,但還是不想爲了一個男人改變自己。
我推開他,跳下車準備走。
顧淮拉住了我的手腕,細細給我上藥。
「我話還沒說完,你走什麼?」
我壓下心頭的酸澀,「你都說到這份上了,我不走,還留下來等你拒絕我嗎?」
顧淮吹了吹我的手,繼續說,「我喜歡乖一點的,犯人。」
「這樣審訊能早點結束,我就能回去見你。」
13.
我其實還是很喜歡顧淮的。
畢竟他又高又帥,身體素質好,業務能力強。
帶出去,倍兒有面。
夏夏匪夷所思,問我,「你就因爲這麼點東西喜歡他?」
我不滿,「什麼叫這麼點東西。」
摸着良心講,誰不圖這麼點東西?
夏夏嗤笑,恨不得拎着我腦袋,「沈知,你膚淺。」
是是是,我膚淺。
膚淺地撞見書房那一幕就以爲顧淮對我冷淡,在得知真相後,又膚淺地因爲他這張臉而戀戀不捨。
我們剛認識的時候,顧淮就說自己可能會很忙。
忙起來不着家。
我拍着胸脯說,「沒關係,我閒,我們互補。」
說起來,那段時間,顧淮確實很忙。
中間人給我旁敲側擊地問過,別說我了,顧淮他媽也不見得能抽空跟顧淮聊上幾句。
有一陣子,顧淮要下社區進行反詐宣傳。
七天十二場,在他們負責的轄區內。
主要講給大爺大媽們聽。
我全去了。
認真到大爺落淚,大媽感動。
事後,不少大媽拉着我的手,要給我介紹相親對象。
比如,「丫頭,我那外孫子在警大讀書,185,長的帥,認識認識?」
再比如,「閨女,我孫子在醫科大,一表人才兩套房。」
我一臉羞澀地指指前面正在收拾東西的男人。
要什麼警大啊,人不是就在面前站着呢嗎。
大媽遺憾地拍拍我的手。
下一秒,顧淮拿起桌上的手持擴音器,很坦然地補充了一句前面幾場都沒說過的話。
「介紹相親對象也可能是一場騙局。」
......
我得以脫身,跑去顧淮身邊跟着一起收拾東西。
大媽哀怨地看着顧淮。
顧淮渾然不覺,隨口說,「反詐這麼積極,怎麼不來當警察。」
我一臉得意,「顧淮,你在誇我。」
「你誇我就是發現了我的好。」
「發現了我的好就是喜歡我。」
「你喜歡我你爲什麼不說。」
顧淮挑眉,「我有嗎?」
我點頭,「有。」
「詭辯玩的這麼好,不用來審犯人,都可惜了。」
......
認真想想,其實顧淮對我挺好的。
那次我被他用警車接走,又用警車送回來。
我媽問我們去幹什麼了。
我想起自己在警局填的問卷,還有網頁上自己口嗨過的話,腦門兒一緊,對我媽撒了個善意的謊言。
「去約會了。」
我媽狐疑的目光在我身上來回打量,一丁點兒都沒信。
「開警車去約會?」
「小顧,你以公謀私,不怕別人說你戀愛腦嗎?」
而顧淮,只是溫和又禮貌地對着我媽笑了笑,說,「阿姨,抱歉,是我考慮不周。」
好善良,都沒有拆穿我。
14.
我和夏夏在酒吧鬧出來那件事,害的顧淮忙活了好長時間。
我每天雷打不動地給顧淮發信息,問他早午晚安,問他一日三餐。
顧淮的回覆,總是不太及時。
爲了能多見他幾面,我甚至主動挑起了顧淮他們小隊視頻號的剪輯工作。
那段時間,我使勁渾身解數,各種網絡熱梗輪番上。
用動畫片的開頭,剪掃黃的內容。
下面的評論很一致。
「條子,你在剪一種很新的東西。」
「條子,你是半工半讀嗎?」
「條子,暑假結束了,你不開學嗎?」
我秉着良心,給每一位警察叔叔平等的出警機會。
結果顧淮這張臉太吸睛,簡直就是天然的流量密碼。
評論區又多出了好多和我一樣的顏狗。
「條子,可以多剪剪中間這位帥哥嗎?」
「條子,下集給我剪這位單眼皮警察叔叔!」
「條子,給我的單眼皮老公出個個人視頻!」
我接受了他們的建議,快樂地和他們一起欣賞顧淮出外勤的視頻。
然後默默地刪除所有喊顧淮老公的評論。
顧淮終於和上峯處理好酒吧那件事後,我邀請他去放鬆一下自己。
顧淮原本眉頭舒展。
我說,「去足浴城,怎麼樣?」
銳利的目光一下子鎖定我。
好像我在說什麼傷天害理的事。
但我真的很想去。
一來我沒去過,二來我對上次酒吧的事心有餘悸,實在不敢拽着夏夏跟我一起去了。
在我軟磨硬泡下。
顧淮同意了。
15.
我發誓,我要帶顧淮來的足浴城,絕對是非常正經的那種。
網上好評如潮,某書推薦上千篇。
我是看中了包廂內的投影儀和美食,才捨得花重金,帶着顧淮過來放鬆。
來之前,我跟夏夏反覆商討過這個計劃。
足浴城包廂的設置都很有氛圍感。
暗色調的燈光、酒店般的佈局,和身上相似的衣服。
以及被按摩師傅活泛的筋骨。
很適合推進關係。
我把什麼都想的很好,就是沒想到自己會被按睡着。
等我睡醒的時候,屋裏就只剩我和顧淮了。
投影儀開着,幕布上是一部愛情片,小聲緩慢地推進劇情。
男主角得了癌症,擔心自己隨時發病,不久於人世,始終不敢向女主角吐露愛意。
不僅如此,他還在努力地,在剩餘的生命中,爲女主角尋找一個可以託付終身的人。
而女主從一開始就知道男主的病情,卻還是假裝不知道。
配合着男主,按照男主規劃好的劇情發展。
電影剛好演到女主裹在毯子裏哭。
明明是剛剛得知男主的病情而哭,卻因爲害怕男主擔心,說是因爲和同事吵架而哭。
我看的心頭酸澀,眼眶立馬就蓄出一包淚。
轉頭,淚眼汪汪地問顧淮,「如果你生病了,也會這樣嗎?」
顧淮愣了,卻還是很配合地回答了我的問題。
「會。」
我哭的更大聲了,「爲什麼,明明這樣兩個人都很傷心。」
顧淮目光柔和下來,「因爲希望留下來的那個人,可以過的好一點。」
我不行。
我越想越委屈,從牀上爬起來,就要去找顧淮。
這種時候,只有男人的懷抱可以安慰我。
因爲眼裏還有淚,看不清楚路。
我甚至剛走兩步,就踢到了地上放着的腳凳。
一個沒防備,差點撲進大地的懷抱裏。
是顧淮伸手撈住了我。
他很無奈,伸手擦了擦我臉上的淚,問我,「怎麼哭成這樣。」
我不管不顧地把眼淚往他身上蹭,邊蹭邊抱住顧淮精壯的腰身。
「太難過了,要抱抱才能好。」
隔着衣服,我偷偷感受了一下。
顧淮的身材要比上次AI換臉的那個好。
顧淮的腰更窄,更有力。
肌肉也更緊實。
於是我抱着抱着,手就不老實了。
悄悄地、悄悄地,試圖從衣襬裏鑽進去。
貼上他腰身的時候,顧淮僵硬了一瞬。
僅僅是一瞬,因爲下一秒,他就把我的手拽出來了。
沒好氣的說了一句,「你也真不挑地方。」
我剛哭過的眼睛亮晶晶的,「挑個地方就可以了嗎?」
顧淮瞪了我一眼。
我癟了癟嘴,眼裏的淚,下一秒就能落下來。
顧淮又給我擦淚,貼着我耳朵說,「別在這兒哭。」
說完,我們兩個詭異的沉默了。
顯然,後來聽到的那段哭聲,不是我的。
16.
這種時刻就能凸顯出來,顧淮比夏夏靠譜了。
如果夏夏在,這個時候她一定會跟我說,「鬧鬼了,我們去前臺要賠償。」
而如果是顧淮在,我就可以心安理得地,順勢撲進他懷裏。
用一種我自己都聽不下去的夾子音說,「顧淮,我怕。」
以前我研究過,顧淮到底喜歡聽我怎麼稱呼他。
喊寶貝太油膩,喊哥哥太虛情假意。
只有連名帶姓地喊,顧淮才能正兒八經看我一眼。
不是用那種常年看犯人的眼光看我。
而是一個人看另一個人的目光。
我不理解,每次我喊他哥哥,他爲什麼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
就好像我這麼喊,一定是另有所圖一樣。
於是我嘗試在不同情景下,用不同的音色音調喊同樣的兩個字。
就比如現在,一定要委屈,要可憐。
然後收緊雙臂,用力抱着他。
反正我的力度小,抱不死人。
顧淮一邊攬着我,一邊檢查包廂內的各路設施。
大好的氛圍,他說,「消防設施不太行。」
......
「線路有點亂。」
......
「音響是不是壞了。」
......
如果不是因爲我就在他懷裏,有着最直觀的感受,我真的會相信他這套冠冕堂皇的說辭。
他還在努力找藉口。
我輕輕拆穿他,「別找了,是隔壁的聲音開的太大。」
顧淮輕輕吸了一口氣,問我,「沈知,你故意的嗎?」
我無辜的搖了搖頭。
「我沒有,我做攻略的時候你就在邊上看着。」
「別!賴!我!」
顧淮低頭,和我對視。
暗流湧動間,溫度逐漸上升。
他力氣真的很大,收手把我攏進懷裏的時候,我甚至動彈不得。
吻了片刻後,他突然撩了撩我耳邊的頭髮,輕聲說。
「我去鎖個門。」
我茫然,完全不知道這個時候怎麼突然想起門的事了。
更不知道他爲什麼要帶着手機一起出去。
等到門在外面落了鎖以後,我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
他去鎖個門,指的是,他去把我鎖住。
我氣憤地原地跳腳。
大半個小時後,顧淮重新打開門走進來。
他已經換上了自己的衣服,穿的人模狗樣。
手裏甚至舉着一小捧花,說要給我道歉。
去回想着方纔隔壁傳來的雞飛狗跳的動靜。
問他,「你去幹嘛了。」
顧淮一臉正氣,「掃黃。」
......
我就說,我聽到了隔壁熟悉的那句,「掃黃,蹲下。」
這家足浴店,我做了很久的攻略。
也盯了很久。
第一次來就被顧淮他們一網打盡。
簡直完美。
......
17.
那次以後,顧淮變的很忙。
全市範圍內的掃黃如火如荼的開展,儘管酒吧和足浴城那兩次,讓他破獲了兩處較大的窩點。
然而還存在一些漏網之魚。
他不得不披星戴月,早出晚歸。
每天和隊裏的同事出外勤,四處摸排。
我也很忙。
工作的原因,忙的腳不沾地。
根本沒心思像以前一樣追着顧淮跑,一天三頓地給他發消息。
然而顧淮可能是記着上次足浴城的事,心有不安。
空下來的時候,他還記得給我發消息。
他跟我道歉,「上次真的是事出有因,隔壁的聲音不對,我身爲警察,不能只顧自己。」
他大概是真的有了一小會兒的空閒,囉囉嗦嗦地跟我說了很多。
說再過段時間就沒那麼忙了,讓我先看看想去哪裏玩,想喫什麼東西。
他一定會陪我去的。
身爲警察,不能耽溺於個人情愛,要把羣衆的利益得失放在眼前。
這是我聽過無數次的話。
於是我挑着回,「身爲警察,肅清黑暗是你的職責。」
顧淮鬆了口氣,隨即又問,「你是不是在生我氣。」
哪能啊。
「我沒有。」
我是真沒時間回。
或者說,沒想好怎麼回。
之前給顧淮他們小隊剪輯的視頻,也被我落下了。
換回他們隊裏自己的剪輯師後,視頻內容明顯又往正式嚴肅的風格走。
視頻下的留言變成了:「條子,你家剪輯師開學了?」
「條子,怎麼換風格了!」
「條子,我還是喜歡你那些奇奇怪怪的視頻!」
我沒空看,顧淮就截圖給我。
「沈知,要不我去找你,你教我怎麼剪?」
我說,「沒空。」
然後,他那個腦袋不知道是怎麼轉的,突然問我。
「沈知,你該不會是愛情詐騙犯吧,騙完我的愛情就走嗎?」
我沒好氣。
「哪個詐騙犯上趕着給你送業績啊。」
「要不你現在就過來,逮捕我逮捕我。」
顧淮不敢說話了。
18.
我工作內容比顧淮要多。
掃黃基本收尾的時候,他已經有時間去我家門口晃盪了。
剛認識的時候,我跟顧淮說,我是做自由職業的。
什麼活兒都做,什麼單子都接。
能不能休假,有沒有空,都要看市場的情況。
所以,顧淮不知道我每天都在哪裏忙,都在忙什麼。
我踏着星光回去的時候,顧淮還穿着一身警服,在我住的小區附近晃悠。
看到他的時候,我愣了。
還以爲真的要來逮捕我。
我站在原地,遠遠看過去,發現他手裏沒有手銬,只有我愛喫的甜點,站在在樹下,像一棵挺拔的小白楊。
在等心愛的玫瑰。
我走過去,在顧淮期盼的目光中接過來,手心觸碰。
顧淮捏了捏我手,摩挲着那層薄繭。
愛不釋手,好像有什麼職業病。
然而,還沒說幾句話,電話就響了。
我的。
電話裏簡單交代了幾句,我轉身,拔腿就跑。
留給顧淮一句,「謝謝啊,我有事兒,先走了。」
那天晚上起了一陣風。
吹落簌簌樹葉,和某不知名人士的少男心。
從那以後,顧淮給我發的消息,就變了。
他問我,「沈知,你是不是在躲着我。」
「沈知,你要是喜歡上別的男人了,你就告訴我。」
「我跟他公平競爭。」
我有點好笑。
終於有一天,上峯要給各位參與行動的同志予以表彰的時候。
我空下來了。
顧淮也空下來了。
然後我就看到了顧淮發給我的那句。
「薄繭同志,表彰名單下來了。」
我挑眉,想起這兩個月,我努力地舉報給顧淮的窩點和網站,盤算了一下,他這個季度的KPI應該非常充足,怎麼着也得混上個表彰。
我剛想敲幾句恭喜的話。
顧淮的信息又來了。
「你猜怎麼着,我在表彰名單裏看見你了。」
「省廳的同志啊。」
完了,我就說他好端端地幹嘛叫我薄繭。
馬甲掉了,這傢伙生氣了。
19.
兩個月前,省廳破獲了幾起山區拐賣案。
細審之下,發現他們是一箇中型拐賣團伙,試圖構建一個完整的產業鏈條,將一部分女性賣往山區,而一部分女性則在城市中銷聲匿跡。
根據我們審訊得到的口供,這部分在城市中銷聲匿跡的,是被運往各個非正規娛樂場所,進行交易。
拐賣案後,山區這條路線被我同事嚴格把控,這些人不得不將目光重點放在市區的非正規娛樂場所。
而娛樂場所這條渠道,是拐賣團伙新近開展的,渠道並不穩固。
帶我的師父說:「你們跟着掃過黃,應該清楚,很多做這種行業的是心甘情願。他們沒讀過什麼書,容易被上級洗腦,接受他們的說辭,認爲這是一個和其他行業沒什麼區別的工作,享受高額回饋。」
「可是這些被拐賣被強迫的人不是,她們有理想有抱負,知道什麼是是非黑白,她們絕不會甘心被這樣對待,只要抓到機會,就會鬧出動靜,引起外界注意,尋求幫助。」
因此,線下渠道的鋪展必然困難重重,更容易路出馬腳。
對我們來說,這是再好不過的摸排和抓捕機會。
這種生意發展到後期,會形成錢權色的勾結,生出一張巨大的網,掩蓋住慾望的黑洞。
到時候,掉進去幾個無辜的人,就會顯得輕鬆又尋常。
屆時,不管這網的內部有多少哭喊,都能被這些人以各種各樣的方式壓下。
所以,我們務必把苗頭扼殺在搖籃裏,一個漏網之魚都不能放過。
而對於拐賣團伙來說,渠道的難鋪展就意味容易被警方發現。
我們只需要稍加打擊,他們就會另尋出路。
根據我同事對犯罪團伙進行的行爲與心理分析,單純向娛樂場所的輸出,並不能滿足他們。
這些人,會同時開展線上的渠道,在站穩腳跟後,試圖建立自己的大本營。
而線上的各大網站,也被我同事他們盯着。
我的任務就是臥底摸排各大非正規娛樂場所,藉由各轄區掃黃大隊的手,逐個擊破。
給予這些犯罪團伙一種假象:他們只是單純的被各轄區的掃黃行動連帶到了,而不是被省廳盯上了。
這樣,這些漏網之魚纔會迫不及待地轉求線上,露出更多馬腳。
最後才能被一網打盡。
20.
顧淮大概反應過來了。
我帶他去足浴店,是故意的。
酒吧和人鬧事,也是故意的。
就連在他身邊那兩個月,他那麼忙,也都是我給他增加的工作。
畢竟,他前前後後收到的羣衆舉報,有一半都來自於我。
所以他纔在剛認識的時候,忙到沒空陪我喫飯。
不是真的對我冷淡,單純就是因爲我匿名舉報的窩點太多了。
他忙不過來而已。
而我那次跟顧淮說分手,也不是真的嫌棄他對我冷漠。
是因爲我們的行動快要收網了。
我看顧淮這兩個月都沒心思搭理我,總以爲他可能對我沒感覺。
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提了分手。
結果後來我又收到了同事發給我的信息,告訴我還有幾個潛藏的窩點,需要再摸排。
眼看着顧淮好像對我也有點意思。
我就又回頭找他了。
而我蒐集到的那些違規網站,規模較大的,留給我同事盯着。
規模較小的,就當是給顧淮衝KPI了。
也順便哄一下他。
夏夏,也就是我的同事,聽完問我,「沈知,你是不是對人家太過分了。」
我輕噓了一下,「有嗎,還好吧。」
「他以前不也扔下我,直接去掃黃了嗎?」
「那能一樣嗎?」
我整理着手邊的卷宗,「有什麼不一樣的。」
「再說了,不一樣的話,就相互理解吧。」
我甜甜地笑了。
夏夏留給我一個好自爲之的眼神,拍拍我的肩膀,「我給過你認錯的機會了,你沒接住。」
......
一轉頭,果然,顧淮就在我身後。
眼神幽深地盯着我。
其實我覺得,人是需要難得糊塗的。
就比如這個時候,他還是裝作沒聽見的好。
而不是對着我說,「沈知,你好樣的,這個表彰,你當之無愧。」
我盯着顧淮離去的背影,深深呼了口氣。
夏女士,你個狗東西。
哪壺不開提哪壺。
21.
我師父派我去分局對接一下掃黃的案卷。
還是那間熟悉的辦公室。
顧淮的領導問我,「你們隊怎麼想到讓你臥底摸排的?」
我睜着一雙無辜的眼睛,「我師父說我眼裏有一股清澈的愚蠢,適合騙人。」
話落,被我騙了兩個月的無辜少男走了進來,遞上一份幾千字的深刻檢討。
我大概明白這是什麼,但我還是抱着一絲絲希望,多嘴問了一句。
「這是?」
領導笑眯眯地,「小顧啊戀愛腦,兩個月了都沒發現你的身份,我讓他檢討一下。」
嚯,我的罪孽更深了。
洗都不知道怎麼洗。
顧淮不太想理我。
那段時間,只要一有跟分局對接的工作,我就積極接過來,跑到顧淮那兒。
整理卷宗,聽報告會。
能跟在顧淮身邊,我絕不放過。
快下班的時候,我也會努力往顧淮他們分局的方向拐。
但是顧淮每次看到我,都是一副跟我很不熟的樣子。
但我話多,我臉皮也厚,跟在顧淮後面,絮絮叨叨。
「顧淮,你最近忙嗎?有新電影上映了,我請你去看吧。」
「忙着自我檢討,不去。」
「城西新開了家火鍋店,聽說很好喫,我請你去喫吧。」
「忙着自我檢討,不喫。」
嘖,男人。
他以前明明不這樣的。
之前我控訴他,在一起兩個月,沒有牽手沒有擁抱沒有接吻。
顧淮跟我解釋,散步回家沒有牽手的原因,是那次任務中,他手受傷了,怕嚇到我。
沒有擁抱,是因爲那段時間太忙,每次見面他都是風塵僕僕,一股子汗味兒。
沒有接吻,單純是看我扮小白花上癮,想順着我看一看後面的劇情。
我沒辦法,快下班的時候,拉着其他小幹警,詢問顧淮的喜好。
被顧淮發現了,拎着我的衣領把我拎到一邊。
居高臨下地問我,「沈警官跑我們這兒幹嘛?」
我笑笑,「那啥,執勤路過。」
「是嗎?執勤路過需要詢問我的個人信息嗎,以公謀私,沈警官不怕別人說你戀愛腦嗎?」
我深呼一口氣,還挺記仇。
22.
表彰會那天晚上,隊裏要開慶功會。
我師父請客,帶大家去喫火鍋。
原本我也是要去的。
衣服都換好了。
接到了顧淮他們隊小幹警的電話。
隔着聽筒,他說,「嫂子,你有空來一下嗎,顧哥喝多了。」
我有點愣,「醉的厲害嗎?」
對面猶豫了一下,「也不是,就是有點......委屈?」
我開着車立馬趕到了。
到了以後,我才知道爲什麼他會說顧淮委屈了。
因爲顧淮坐在飯店門口,對着路邊花壇裏的花,跟個什麼植物學專家一樣,一臉嚴肅。
問那些花花草草,「你說,沈知她是什麼意思?」
「她接近我,是不是別有用心。」
「她是不是根本就不喜歡我。」
然後揪掉一片葉子,「愛情詐騙犯,還不承認。」
揪掉一片葉子,顧淮就會嘟囔一句。
「愛我。」
再揪一片,「不愛我。」
身後,是幾個揣着餅看熱鬧的幹警。
一邊嚼餅,一邊毫不留情地嘲笑,「戀愛腦,挖野菜。」
「哦不,是薅禿花。」
我把他們趕走,又回去蹲在顧淮面前哄他。
「誰呀,愛情詐騙犯,騙了我們小顧的芳心。」
顧淮看我一眼,「你啊。」
我一愣,手摸上他的臉。
熱熱的,紅紅的。
確實是醉了。
怎麼還能認出我並指控我呢?
我有點好笑,「那你這麼不罵我,反而不理我,一個人生悶氣呢?」
顧淮低垂着眼,皺着眉頭說,「我沒有不理你,我只是覺得你不愛我。」
我攬着他的身子,往車邊拖。
一邊拖一邊哄他,「我沒有不愛你。」
只是這片土地上還有很多藏污納垢的地方,我希望做那個點亮燭火驅散黑暗的人,讓更多的人放心肆意的生活。
我愛你,更愛這片星空和腳下的土地。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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